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查探

    叶新手中的小球，看似握在他手中，其实不然。事实上这仅仅是个投影，虚拟宇宙的在盒子内的投影而已，其实体却不知究竟在何处了。

    如果是中低级宇宙文明，或者任何绝仙级以下的仙人，得到这个小球的话，恐怕就连这东西究竟是何物都不可能知道。毕竟层次相差实在太过巨大了，已经不是想象力，或者其他创造性思维能够弥补的了。就像原始智人，绝不可能认识收音机一样。

    任何生命对于所处世界的认识，都是根据自己已知的事物，来认识未知的事物。也就是根据他也有的智识，去认识和了解那些未知的事物。这是智识的累积特性，也是文明进化之道所依据的原理。更是修真之道，会被原始文明的凡人，斥为无稽之谈的根本原因。

    因为痛斥之人，还在根据前人的描述和表达方式来认知修真之道。那些玄奥晦涩的语言文字，抽象莫名的比喻象征，自会让人觉得荒诞无稽。真实的情况，不过是这些高级凡人，没能把前人描述的事物，转化到自己当下的认识范围内；也就是转换不了思维，不能换一个角度来看待修真。

    不过，就其根源的话，还是源于认知的不够，还是限于智识水平的匮乏。也就是视野太狭窄了，还在局限于行星的狭隘意识，还没有认识到能量层面。

    修真，在原始文明的人类看来，为什么是玄之又玄的存在呢？

    那是因为，原始文明的初级凡人，根本就理解不了修真之道所拥有的种种事物，也弄不懂修真者所展现出来的各种光怪陆离，奇妙无比的现象。所以原始文明的人类，只能根据自己狭窄的认知视野和有限的表达能力，通过无比抽象的表达方式，勉强地描述修真之道。这所导致的结果就是；凡人的表达内容，或者说是他们描述出来的内容，在其他人看来，不仅是晦涩难懂，也还玄幻莫名。

    说白了，这一切，都是源于修真之道所代表的宇宙原理实在高了些。不是视野尚还局限于行星空间，还不知道能量为何物的凡人，所能理解和想象的事物。

    凡人不过是用自己有限的智识，描述一个自己根本就理解不了的事物。就仿佛石器时代的智人，在用石器知识解释天空中的恒星一样。这不仅仅是表达手段的缺乏，也是基础原理的无知。正是源于无知，所以凡人才会幻想出，自己随便捡个修真宝物就能如何如何。

    这可真是可笑至极！

    说句实话，即便真将一个证道之物，也就是人工宇宙这样的宇宙至宝，无穷众生渴望的终结造物，摆在了凡人的面前。凡人不仅认识不了，甚至反受其害；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宝物，宝物。那也得是理解得了这事物，知道了其中的奥秘和价值，能够利用得了，才会将其当做宝物。不然的话，再好再珍贵的东西，对于不认识它的人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事物。即便将一座宝山扔在凡人面前，只要他认识不了其中的价值，那也纯粹是白搭。

    而要认识事物的价值，那就必须得了解到事物的奥秘，知道这事物的原理和功效，也就是可以利用上这事物。毕竟外物终究只是外物，不管它多好多珍贵，只要利用不上，也不存在所谓的意义，更不会有任何的价值。毕竟任何事物的价值，都不过是生命赋予给事物的一种特殊属性而已，一种利己性的属性。

    就像蒸汽文明看来珍贵无比的煤，对于掌握了聚合核反应的初级宇宙文明而言，就没有多大的价值和意义。反过来也是一样的道理，就像石油对于电气时代的高级原始文明而言，是必不可少的工业润滑剂，是维持其发展的根基，对电气时代的文明而言，十分珍贵，具有巨大的价值。但是对于电气时代之前或者之后的文明而言，那就没有多大价值了，甚至根本没有任何的价值。毕竟铁器时代的生命，蒸汽时代，或者能量时代的文明，基本上利用不上石油，自然不存在所谓的价值。

    同样的道理，叶新得到的这件证道之物。在他之前，不知在其他仙人手中流转易手了多少次。但始终没人能够揭开这异物的秘密，自然也就得不到这小球的真实价值。

    也是叶新已经修到了宇宙真实的门槛边，只差一步便能揭开宇宙真实的面纱了；也就是说，只差一个关键，叶新便能造出与这小球相同的造物了。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揭开小球的身份，当然，他也只是知道了小球的身份而已。因为差了一步便是差了一步，但他们这个层次，差一线就已经差的没边了，他这都差了一步的距离，自然相差得难以想象了，也就只能解开小球的来历和真相。

    这一切，都是因为差距。

    如果说，凡人与寻常仙人的差距，是单细胞生物和初级宇宙文明的差距的话。那么那种超脱后的“神”，和还在这一方宇宙中，随时面临毁灭威胁的无穷众生的差距；恐怕就只能用凡人和电子游戏中的npc之间的差距来形容了。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比较的现实性。

    所以，任何没有达到高级宇宙文明层次，或者是没有窥视到修真尽头的仙人，亦或者是没有问鼎先天高级圣位的圣人，都无法理解或者认识这样的证道造物。

    即便身为绝仙境的叶新，他也只能勉强搞清楚，这个神器到底是何物，拥有什么样的价值，或者代表什么样的意义。至于怎么使用和参悟，叶新也全没辙。

    不过，在数百个元会的漫长封印时间中，叶新也总算从中琢磨出了那么一丝丝的奥秘。其中之一，便是空间坐标的定位。

    这件证道之物似乎和它的组成部分，有着某种极为特别的联系。只是这种联系，却不是叶新了解的量子联系。但不管怎么说，叶新还是凭着这丝连他自己都不甚理解的联系，终于在无穷的宇宙位面世界中，定位了这件异物的来历。并且他还顺着这丝很特殊的联系，从被封印的行星出发，跨越了数十亿光年的漫长距离。总算找到了这个证道之物，那莫名的联系链接的坐标点。

    不过，事情显然一点都不简单。

    叶新细细的查探了一番这里的情况后，直接盘腿坐在了深空中。神情没有任何波动，而那个银亮的小球，依然浮在他手里。

    他就这么静坐着，似是陷入了沉思。

    叶新的心境已经到了空寂的地步，所以在找到了这处关联点时，并未有多少情绪波动。尽管为了这一刻，叶新已经花去了数千万年的时光，更忍受了种种磨难。

    当然，也幸好是这种快要升华到终点的灵魂状态。不然叶新此时面临着的情况，恐怕会让他当场暴走了。那种凡人历尽千幸万苦，好不容易找到了宝藏，然后突然发现，所谓的宝藏竟是一个空箱子时的感受。就足以诠释叶新此时的遭遇。

    当然，叶新并没有遇到空箱子这种小事，而是遇到了比那更诡异，更麻烦的事。眼前的情况有点不正常；这里居然是一处绝对的真空地带。这里的真空，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空无一物，而是真正的虚无，没有任何物质的绝对虚无。

    由不得他不心惊啊，他所在的这处空间，竟然是真正的虚空，没有任何的粒子存在，是完完全全的虚无。他已经仔细探测了一番，这方圆近十万光年大小的一片区域，竟然全是一片虚无的空间。也就是说，接近一个河系大小的一片空间，竟然诡异地变成了虚空。

    通常所谓的太空，其实并非一无所有。尽管在大尺度的宏观层面上，太空里看不到任何物体。但实际上，太空中却密布着无穷无尽，各种各样的粒子等微小物质。所以一般说来，宇宙中并不存在绝对的真空。

    但很显然，这里却超出了正常的范畴，这里是真正的虚空，完全没有任何实体物质，连一个实体的粒子都不存在。

    老实说，这样的情况，叶新完全没有想到过。原本根据一些传说，或者人族纪元的部分资料，他也有过种种猜测。他原本还以为，这神器的连接点，应该是在某个微观物质中。就仿佛粒沙造世界一般，直接在在微观物质中，开辟一个位面。

    但是眼前的虚无，却把叶新开始的猜想，整个的抹除掉了。

    不过这样一来，叶新却能直接肯定，这里就是那另外一半神器的所在之处。首先是叶新手中这半边神器，发出的莫名联系确认了这里的坐标。另一方面嘛，眼前这不应该出现的虚空，却又是额外的佐证了；这种完全虚空的事，肯定不正常嘛！

    叶新这一思考，转瞬之间，便是一个甲子的时间过去了。他那等同于高级宇宙计算机的大脑，总算勉强推测出了几个可能的答案。

    叶新一挥袖子，虚空中突兀的出现了一个球状物。初时不过米粒大小，但不过须臾功夫，这物体竟变成了一颗恒星般大小。于是在这一片虚空中，突兀地多出了一个恒星般大小的多极立方体。

    这便是叶新的仙器了。准确的说，应该是叶新的个人计算机，而且还是早已淘汰掉的型号了。他将其唤作“亢龙”。

    所谓的仙器或者修真者的法宝，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东西。不过是利用各种宇宙原理制造出来的器具，这些器具能够根据宇宙原理再现宇宙现象，也就是那些光怪陆离的事物。

    其中，仙器的技术含量比法宝高了不少。任何一件仙器级的造物，都不下于高级宇宙文明的造物。至于法宝嘛，最低级的大概等同于初级宇宙文明的造物。也就是说，低级宇宙文明，已经能够造出初级的修真器具了。

    这些工具，有专司辅助之用的。也有专职于杀戮争斗用的武器。叶新现在取出来的这件仙器，就是一件专门用于辅助计算的工具。是叶新早年刚成为仙人时，制造出来帮助推演绝技的计算设备。后来在叶新参悟到四象时，彻底废弃了。但是出于对自己第一件作品的莫名情感，他还没有将其销毁，反而随身带着了。这东西，虽然对他现在的境界来说，无疑没有多少作用。但这件仙器也有一些优点，它和其他的吃能大户不同。这件仙器，只需要恒星物质便可以启动了。当然，如果要进行超负荷运算，依然得使用更高级的粒子湮灭能才行。

    毕竟是仙器，不是寻常造物，哪怕是仙器中的下下品。但质量还是没的说，经过了几百个元会的弃置，依然还能毫无问题的正常运转。

    亢龙的计算方式，是基于量子系统的量子算法，并不能进行超逻辑计算。所以，只适合进行超量的数据处理。至于另外的计算嘛！叶新还有其他仙器来处理。

    叶新在空中轻轻一抓，一个立体的同轴三体环出现在了手中。这件仙器却没“亢龙”那般科幻，更似一件普通的异物。同轴运动的三个圆环，分成了三个独立的运行面，彼此独立转动互不干涉，也无规律可循，显得十分奇异。这是叶新的成名仙器“星河”，利用四象原理，制造出来的顶级仙器，是他常用的计算设备，也是他的终结辅助计算设备。

    星河的外表，有着一层木质的色样，仅从材质色彩上看不出任何出奇之处。但是论到质量的话，星河的质量，却远远超过那庞大如恒星的亢龙。

    这是因为星河采用了空间叠加，空间折叠等复合空间技术。所以星河在三维形态上看去，不过一个头箍般大小，但如果放入到五维以上的空间中，那星河其中所呈现出的体积，则比亢龙大了至少数百万倍不止。事实上，如果不是四象原理的应用的话，星河产生出的引力，相去黑洞都不远了！至于星河的计算方式，则是模拟自天道逻辑的混沌算法。当然，还只是模拟罢了，并没有做到真正的模仿。

    因为四象技术的原因，星河的数据处理能力，远远超过了三维形态下，无比庞大的亢龙。只是星河的算法，是混沌算法，若仅仅用做处理数据的话，实在是舍本逐末的举动。就犹如用歼星炮来打苍蝇一般，未免他不值当了。

    很快，又是几件稀奇古怪的造物，被叶新从高维空间中取了出来。由此可见其实力之恐怖，寻常的高级宇宙文明，要定位一件高维空间内的物体，都需要处理恐怖的数据。而像叶新这样，随意存储一大堆东西在高维空间，那会直接要了他们中央计算机的老命。

    和低级人族文明猜想的不同，仙人其实并不是战斗生物。若用文明的分工方式来划分的话，仙人其实更像是一个特殊的科学家群体，只不过是拥有了强大能力的科学家，或者应该说是，能够直接运用宇宙原理的科学家。对于仙人而言，争斗仅仅只是副业，真正的主业乃是不断修行，参悟宇宙原理，直达宇宙真实。

    当然，仙人这个群体中，也有职业的战斗型存在。那就是剑仙，号称不用外物，仅凭己身便能硬撼圣人的恐怖存在。

    叶新当然不是那种被他自己戏称为武夫的特殊仙人，他就是最普通不过的修真者，掌握的事物，略微多于那些剑仙一流的武修。而这这恰好能帮他解决很多麻烦事，就比如眼下的。

    不过片刻工夫，叶新就在这一片虚空中，密密麻麻的布下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最大的自然当属恒星般大小的亢龙了，而细微的物件，只有叶新的手掌般大小。这些各式各样的仙器按照叶新的指令，组成了一个巨大而奇特的符文阵列。

    随后，叶新就往这个巨大的符文阵列，注入了庞大的能量：只见道纯紫色的能量流，如同江河般涌进那奇特的图案中。庞大的能量，甚至都让空间产生了一涟漪。

    这个由一大堆仙器组合起来的符文阵列，就是叶新的探测装置了，就像维嘉人那巨大的空间探测器一样。只是叶新的生命层级更高，掌握的宇宙原理更多，其造物的模块化程度也就更大。所以每一件仙器，不仅可以单独使用，也能组合使用。这个组合出来的阵列，不仅可以帮助叶新搜索更大的范围，还能搜索得更彻底。

    虽然他绝仙级的仙灵之体，一念间就能扫过一个河系的空间。但那只是简单的搜索，是对三维空间的扫描和探测，找个三维空间的生物什么的，肯定没啥大问题。但他此刻需要对这河系大小的虚空，进行最彻底的扫描和搜索。

    也就是说，叶新需要从三维的空间维度开始，一直搜索到十一维的高维空间，这是空间维度上的搜索。而在时空的范围上，他要搜索虚空所属的所有范围，也就是整整十万光年的时空范围。因为他也不知道，那证道之物的诡异联系，到底指向哪个维度空间，所以只能逐级的搜索。这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了，所以强如他，也要动用外物辅助了。至于绝仙级以下的面对现在这种情况的话，可以直接宣告无解了。

    叶新单指一指，漂浮在一旁的星河，立时绽放出璀璨的紫色光芒。溜溜的旋转着，飞到了叶新头顶上。也不落下，就这么浮在他头顶，欢快的旋转着。

    以自身的绝仙之体作为扫描核心，以星河作为计算中枢，再借着几十件仙器的帮助。叶新的感知能力，得到了几何级的增长。但即便如此，当他扫描完了这片虚空后，时间也过去了一个甲子了。可见这番探测的困难，以他如此强大的侦测感知，又辅以如此强大的计算力了，他都需要花去一个甲子的工夫，才能对这十万光年的虚空，完成彻底的解构探测。若是换个层次稍微差点的话，估计。

    根据扫描搜索到的数据，叶新进行了计算和解构。这最后一步的计算，倒是没有多大的困难；解构数据只需要巨大的计算能力，不用空间查探，避免了仙灵之体的多线运行，也就减少了负荷。绝仙级的仙灵之体，计算能力本就强大，再辅以星河后，他的计算能力得到了最好的发挥，仅仅用了数月的时间，他就完成了计算。排除了几个猜测，得到了最终的答案。

    但是这个答案，却着实令他感到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