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真让我看不起
整个上午半天，陈竹和林灿半句话都没有说。仿佛回到了从前彼此不说话的时候。 放学了，陈竹抢先收拾好书包，就迈出了班门。随着人流，二人各自走出学校。 这一次，陈竹走在前面，纤细洁白的小腿迈的挺快，显然是想把林灿这家伙甩在后面。 林灿仿佛无事人一样，慢慢悠悠走自己的步伐。好像把这个世界遗漏。 “哗。” 一辆警车闪着彩光从林灿身旁飞速驶过。近来警车不断，在几条市中心的道上巡查，约莫是河道局局长死了的缘故，警方一来是寻找线索，二来是安抚群众。 林灿嗤笑一声，目送警车离去。 “喂！你能不能走快点。” 走到十字路口，陈竹撇了撇嘴，终于忍不住了，回头冲林灿喊了一声。 林灿被她小鸡快跑状给逗乐了，微笑道：“你走你的，干嘛要等我。” “林灿，我对你今天的表现很失望。”陈竹走到林灿跟前，一张生气十足的小脸蛋变得面无表情，“你这样妥协真让我有些看不起你，你知道吗。” “哦。”林灿听了，微微有些心痛，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无所谓的应了一声。“随便你，你对我失不失望，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能当饭吃？” “林灿————，你不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陈竹拉长了他的名字，显得很是严肃，她皱着眉头压低着声音道。 “对不起，我让你讨厌了。”林灿叹了口气，语言很平静的说： “每个人都希望别人喜欢自己，但是真的很难做到，你不喜欢我，或是你讨厌我，抱歉，我也没办法。” 说完，林灿苦涩一笑，自顾自的离开了。 “林灿，你给我站住！”陈竹怒喝一声。 “那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办呢？我该上去抓住张一浩，和他骂，和他打，然后放学被他叫人打一顿接着还要被开除。拜托，我是个普通穷学生，不是好莱坞英雄，我拿什么和这种人斗？”林灿看着陈竹，一字一句认真道。 陈竹微微一怔，盯着林灿，眼神盈盈颤动，有些无言以对。她觉得，这一刻终于听到了林灿的内心想法，顿时有些心酸他的无奈和无助。片刻，她揉了揉眼睛，接着道：“好，我承认，但你也不能什么都答应张一浩呀，你有没有一点骨气？他问你要50块钱，你从哪弄？你哪来的钱？” “这个不用你cao心。”林灿的回答很直接。 “我怎么不cao心，你是我的扶助对象。”陈竹瞪了他一眼，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钱来，递给林灿。 林灿一愣。 “拿着呀，傻啦？” “拿走。”林灿说完，看也不看，直接扭头离开了。 “可恶，你个臭林灿，明明是个软蛋，还装什么酷！”陈竹气的跺了跺脚，真想今后不再问他的事。 其实陈竹误会了林灿，或者说她没有过恋爱经历，不懂男生的心灵。像林灿这种人，即使再穷，也不会接受这种施舍。 林灿讨厌别给予他施舍，不管是东西，还是感情。 一方面是男人天生的孤傲，另一方面，来自内心深处…不忍触碰的伤疤。 在高一的时候，林灿拥有的夜之子的能力还没有觉醒，那时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男生。没有夜晚在高楼大厦间的穿梭，还没有成为珍珠市神秘的恶魔。 林灿其实长的不赖，而且有一种吸引女生注意的忧郁气质，但是因为是孤儿的缘故，很穷，也没有条件打扮，往往被女生叹息一声直接在择偶人选中过滤。 在青春期的年纪，有哪个男生敢说自己没有对异性动过心？林灿看着眼前晃来晃去形形色色的女生，心动的同时又有一种无力感。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是不可能有女生喜欢自己的。 不过也无所谓，没有爱情，也死不了。 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某一天晚自习放学的时候，他正收拾书包，就被一帮女生揪了出去，把他和一个女生围在一起，那个女生笑着看了他一会，就对林灿说了一句：我要追你。林灿。 这个女生很漂亮，长头发，瀑布一样，穿着黑色铅笔裤，双腿匀称，腰细，个子高挑。配得上女神这两个字。 不可思议，是吧？ 谁听到这里都不敢相信。 林灿心动了。 但心动的原因是男人对女人美丽外表爱慕的本能，事实上，林灿不敢喜欢她。 为什么？因为这个女生在示范一中算是个名人了。 她叫赵婧，比林灿大。她十八岁，初中起闻名全校，谈过无数对象。打过群架，抽烟喝酒夜不归宿。 表白的那天晚上，林灿记得清楚，从她脸上，看不到一丝羞涩。 这帮女生见林灿不说话，就扒了他的衣服，嬉笑道不同意就不让你走了今天，还调侃赵婧快把衣服脱给林灿穿。 最终还是赵婧帮林灿解了围，说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你先回去吧。 此后，赵婧对林灿展开各种攻势，下课托人给他送奶茶，送面包，包装袋上都写着她对他想说的各种女生想说的话。 林灿不想去吃，但也不敢扔了它们。 见面了，林灿不知所措。赵婧就笑呵呵的毫不扭捏的过去摸摸他的头，喊他弟弟。 林灿不喜欢下雨天，一放学，独自困在教室，窥视窗外熙熙攘攘的温暖景象让他嫉妒。没有家长接他，没有人给他送伞。 命中注定的，不可思议的，她来了。 掸了掸身上的雨珠，将伞递给林灿，像个jiejie一样骂他，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带伞，下回记得看天气预报。小笨蛋。 林灿接过伞，他觉得，在她面前，永远像个可以被照顾的小孩子。 也有人对林灿说，你就同意了吧，赵婧是真的喜欢你，而且她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混了，人都是会变得呀。 有位作家说过，在爱情里面，别人的鼓动总是占有很大作用的。 况且赵婧的长相真的很不错。纵使她如火灯，也能吸引愚蠢的飞蛾扑火。 从未有过恋爱经历的林灿松动了……心里也就不知不觉接受了这个每天给予他关爱的女生。 她笑着说，一段姐弟恋开始了。 周末，二人一起去开满花草的山上放风筝，去西郊的稻田里散步，去南湖的岸边拾贝。去林灿一有心事才去的大坝上聊天。 那天的夕阳，暖的让人心碎，大块块的光芒如同长砖，铺在河面上，连许久不出水的渔民都带着鱼鹰出现在这里，在渔民那从古代就传下来的苍凉唤声中，鹭鸶在水中上下飞跃，划成别致的线条。 赵婧突然停了下来，凝视着林灿的脸庞，倏然就笑着将自己的脸凑了过去。林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更懵了。 林灿觉得，女孩的嘴唇，很软，很柔。没什么感觉，但是之后的暇时总是会回味，希望能再来一次。 林灿也带她去过孤儿院看望可爱的孩子。 女人有很多装饰品，发卡，耳环，玉佩，金银。 林灿直到那天，才觉得，孩子，才是能让女人散发母性光辉的最好装饰品。 赵婧抱着一个粉嘟嘟的襁褓婴儿的画面，深深烙在林灿的脑海里。那种娴静的美丽，不忍忘怀，让人想象不到这个女生曾经的叛逆和堕落。林灿愈发觉得她是一个好姑娘。 日子在青春的梳子中如同头发一样丝丝滑过，对林灿而言似乎和以前 大不相同，少年人的爱情几乎是时刻停驻在脑海，霸道的失控的赶走一切脑中其他东西的存在。 …… 直到那一天，林灿发现她突然毫无征兆的，不再对自己那么好，甚至有些回避和冷落自己的时候，平顺的日子才卡住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亦或是如他人所言，只为了在痛苦的时候叠加起来给你致命一击。你会明白，笑颜如花都是镜花水月。 林灿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去找她。她的同学告诉他，她不在。 林灿几乎每节课下课都会过来，等她。每次都找不到她。赵婧的朋友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告诉他，你走吧，赵婧有事，最近都不会来上课了。 林灿不相信，却也不知道，不相信又能怎么办。 赵婧有一个很好的姐妹，觉得林灿这个人特别幼稚特别傻，就把他叫过来肃然道：“我告诉了你，赵婧一直都在骗你，你可别承受不住真相。” 完了，有事情。这是林灿当时的想法。 林灿这才知道，赵婧是出去和前对象私会去了。 原来，她是一个受过情伤的女生。忘不了过去那个人，时刻想回到他身边不能如愿，却又不安寂寞，忍不住去和其他男生谈对象。谈一个换一个，平均一个不到两星期。 林灿只是她无数男生中的一个，唏嘘平常，无关痛痒。 现在，她的前对象召唤她回到身边，林灿，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备胎罢了。 林灿得知了真相时，并没有失声痛苦，也没有歇斯底里，他只是叹息一声：也许我早该想到。 下周一开学时，赵婧向林灿提出了分手。说，你是个很好的男生，我不忍心再伤害你下去。我们分手吧。 至始至终，她没有对自己的事感到抱歉和不妥。 林灿没有对她说什么，只是又叹了口气，转身回班。他处理被甩的态度让赵婧觉得他不是这世界上的人。让她又奇怪又压抑。 没事，我又不吃亏。林灿苦涩一笑，觉得有些落寞。 上课的时候，出了好几次神。 窗外的夕阳又是让人心碎的美丽如旧。 这就是林灿青涩的初恋。一个拥有喜剧片段的悲剧结尾。 …… 如今，林灿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年，而是城市的恶魔，夜之子。 夜幕降临，滑翔在繁华与肮脏的城市街头，曾经的过往，就像是一场车祸，活下来，要么残疾，要么失忆，要么毫发无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