第六十六章 记忆
赤焰鬼王的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他转头看着跪在自己床边的谢长风，唤了一声：“长风！” 谢长风一惊，抬头一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主……主人……您醒了？” 赤焰鬼王嘴边露出一丝微笑：“你那么努力，我怎么能总是睡着。” 谢长风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握着赤焰鬼王的手说：“我还以为没有弄来千年的灵魄，主人会就这么睡下去。” 赤焰鬼王慢慢地坐起来，看着四周的环境。感叹道：“我也以为永远都要在那个无限黑暗的空间里待着了，没想到还有能看到光芒的一天。” 谢长风满脸惭愧地说：“原本应该有更好的地方给主人，但是没想到摄魂师燕绫和她的的辅命侍者都转世再生，添了不少麻烦。” 赤焰鬼王冰冷的眼神闪烁着，微微点头：“燕绫，我已经见过了。没想到她竟然重新转世，我还以为她真能遵守当年的契约呢。” “哼！他们都是欺骗主人的。”谢长风愤愤地道：“连钟亚樵这个前世被削首挖心的人，都能完好无缺地转世觉醒。真没想到摄魂师一族，竟是如此阴狠的角色。” 赤焰鬼王眼神一凛：“钟亚樵竟也能够转世？！” “是，摄魂师一族不但没有遵守跟您的契约，连上古时候辅命侍者不能转世的契约都没有遵守。” 赤焰鬼王沉默了很久，嘴角慢慢浮起一丝阴寒的冷笑：“哼！也好，既然大家都不遵守契约，就当那契约是一纸空文吧。你们不怕惩罚，我自然也不怕！”说这里，只听“咔吧”一声，他手下按着的冰床一下子裂开一块。 青门市，钟亚樵家中，他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突如其来的前世记忆，仿佛突然坍塌的大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无限堆积起来，那些曾经尘封的往事，清晰到让他觉得焦躁。 五色泥土的替身——这在钟亚樵繁复的记忆中清晰无比。他记得那一切都发生在摄魂师修行的万年冰洞里。 那天，他照例在固定时辰送千年雪莲给燕绫补充灵力。那个时候，摄魂师和鬼王已经经历过一次惨烈的对决，在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双方都退回大本营喘息对峙。 钟亚樵走进冰洞的时候，燕绫正背对他站着。长长的黑发和雪白的法袍相互印衬，在剔透冰蓝的冰洞映衬下格外纯净出尘，将燕绫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姿态衬托得淋漓尽致。 钟亚樵静静地站在燕绫身后，不忍打扰这脱俗的画面。燕绫却轻声道：“既然来了，干嘛不过来。” “是，上师。”钟亚樵小心翼翼捧着手中的千年雪莲，走到燕绫身后。燕绫转过头来，绽开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微笑：“你来得正好，亚樵。我有东西给你看。” 说着，燕绫抬起纤细的手，指了指面前一具冰棺。那冰棺就在冰冻的岩壁上凸出悬空，里面隐隐有个人形。 钟亚樵放下手中的雪莲，走上前去，透过透明的棺盖往里一看，不由地大吃一惊。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女子，肤白胜雪，柳眉红唇，竟然就是燕绫本人。 “上师，这是……”钟亚樵不解地看着燕绫，他这才注意到，燕绫的神色十分疲惫，仿佛耗费了很大的灵力。 “这是我。”燕绫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坐下，看出来很疲累的样子：“今后的几千年她就是我。” 钟亚樵恍然道：“这是您的替身？” “对，是我的替身。”燕绫看着冰棺，叹道：“你知道我曾经做过的傻事，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钟亚樵的脸色变了变，低头道：“您是说那个契约？” 燕绫点点头，眼神复杂，半晌才说：“亚樵，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钟亚樵摇头道：“对我来讲，您永远是我的上师。” “哼，可惜这个高高在上的上师，却被儿女私情蒙蔽了心窍，竟然妄想与天敌能白头到老。”说到这里，燕绫眼中溢出无比的悔恨和绝望：“我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钟亚樵安慰燕绫道：“上师，你不要自责，是造化弄人，鬼王一族太狡猾而已。” 燕绫摇摇头，说：“亚樵，我自知今生已经对不起摄魂师一族，更对不起你们这些忠心跟随我的辅命侍者。所以，即使没有契约，我也没脸再继续转世为人。” 说着伸手指指那口冰棺：“她是我用上古的五色泥土和绝顶峰万年雪水塑造成的人偶。而且我将自己一半的血液和灵力都输入她的体内。虽然不能算得上是个真正的摄魂师，但代替我跟鬼王战斗却足够了。” 钟亚樵神色黯然，他看着燕绫冰雕玉砌般的面孔，心中疼痛无比。他多想能亲自承担燕绫的痛苦，但可惜自己不过是个辅命侍者。 燕绫突然用极其庄重的眼神看向钟亚樵：“亚樵，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保护她，就象保护我一样。” 说着燕绫指指冰棺中女子的心脏部位说：“这个替身，最重要的就是这颗心。这是我用上古水晶精心雕制的，能保这替身万世不灭，但却十分脆弱，千万不能让人知道这个弱点。” 钟亚樵默默点头道：“是，我知道了。”说着低头看着那透明冰棺里如熟睡般的面孔。虽然那面孔跟燕绫的一模一样，但不知为什么，钟亚樵却总觉得她跟燕绫之间是有区别的，虽然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区别。 后来，钟亚樵承受了剜心蚀骨的疼痛，做了玲珑结界，保护着那颗水晶心脏，直到那天在庙冢村，被谢长风打破。 钟亚樵伸手摸了摸心脏的部位，他的死是个意外，原本燕绫就设计让他悄悄隐藏在人间真魂转世。哪里想到赤焰鬼王趁着燕绫身体虚弱的时候来偷袭，钟亚樵代替自己的主人接下那致命一击。 不过钟亚樵现在很庆幸自己进入轮回转世，再生为人。否则这颗已经化为玲珑结界的心脏，再也不会长出来了。 只是让钟亚樵不解的是，自己死了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的真魂居然会一直隐藏在再生的rou体之中，直到今天才重新被唤醒。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