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猛兽攻城狐死首丘
上章写到，周猛得知兽潮将至，一时忘却了惊惧，提起武器夺门而去，将听风与妻子晾在一旁。 这凡兽兽潮于修者而言，根本构不成麻烦，但在凡人眼中那却是灭顶的灾难，成千上万的林中猛兽冲出，一起攻击城池，场面壮观异常，每十年他们就要面临一次，每一次都叫他们损失惨重。 猛兽十年就能恢复元气，从小幼崽长成林中王，可孩童长十年也不过是刚能耍刀的小子，此消彼长下人越来越危险，再来几次这猛虎城中的人估计就要灭绝了吧。 城头之上已站满勇士，他们皆是一脸决然，持那兵刃严阵以待，为保卫家园而战，为后代子孙而战。 在最前排，是那百里挑一的箭手，能轻松射中千米外的目标（此间凡人体格强壮，就算不习武待成年后也最少是个后天高手），背后箭囊满满装着箭矢。 箭手边上，是一架架巨型的投石机，现已装上厚重的大石头，随时准备向猛兽投掷。 箭手后方，则是手持长矛的彪悍勇士，每人手边都放着不下十把红缨长矛，矛头都被他们擦拭的锃亮，保能一矛穿胸，取敌性命。 在长矛勇士后面，是拿着各色兵器武士，有持长剑的，有拿叉子的，有扛双锤的…… 河岸那边，有着规模巨大的兽群向猛虎城冲杀而来。最前排是露出坚硬如铁的赤红胸脯的白猿，它们用铁锤般的双拳敲击胸脯，发出“砰砰”响声，且还张嘴咆哮，露出饥渴黄牙。 白猿之后，是群老虎，一群斑斓猛虎，而在最后，则是只吊睛猛虎。“吼！”好一声咆哮，好个威风凛凛虎中王。 且看它头像似象，长獠牙垂下来，仿若两柄宝剑，不过此獠牙与剑不同，非的是锃亮而是血腥红色，想是它长年杀戮，獠牙沾染太多敌血，深侵牙中而不能洗去。 它那一双虎眼，宛若灯笼，不仅硕大，而且炯炯有神，似是君临天下的王者。额上“王”字清晰可见，似是将军用大笔沾上浓墨，以那扛鼎之力一笔一笔地写上。 “吼！”猛虎又一声吼叫，天际间忽飘来一片乌云，光明随着乌云的到来立时没了踪影，那感觉叫人难受极了，仿佛是在人心头压上一块巨石。 “唳！”那哪是什么乌云，分明是翱翔天际的“墨鸟群”。 墨鸟生的漆黑，能同雄鹰般高飞苍宇，且还有着攻击利器——那一双利爪，以及同宝剑般锋利的铁喙，虽乌黑难看，却寒光凛凛，令人不敢直视。 它们自天俯视下来。呵，那群人类，是那般卑微与渺小，只是些比蚂蚁大些的苍蝇罢了。 “箭手准备！”周猛见墨鸟俯冲而下，倒也不见慌张，只命令箭手准备。 他们将城池设计成倒碗状，为的就是防空，上面的空间小了，那他们要守的领空就小了，这样会轻松很多，毕竟不是谁都能当箭手的。 “唳唳唳……”见箭手瞄准自己，墨鸟并不慌乱，反倒更加凶猛地向周猛等人冲杀而来，别看是墨鸟不过是群野兽，可身经百战的它们，却也明白速战速决的道理。 “放箭！”当墨鸟距离他们还有千米时，周猛当即下令放箭，非是他心急，而是墨鸟俯冲的速度实在太快，要是不及时射箭，就很容易被墨鸟们攻进来，到时候可就麻烦的紧。 “嗖嗖嗖……”满耳皆是箭矢离弦之音。 好箭手，箭无虚发，且兼一箭穿心，端是一箭取一命，点点乌云跌落地，复见阳光耀乾坤。 “嗖嗖嗖……”一轮箭完，箭手们马上就向墨鸟发起第二轮攻击，拉弓射箭，拉弓再射箭，那机械动作，俨然成了神箭手的本能。 “吼！”虎王一声巨吼，前排白猿便带头冲向城池，时不时地还发出震天的吼声，地面似是惧怕它们勇武，“轰轰”打颤。 “投石机准备。”见白猿开始冲锋，周猛高高举起令旗，命令道：“投！”随着令旗的落下，从投石机中飞出大石，一起飞到空中，大有排山倒海之势，而后呈现优美的弧线，向白猿砸去。 “轰轰轰……”白猿不愧是丛林高手，躲闪的功夫当真了得，一轮攻击下来，伤亡不到十分之一。 “嘭嘭嘭……”第二次投掷紧接而来，白猿们没丝毫喘息机会，在第二轮攻击中，它们损失了十分之二兵力，脑浆迸射者不在少数。 但投石机作用也就到这里了，因为白猿们近了，离城更加近了，投石机已派不上用场了。 “矛，”周猛又高高举起令旗，命令道：“掷！” 随着周猛一声令下，手持长矛的勇士瞬时将手中长矛，狠狠地往那冲上来的白猿掷去，伴随着破空之声，长矛直插进白猿胸膛。 “矛，掷！”勇士们命中率虽然很高，但白猿数量毕竟多他们数倍，就算全数命中，也远没到勇士们停止攻击的时候，更何况还有不少脱靶。 “嗤嗤……”地面上又多了不少白猿尸体，鲜血也已将原本黄色大地，染成血红色，白猿们也因沾染了同伴的鲜血，成了红猿。 白猿们并未停下，反是血红着眼，吼叫起来，继续向着城池猛冲而来，它们要执行王的命令。 “开启机关！”见白猿离城越来越近，周猛下令。 地面忽然发出“轰轰”巨响，并且还剧烈地震动起来，那绝不是白猿们前进脚步所引起的，更像是地震带来的动静，白猿虽有察觉，但却没停下来，因为王还没有叫它们停止进攻。 “嗷嗷……”伴随着白猿的惨叫声，地面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一条黑咕隆咚不能见底的裂缝，白猿一时不察，径直地从上面掉下，最后是落得个粉身碎骨的凄惨下场。 虽伤亡惨重，然白猿依旧不曾退却，它们看着这条无法跳过去的深渊，竟径直跳将下去，不像。 它们是要用自己的尸体，为后面的王铺一条生道。 深渊既是凡人所挖，那就总有被填平的一天，白猿们花了一大半兵力，终于做到了这一点，后面更为健壮的白猿，顺利踩着同伴尸体，冲过深渊而去。 这边，白猿已突破防线到得城下，那边墨鸟也是冲进城中，开始肆虐开来，城中一时间惨叫处处，惨象遍布。 墨鸟那锋利的喙嘴一啄下去，孩童那细嫩的身体，就被啄出一个大窟陋，鲜血自窟陋里不停地流淌出来。好孩童，他似是忘了哭泣，忘了疼痛，猛的一剑向墨鸟刺去。 墨鸟振翅而起，探出利爪便要将小孩撕碎。恰在此时，一女勇士挽起弓箭，但听“嗤”一声，箭矢离弦，立时刺中墨鸟右眼。 墨鸟吃痛，“唳”一声逃命而去，女勇士冲孩子点头一笑，便不再理会，城中有太多人需要她救命了。 不得不说，这孩子是幸运的，因为大部分的勇士都在城头抵挡白猿攻击，待在城中的勇士不多，城民要想活命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但城中大多是老弱妇孺，哪是凶猛异常的墨鸟对手，城中可谓是损失惨重。 “嗷！”白猿们见墨鸟已先自己一步攻进城内，也不甘示弱起来，沿着石碗开始攀爬，所过之处，无不坑坑洼洼。 “给我叉！”周猛带头拿起叉子，向白猿们叉去，他不愧是城中第一勇士，只一叉子下去，那白猿就一命呜呼，魂断去。 “吼！吼！吼！”虎王巨吼连连，巨虎群终于开动，它们迸射出去，速度快的，只能看到一拍红色海浪朝城池冲来。 巨虎沿着用白猿尸体铺平的道路，很快便来杀到城下，它们跳将，踩着石碗上白猿们的身体，杀入城中。 在巨虎们杀入城中时，虎王则是闲庭信步地向城池走来，那模样仿佛是在审视自己的领地。 “给我杀！”如今已到了决战时刻，高墙作用也到此宣告结束，勇士们是时候与猛兽们展开近身战了。 “杀！”为保家园众人毫不含糊，与猛兽们展开激战。 别看以上小神说的麻烦，却是顷刻之时，听到城中惨叫声，听风才算反应过来，惨象令他目不忍视，性命原来是这般卑贱，说死就死了吗。 “住手！”听风只一声吼，不论是猛兽还是猛虎城中人，都不由得停下杀戮，扑倒在地，且各个浑身颤抖，汗流浃背。 听风放出修士气势，那小小凡人与凡兽自然抵挡不住，吓的胆寒扑倒在地，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畏惧，与勇气无关。 “尔等野兽便该逍遥山林，且退出人居之城。”听风之言不论凡人，就连那猛兽也能听懂。 你道听风为何没将猛兽诛杀？那我且来问你，为何？猛兽犯了何罪，要听风杀之呢？只许人猎杀猛兽，就不许猛兽反过来杀人，这是哪来的道理？ 在听风眼中万物平等，一蝼蚁一个人都是性命，没甚区别，不能单为了人存就剥夺了猛兽生存的权利。 “吼！”但听虎王巨吼一声，城中猛兽尽皆退出城外，但也仅此而已，它们并没回归山林，而是望着山林方向，长啸一声竟然，竟然以头抢地，只一下便脑浆迸出，魂去幽冥。 猛兽大军无一幸存，就连虎王也没了性命，那凄壮场面令得听风与人呆立当场，也令得听风与人大惑不解。 兽潮，为何会有兽潮？非是猛兽仇视人类，欲将人赶尽杀绝，而是林中地域有边，食物有限，它们这群老兽不仅要给后辈子孙腾出生存空间，还要发挥余热，临死前攻击人类城阙削减敌人实力，好叫后辈子孙得以平安长大，而今它们使命完成，不能回森林，自然要自尽而去，只在临死前回望故乡，以示慰藉。真个是，狐死首丘，狐死首望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