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不靠谱的师父
萧麦戈外传 第一章不靠谱的师父 傍晚五点，满谷街头，热潮刚刚褪去。 天桥下车水马龙，天桥上人满为患。一群人围成一个圈子，围观着一个神龛。 或者说，一个抱着神龛的中年人。 神龛黑不溜秋，漆文斑驳，破裂的纹路中满是油污，里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多面神像。 而中年人的衣服比神龛更脏，他一头乱发，灰尘满面，套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短袖，上面全是油污和乱七八糟的乌渍，全身上下像是一年多没洗过澡了。 如果这位中年人张嘴乞讨，人们反而更容易接受一点。 他却在睡觉。拿神龛当枕头，躺在两张报纸上睡得正香。 这年头，当乞丐都当得这么懒，看来也真是活该。 一位满身锦缎的中年妇女好心的扔了两枚铜株过去。 她扔下铜币，便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她并不指望这个乞丐爬起来对她千恩万谢，只不过是随手打发一下，正好刚从超市出来，手里有点零钱。 不过她还是期望能听一两句吉祥话儿。 所以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铜株掉在地上，叮当作响，乞丐立刻微睁双眼，也不起身，伸手拣起铜株，在手里掂了掂，嗤笑一声，随手将铜株扔下了天桥。 “夫人，你钱掉了。”他闭上眼睛说了一句，翻身又继续睡去。 中年妇女愣住了。 天桥上其他行人也愣住了。 “你为什么要扔掉我给你的钱？”中年妇女皱起眉毛问，默默地将这个乞丐划为有精神病的流浪汉一类。 乞丐双眼不睁，依旧保持着睡姿。 “不收钱，不讨钱。” 他的话音中气十足，完全没有流浪汉或者乞丐应有的虚弱。 行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你躺在这里，不会饿死么？”中年妇女好心问了一句。 “偶尔做做小买卖。” “什么小买卖？”旁边的人半是好奇半是嘲讽的问。 “算命。”脏兮兮的中年人躺着说，一脸烦恼的样子。“各位今天都是一帆风顺，无痛无灾，所以我只好睡觉了。” “哈哈哈哈哈。”围观的人被逗乐了。 “你都会算什么？”中年妇女也掩嘴而笑。 中年人升了个懒腰，坐了起来，此人身材颇为高大，双腿盘起，一双大手扶住膝盖，看起来颇有气势，只是眼睛还是半睁半闭。 他看了中年妇女一眼。 “世上算命的都是骗子。你想听什么他们就能给你说什么。”他好整以暇地捋捋头发。“张口必先危言耸听，解析必然丝丝入扣，骗财必定道貌岸然。这一套我学不来，所以什么钱都挣不到。” 行人皆笑。 中年人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 “有人凭你衣着服饰，就知道你家境是穷是富，观你神色喜忧，就知道你心里所思所想。见你体态动作，就知道你将来是吉是凶。”他对着众人侃侃而谈。“你们的那些秘密，在这些人眼里简直昭然若揭。” “真的假的？” 众人对此纷纷质疑。 “就算知道得不多，也很容易套出来。加上再通一点情报，就能让你们觉得这人神机莫测，未卜先知。” 中年人脸上露出不屑的深情，配合他宽大的肩膀，显得颇为倨傲。 “三教九流八大门，惊门第一。很玄乎吧？”中年人双手一摊。“其实就是吓你们一吓，让你们心里那点小秘密全都抖出来。人这种东西，最不经吓的。” “其实跟那些老医生一样，望闻问切，骗人骗财，易如反掌。”他抬手指着人群中一个年轻职员，眼神还是有些散漫。“我看你面相不错，拿你举个例子可以么？” 年轻职员吓了一跳。 “我？” “是，就是你。比如说，我可以断定，你，看你的面相，喜气盈门，四柱鼎盛，肯定是升职加薪，喜事连连，不出两年，必定结婚生子，还是个带茶壶嘴嘴的！” “真的？”年轻职员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同时有点狂喜。“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先说你有没有升职加薪？”旁边有个人问道。 “前两天刚升了职。”年轻职员点头到，掩饰不住的有点小骄傲。 “对吧？”中年人微微一笑。 看众人看向自己，其中不乏艳慕之色，年轻职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可是我没有女朋友，现在找对象又很难，两年时间就结婚生子，哪有那么快？”他质疑道。 “我说有就是有。”中年人哈哈一笑。“我算得准不准？” “看不出来啊，你是怎么算出来的？”中年妇女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你真的会算命？” “我说我不会算命，你信不信？”中年人反问。 “不信，你刚刚不是在给他算么？你是怎么算到的？猜的？” “我只是在算，计算而已。”中年人指着年轻人。“你仔细看看他，看出什么了没有？” 中年妇女和其他人一起看了看年轻职员，弄得他一阵窘迫。 “没看出来什么，就是挺精神的，不是你说的四柱鼎盛，喜气盈门么？” “许多算命的都是瞎子，心里却雪亮得很。你们眼睛好好的，心里却都是瞎子。”中年人叹了口气。 “怎么说话呢，你说你看出啥来了？”有人不满的问道。 “你看他，年纪轻轻，相貌整洁，没有胡须，没有抽烟，站姿笔直，加上他的言谈举止，非常的克制内敛，说明受过良好的教育。”中年人说。 “看看他的衣着，条纹浅蓝衬衣，深灰色西裤，牛敦款皮鞋，这种着装通常只有那种很正规，要求很严格的公司职员才会有。而且每一样，包括他的皮带在内，都不是跳蚤摊上的便宜货，说明他们公司薪酬不错。” “这些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说他四柱鼎盛有错么？何况他手里提着两三个袋子，牌子是商务男款外套，价格比他身上的贵几百块，且更倾向于商务场合，而他身上的衣服虽然干净整洁，但是裤脚袖口均有轻微磨损，说明他现在经济明显改善，同时工作场合也有变化。” “加上现在未到下班时间，他可以抽空出来买衣服，可能是收到某某提示，专程请假出来选购，看得出来地位有变化，说一句升职加薪，虽不中亦不远矣，对吧？” 人群愣住了。 “也有可能他刚刚发工资了出来换新衣服啊？”有人反驳道。 “你见过有月初就发工资的么？”中年人悠悠地反驳了一句。“他神色并不疲惫，不像是一家家店铺逛着选，没猜错的话他去哪里买，买什么，都是指定好了的。” “你，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年轻职员有点骇然。 “神人啊……”人群忍不住发出了赞叹。 “这只不过是一点点观察和计算。”中年人说得口渴，从身后掏出瓶矿泉水灌了几口。 “那结婚生子呢？”有人问道。 “这个嘛。”中年人有点不屑。“他言谈举止穿着偏向传统，看面相保守老实，看年龄也算剩男，他自己不急，家里肯定也会着急。升职加薪，相貌品行也不差，虽然对象难找，但真要找的话，结婚还会远么？说不定家里都在计划安排相亲了。” “那生子呢？” 中年人哈哈一笑。 “说到底，我先故作算命很容易，让你们感到惊奇，再观察计算，找一个相对容易计算的对象，正好算对了，让你们觉得我不会算命都会算命了，这个时候我拍着胸脯说他肯定会生儿子，你们信还是不信？” 众人仔细一想，纷纷点头。 “话说你那么会看，为什么不干脆去开个算命摊儿好了？” 中年人笑容落寞，叹了一口气。 “都说了，那些只是骗人钱财。我陈某人路经此地，颠沛流离，虽然比乞丐还不如，但也不至于做那些坑蒙拐骗的事情。” 他挽起袖子。 “我也不是不算。只是我也说了，不收钱，不讨钱。”他看着众人。“谁有什么急事难事，或者有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尽可找我算上一算，就算是侦查破案，驱邪逐鬼，我也照单全收。同样，我分文不取。” “我感觉你这句话后面还要加个但是……”人群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但是！”中年人哈哈一笑。“我的报酬就是同样也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的是什么事？”中年妇人问到。她感觉这个自称陈某人的中年人有点不简单，而且说话做事非常奇特。 “帮我找个人。”中年人一脸苦笑。“帮我找一个顽劣幼稚，脾气暴躁，生性狡猾，忤逆不孝的小男孩！” “小男孩？” “对，他是我的徒儿。今年11岁，他叫萧麦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