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去忧
直到此时，被姬平一番雷霆举动惊呆了的百姓才回过神过来。 看到高骏的赤兔马，狰狞的青铜面具，丈二方天画戟，手拎路中悍鬼袁长水，百姓们第一个反应不是对杀戮的惊惧，而是激动的大喊，尤其是那些哭嚎的百姓，伏地大呼：“神武王！……鬼武王！杀鬼！……杀了路中悍鬼袁长水！” 袁术被姬平拎在半空，听姬平出口威胁纪灵，又听得百姓大喊神武王，挣扎了两下，嘶声道：“你就是神武王？你……你敢伤我？你不过一个伪王，我淮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 袁术越说越慷慨，胆子却来越大：“还不快放下本将军？” “四世三公……”姬平声音却没有一丝感情：“干你何事？” 袁术声音戛然而止，眼里有些茫然，四世三公，干我何事？ 附近原本在民宅里搜刮的士兵听到外面震天吼声，急忙奔出来，不少士兵还摸不着头脑，就对激动的百姓动手，被阴沐月带着飞影利索放倒。 姬平方天画戟一斜，戟刃勾在袁术脖子上，声音森冷：“袁术，我数三息，若还有乱兵sao扰百姓，还有乱兵武器在手，你这颗狗头便不必留了……一！”“啊？”袁术大骇，嘶声朝纪灵吼道：“纪灵！还不快去整顿兵马，令他们放下兵器！” 此次也是袁术大意，在姬平雷霆擒首战术下，袁术前军包括散布各处搜刮的近万数兵马只能放弃抵抗。 正是不怕羊一样的士兵，就怕猪一样的头领。 此时，反倒是袁术强征的近五千青壮纷纷过来主动请缨，为神武王看护袁术属下手无寸铁的士兵。 就在纪灵将袁术各处散布士兵整顿的差不多时。几个官员带着护卫匆匆从后面赶来，带头的赫然是袁基，袁术的嫡亲兄长。后面跟着唐方和三百多士兵。 “王上。”袁基看也不看袁术，而是向姬平行礼：“袁基拜见。” 唐方看着姬平一礼。眼里闪过激动的神色。 此时正被潘凤看押的袁术看到袁基，顿时扯开嗓子大叫：“兄长，救我！救我！” 袁基看了一样袁术，面无表情。 姬平也没理会他们，而是看向被纪灵整顿好的袁术士兵，黑压压一大片，被四面百姓围着，有些躁动不安。 他哼了一声。冷冷的声音远远传出：“袁术出身高门，不知百姓疾苦，肆意妄为，但尔等多是出身贫苦，也有父老妻儿，平日里吃着百姓缴纳的粮食，如今倒反来抢掠祸害百姓！尔等如此，焉知他人不会效仿，去抢掠尔等的家小！军人，就要有军人的cao守！”近万名被收缴了兵器的袁术士兵。本来心存怨恨，不少人更是眼神不善的盯着姬平，但此时听了姬平的话。都不由低下了头。 姬平声音转为铿然：“军人，浴血沙场，抵御外寇，是天下脊梁！百姓，种田纳粮，养育四海，是天下血rou！须知脊梁生于血rou！而军人，生于百姓！军人的天职是守护百姓，让百姓尊重、爱戴。而不是祸害百姓，让百姓惧怕、怨恨!” 说到这里。狰狞面具下发出的声音多了几分感情：“军人和百姓，本就是一家。” 当此之时。他这番言论一出，四周无论将士还是百姓，无不震撼，数万张面孔，数万种交集的表情，但看向赤兔马上的神武王，都含有一种感情，尊敬。 包括袁术手下本来极为愤怒的纪灵和李丰。 “神武王！神武王！”四面无数的百姓发自内心的伏拜下去，如果说之前的神武王在他们心中是一个拯救危亡的英雄的话，那么此时，神武王在他们心中，已经升格成一个神祗！一个百姓自己的神祗！ 百姓，种田纳粮，养育四海，是天下血rou！除了神武王，除了神祗，还有谁能对他们最底层的百姓说出这番话来。 与此同时，在一些人的带动下，袁术的那些士兵也拜倒一片，眼里是感激、惭愧和尊敬…… 军人，浴血沙场，抵御外寇，是天下脊梁！除了眼前的神武王，谁能对他们这些命如草芥的最底层士兵有这么高的赞誉，他们的主公袁术也没有。 此时的袁基，拜了下去，眼里迸射出兴奋的神采，姬平的举动，再次让他认识到了自己投靠的这个主公的厉害。 此时的袁术，看着自己手下的近万名将士向神武王拜倒，看着在袁氏中身份比他还高的嫡亲兄长向神武王拜倒，眼里透射出震惊、惶恐还有无边的愤怒和绝望。 狰狞的面具下，姬平深吸了口气，看向袁术那些拜倒的士兵：“你们要致歉的不是本王，而是被你们伤害的百姓，拿出军人的勇气，向他们赔罪！” 袁术手下大将纪灵第一个回身向百姓跪倒，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高声道：“纪灵在此代恩主和手下将士向各位父老兄弟赔罪，任杀任剐，但请神武王放了恩主袁将军。” 纪灵一拜，近万名袁术将士也忙向四面百姓磕头，一时间只把百姓感动的热泪盈眶，自古华夏百姓就是最淳朴的群体，他们需要的并不多。 姬平低头看向纪灵，他没料到这个将军居然有如此忠心和担当。 很快四周就有大片百姓向他磕头，姬平和袁术不远处就有几个声音：“神武王殿下，放了袁长水吧，我们不怪罪了。” “是啊，王上，袁长水也是带兵来打董卓狗贼的，是有功之人。” “是啊，袁长水是我们自己人，大王，我们不怪罪袁长水了。” 回过头来，看着面容似在抽搐、眼中含泪的袁术，狰狞的青铜面具下，姬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此番袁术带兵劫掠之事，经他一番话，形势似乎有了变化。 他原本是准备万不得已之下杀了袁术。收编他手下士兵，这是最坏的打算。杀了袁术，就意味着他将站到天下将近一半士人的对面，此时的袁氏声望还是很高的。 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在这种紧急情况下，收编了袁术士兵，非但忠心不能保证，战斗力不能增强，还要随时防止叛变和哗乱。大耗精力。 但此时，阴错阳差之下，似乎多了一种选择。 姬平看向眼中含泪的袁术，这或许是这厮第一次哭泣吧，缓缓开口道：“袁术，你有何话说？” 看着姬平面具下仿佛蔑视的眼神，袁术用力突然挣开潘凤，趴倒在地，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嘴巴动了动，却突然发现自己此时嘴笨的不能说出一句话来，忍不住啪啪啪抽了自己三个嘴巴。 袁术。向来就是这么直接任性。 一旁的阴沐月嘴角忍不住弯起，看着袁术的眼神也没那么凌厉了。 百姓中响起了善意的笑声，更有人喊：“袁长水，大丈夫，男子汉，好样的。”… 姬平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四周百姓，百姓们也纷纷看向他。 姬平长戟顿地，沉声道：“此次函谷关与董卓一战。关东群雄败退，数万将士喋血疆场。如今退守雒阳西线，雒阳将成为杀场。各位父老宜当从雒阳向北、向东速速撤出，暂为躲避，待时局稳定，再回雒阳。” 四周很多百姓还不知道情况，此时听姬平一说，登时又慌乱起来，无不看向赤兔马上的姬平。 姬平肃声道：“董卓的凉州兵和羌胡兵历经战斗，精锐善战，而关东群雄兵马多是新招的士兵，只是比平民子弟略强一些，打仗还比不上董卓军，他们需要时间来历练。各位父老不必忙乱，只需按照安排撤退，董卓追兵，自有我等抵挡。” 看着微微安定了一些的百姓，姬平低头看向面色复杂的袁术，沉声道：“后将军，董卓很可能从武关出兵，自南面攻占伊阙、太谷二关，合围雒阳，如今，伊阙、太谷二关就看后将军了！伊阙、太谷易守难攻，只要后将军占领此二关，就能给雒阳百姓争取更多的撤退时间，甚至打败董卓也不是奢望，却不知后将军能否胜任？” 袁术身躯一震，抱拳向姬平行了一礼：“本将军即刻出发，守备二关，若是董卓有一兵一卒从此二关入雒阳，苍天为证，本将军就……就自断一指！” 看着袁术带着纪灵等将士匆匆离去，姬平松了口气，他这次选择相信袁术，何况袁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下誓言，若是食言，恐怕纪灵和手下士兵也会离心。 董卓要是真派兵从武关绕道，按行程此时应该还到不了伊阙、太谷二关，而伊阙关地近南阳，凭袁氏在南阳的威望，姬平相信袁术镇守关口还是没问题的。 雒阳南线的守备问题一直是压在姬平心头的最大块垒，如此轻易解决，他不由大是松了口气。 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否则纵然自己杀了袁术，收编了他的兵马，一时也没法拉过去守卫南线，没有合适的将领，军心也不足。 看着大道上袁术留下的粮食和财物，姬平吩咐袁基：“将这些粮食和财物还归百姓。” 他转头看向四周百姓，缓缓道：“世道混乱，人人不易，大家只取回自家被抢粮食、财物，勿要多取……” 姬平话还没说完，人群中就有百姓大喊：“谁敢昧心多取，不劳神武王动手，我们便不会放过他。” 姬平点了点头，这时又有先前被袁术强行征募的不少新兵赶了过来，要加入姬平的军队。 这些新兵中有部分人虽然是被强征的，但家里已经没了老小，没有后顾之忧。 姬平看向唐方：“迅速收编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