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中枪
我的兴奋之色难以掩盖，忽然激动得有些坐不住了！ 现场我能看到的人，除了慢慢缩动的脏兮兮的蔡妍，就只有王得，和他哥哥、黄叶，和那个举着枪的人，其他人也许还在那里放“诱饵”。然而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那个举枪对准他们老大的那个画面，等待枪响的那一刻。 但我所看到的画面，是蔡妍在不动声色的轻缩往铁门锁链那里，脏兮兮的小手意外的拿着一把钥匙。 先不说她是怎么逃过丧尸的重重包围，再找到我，并且拥有那把钥匙……我只知道她的意图，是想给我们开门！ 很好，她已经将钥匙插进了锁孔里。 我兴奋的拍拍王得的肩，“快快快快！开车！开车！门要打开了！” “什么？”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回神之际终于看到那个笨拙又急切在开门的女孩，顿时恍然大悟，眼里闪烁一缕精光，似恢复了活力，振奋的坐直身板，一双手熟练的cao控汽车。 铁链“哗啦啦”的掉在地上，门被突然启动的货车撞开，蔡妍早就机灵的闪到了一边。 突发的情况谁也没想到，那个举枪的人只见那辆车冲向自己，面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看到丧尸大军横扫而来，明白被撞开的铁门，再也阻挡不了丧尸的步伐——泼的那些丧尸的血也没用了。他们在院子里离丧尸就不算远，就算是干扰了丧尸的嗅觉，他们的气味没被什么东西掩盖，仍会被丧尸发现。 他想开枪把青年打死，但那样，他就没有时间避开大约一秒后驶来的货车。若是如此，他会被撞飞，也许受伤的他无法正常行走，就会成为丧尸的盘中餐。但如果放弃杀死青年，他就有机会闪避开来，再也不管他们，撒腿就跑也许能逃过丧尸的围攻撕咬——他还想活命。 他身手不差，收枪一个翻滚，便躲开了货车。当然在那里的青年，也会被车撞到，但青年早料到对方怕死不会杀他，所以在对方收枪的瞬间，他朝另一边躲开了货车。 王得急忙踩下刹车，滑行一截路后，车停。 我急忙下车，跑到蔡妍身边，发现蔡妍不是满身淤泥，而是满身血，我深深皱眉，腥味刺鼻的她使我不敢靠近。 “苏刑哥我很脏吧……”她露出一副被抛弃后的自嘲表情，眼中泪水打转。 “对不起……”我很尴尬，同样我很奇怪她为什么弄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了？怎么都是血……你……被咬了没有？” 我觉得我非常对不起她，所以和她说话，我口吃不停，都有些语无伦次。 她摇摇头，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盯着我不放，我非常愧疚的逃避她的眼神，但我却不经意间松了口气。 我还想问她什么，但已经到达这里的丧尸大军，已经兴奋的涌进院内！ “快跑！” 我知道她会被丧尸撕咬，不顾满血小手的恶心，急忙拉着蔡妍往屋子里跑去。但丧尸比我们都跑得快。很快，一只丧尸超过了我，他嘶吼的“笑”声让我的心凉下了半截…… 等等！丧尸从我身边超过，不理我也就罢了，但为什么他的目标，不首选蔡妍，而是黄叶和王得那几个人？丧尸看不见蔡妍像看不见我一样，怎么不去理她？ 我回首看了蔡妍一眼——果然，每一只丧尸都是直接绕过我们，直冲往前面。我停步。 我们两个活人悠闲的站在丧尸大军中“侃侃而谈”，犹如异类。 “怎么回事？”我诧异的问。 蔡妍挣脱我的手，居然也是满脸诧异的看着我——顿时我明白过来，她并不知道我这个特殊的存在。 “苏刑哥你怎么不用像我这样……丧尸就不会发现你？” 她这样一问我，我反而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这个……还是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我转过身，我想看看王得他们的情况……可我刚一转身，第六感告诉我，我这里要危险了！ 敏锐的直觉，让我的目光自动移到那个危险的源头，所看到的画面，是要反叛青年的那个人。他现在已经逃到了一间屋子的门前。门半掩着，他可以随时进去将门锁紧。但他没忙着进去！ 他阴冷的眼神看向我旁边开门的蔡妍，像是要将这个破坏他一切的人的脸，永远记在心底……我以为他就此结束，转身逃命了，然而，他居然仇恨般的把枪抬起，对准了蔡妍，咬牙切齿的破骂：“臭**！去死！” 我吃了一惊，不知道是出于对蔡妍的愧疚，还是什么，我想都没想，扑倒蔡妍想避开这一袭击，可我的“我以为”，让我慢了半拍。 “嘭！” 他的枪法和王得一样准，尽管是在丧尸人群之中，他也能瞄准到蔡妍射击，本来是百分百中弹的，但却被我挡了下来……可他毫不拖泥带水的，栖身挤进门中，紧锁。 丧尸撕咬完僵愣的黄叶以后，又寻着气息，奔往王得和他的哥哥那里，当然，丧尸并没有放过那扇门。而门被丧尸们破开只是时间问题——刚刚开枪射击我们的那个人就在里面，他的死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在我中弹的前一刻，他闪身进门的那一刹那，我的余光瞥到他的眼中出现了诧异之色，不明白是在诧异我的举动，还是在诧异什么…… 其实我本不该先说这些，因为此时此刻的痛觉，使我脑袋一沉，虽然视线依旧清晰，但我想不出一分钟我就会昏昏欲睡。 我听到了蔡妍的哭喊，好不大声。 “苏……苏刑哥！” 热泪滴在我脸上，我被蔡妍抱在怀里……原来并不要一分钟，现在我就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别死别死别死！别死啊苏刑哥……” 我只知道她哭的越发撕心裂肺，但我已经无法安慰她，我已经说不出话了，因为我感觉我正在失去力气，同时我喉咙里涌出了一些鲜血…… “你不是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吗？为什么……为什么……我刚找到你你又要丢下我！呜呜呜……” 我脑中突然闪过我与她相遇之后的短暂时光。虽然只是这么短，可感觉认识了好长时间。 我无法在表面说什么，只能在内心想：你还记得吗？说起来我好难堪的。我本来就是一个守信的人啊，但现实所逼……呵，现在又是现实所逼……我要保护你一辈子，我答应了，却没有做到…… “你说啊！醒过来……求求你醒过来，回答我！” 我的身体非常冰凉，我感到我的意识正在渐渐消逝，但蔡妍紧贴着我，让我前所未有的安心，还有给我非常渴望的温暖。 后背已经麻木，我不知道我中弹的是什么位置，也许是要害……我会一睡不醒，将远离世事尘埃，远离所有。 渐渐地，我居然连声音都听不到了，周围很安静，我害怕安静……因为这代表着，我可能死亡了。 记得小时候，我总只能一个人，什么时候都很安静，大部分是在跟自己说话。我很喜欢黑夜，因为黑夜更安静，安静得让我什么都不会去想，不会被人揍，不会笑，不会哭，就只会发呆。 当时我喜欢安静，喜欢发呆。 因为我发呆的时候，黑长直的堂妹会小心翼翼的凑过来，轻轻靠在我身旁，却不像往日那样英气的霸道，她会怯怯的问我，我怎么了…… 我则是故意不说话，她便会更加担心我。等她焦虑不堪的时候，我就会猛地跳起，表示我的生龙活虎。 她不会怪我戏弄她，她会笑。 每次我发呆她都会这样，每次这样她都会中招。我并不是要故意逗她，我才喜欢发呆，我是确确实实喜欢发呆，只是她会顺道送上门来。 她是我儿时唯一的玩伴，我唯一的朋友。 可是，此刻我一点都不喜欢安静。 因为我的安静可能是永远，我会见不到她，见不到这个居然会为我哭泣的女孩，更见不到爱我的老爸。 我可能，已经死了。 尽管世界变了样，我仍旧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