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烹羊宰牛（上）
秦骑滚滚向前，马上的骑兵已经将秦弩拿在手中，经过改造的秦弩弩弦此时已经怒张，一支支黑色尾羽的三棱弩矢已经架在弩机的卡槽之中。 随着骑兵手指扮动，怒张的弩弦猛然回缩，同时被拉紧的弩弓猛然张开，整架秦弩上的所有力量刹那间作用在三棱弩矢的尾部，瞬间的力量将弩矢推出卡槽，刺破空气，发出尖锐啸音，跨越长弓根本无法企及的距离，将驱赶牛羊群的匈奴骑手射落马下。 秦骑的数量比起驱赶牛羊群的匈奴骑手多了太多，而且在装备上也是匈奴骑手不能企及的。 一个个匈奴骑手被弩箭射落马下，然后被滚滚的牛羊群踩踏而过。 这样的情势下，只要跌落下马，即使没有被弩箭射杀，也会被牛羊踩踏而死。 两队秦骑催促着战马，迅速的冲向庞大牛羊群的前缘。此时，除了十几个见势不妙，在最开始就催促战马逃跑的匈奴骑手，其余的匈奴骑手全部被射落马下，在牛羊群和秦骑踩踏下，无一生还。 匈奴骑兵此时不是逃跑就是被射杀，两队秦骑中，善于放牧牛羊的骑手已经开始尽力驱赶牛羊，让庞大的牛羊群开始转向，向着飞云城的方向前进。 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事情，尤其是牧群如此庞大的情况下，让牧群改变方向，需要骑手精湛的放牧技术。 不过，这对于云中郡的骑兵根本不算什么，云中郡本来就是农耕和放牧相结合的一个郡。在这里，牧民的数量不在少数，而云中郡驻守的骑兵很多本身就是牧民出身，放牧牛羊本来就是他们的强项。 为何军队中有这么多牧民出身的兵士，这和大秦的军事体制有很大的关系。由于秦皇对六国民众的不信任，导致秦的军队主体都是由秦人组成的，秦虽然统一了天下，但军队的构成却没有随之发生根本的改变。而秦人的数量极为有限，在长平之战时期，秦不过五百万人口，即使统一六国之后，秦人的数量也不过六七百万人。 这么少的人口基数要支持百万以上的庞大军队，这就几乎要求每一个成年的秦地男子都要参军。而事实也确实如此，秦地的男子几乎都有参军的经历，绝大多数的成年男子一生都要生活在军队之中。 举国之兵，对于很多国家来说就是全国的兵力，而对于秦则是举国的男子。在大秦战事最繁忙的时期，也就是秦赵和秦楚战争时期，秦十五岁以上的男子都被要求应征入伍。白起和王翦都曾经率领过秦国的举国之兵。即使统一天下之后，由于北方还有匈奴和东胡，南方还有百越，而六国的版图刚被纳入大秦的势力范围，六国的土地也不太安稳，要维持这些土地的稳定，也需要兵士守卫。 这个时期，虽然没有统一战争时期动不动百万以上的大规模战争，需要的兵员也自然没有那时候那么庞大，但是需要的兵力依然不少，秦的成年男子每一年都要在军队之中服役。 这种特殊的情况下，让大秦几乎是处于全民皆兵的状态。特殊的制度下，秦的男子在战事频繁或者有驻防任务时必须参军，穿上盔甲，拿起武器。而当战事稍微松弛，或者驻防的任务完成之后，这些兵士又脱了盔甲，放下武器，去种田或做别的事情。 秦的兵役制度，其实就是战时打仗，闲时种田。毕竟，以农业为基础的大秦地也是必须种的。这也就是最早的民兵制度。战时打仗，闲时种地。 这种制度下，兵士会种地，会放牧就成为很普遍的事情。而云中郡的骑兵，自然有很多就是牧民出身。 有人也许会认为牧民出身的不会那么多，毕竟是农耕文明的国家，而事实上，秦地的牧民不少，这也是由于秦的特殊位置和特殊历史造成的。 秦人开始就是为周王室放牧的一支部落，在西北高原上与犬戎比邻而居，可以说秦一开始就是以放牧为主的一个部落。 后来从事农耕还要从迁到渭水平原开始算起。毕竟西北高原的地貌不适合农耕，而渭水平原却是天然的良田美地。 特殊的历史，特殊的经历让秦人中的牧民数量一直保持着庞大的数目。尤其是云中和九原两郡，牧民的数量更是占据着农业人口的大部。 而此时，几百几百的骑兵开始用马鞭驱赶牛群羊群，让这些牲畜改变方向，向着飞云城的方向前进。牛羊慢慢的转向，庞大的牧群在骑兵的马鞭驱赶下，像是河流一般滚滚向前。 而就在此时，远处警戒的骑哨已经飞奔而来。 “启禀公子，匈奴的援军正在向这边赶来！” “人数有多少？” 听到骑哨的话，扶苏也是有些惊讶匈奴的援军竟然来的如此之快。看来冒顿败北以后，并没有逃离飞云城太远，或者后来从阴山山口进入云中郡的匈奴部落已经赶到了这里。 “有两千左右！” “再探！” 两千左右的匈奴骑兵正在向这里赶来，如果仅是这么多，扶苏和蒙恬的骑兵还能应付，就怕更多的匈奴骑兵也在这附近。 “公子，有匈奴骑兵正在向这里赶来？” 此时，蒙毅已经驱马赶了过来。 “嗯，刚刚骑哨禀报，有两千左右的匈奴骑兵正在向这里赶来。” “两千，我们还可以应付！” “我只怕还有更多的匈奴游骑在这附近，若是人数太多，我们就很难应付了。” “公子，不如这样，你带领精通放牧的骑兵驱赶牧群赶回飞云城，我和兄长蒙恬率领余下的骑兵在后方断后！” 扶苏看了看蒙毅，此时最好的办法也只有如此了，不过让他驱赶牧群赶往飞云城，留下蒙氏兄弟在这里断后，扶苏却有些不愿意。 “毅师你带人驱赶牧群赶往飞云城，我来断后！” 有牛羊群的拖累，驱赶牧群的骑兵速度根本快不起来，必须有人在后方阻挡追兵。 这些牛羊好不容易从匈奴人手中抢来，绝不能让对方再抢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