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选择

    这是叶新依据等离子生命加载在精神意识中的信息，所作的自我意思理解。他当然清楚，这个所谓的“恶魔”概念，肯定不是自己所认知的概念，而是神级宇宙文明所认谓的“恶魔”。

    这两者，绝对不是同一个概念。

    在叶新的世界中，所谓的“恶魔”，其实是指“魔修”这个特殊修真群体，是相对于仙人的另一个修真群体，也是修真集团的组成。仙魔两大修真群体，除了性质相反外，双方并无太大的区别。都是修真大成的超级生命体，只不过双方对于宇宙的本质有所争论，所以两者在修行道路上的选择，有着截然不同的方向。不过这种不同，也仅限于彼此对于“道”的参悟而已，于大道无关！

    对于这么一个媲美于仙人的群体，叶新绝不可能把他们视作是神级宇宙文明所谓的“恶魔”。它们还没有这个资格，能够称之为神的对手。

    如果从称呼的关系上进行推测的话，叶新倒是不难推测这个概念。但是这个推测所得的结论，真的很让叶新怀疑自己推测答案，究竟是否正确。

    仙人称呼魔人为恶魔，乃是把对方当作与自己同等的存在。毕竟，仙魔、仙魔，两者既然能够并列称呼，那就证明两者拥有着相同的实力。

    任何智慧生命，都只会将那些，拥有着不输于自己实力的存在，或者和自己处于相同层次的生命，与自己进行并列称呼。这是一种尊重，一种给予对手的尊重。而要成为对手，那就必须拥有等同的实力；就像凡人，绝不会把自己与蚂蚁并列一样。

    但是这样一来，叶新就难以理解这个神级宇宙文明所谓的“恶魔”了。因为他根本就想象不出，什么样的存在，才能有资格，能够被神级宇宙文明称之为“恶魔”。

    因为，从这个概念进行推导的话，唯一的结论便是；这个能被神级宇宙文明称之为“恶魔”的存在，应该具有匹敌神级宇宙文明的能力。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所谓的问题，竟然可能是另一个等同于神级宇宙文明的存在。

    “哗”

    这是唯一的推论答案，但是这个结论，却让叶新那不染一物，清澈无瑕，犹如古井般波澜不惊的平静识海，霎时间激起了万丈的巨浪，就像一场超级风暴席卷而过。随即叶新周身的能量，竟然出现了一丝波动。

    这个结论，竟让叶新这样的存在，都有些微失控了，自然不难想象其中的意义了。

    开什么玩笑，一个可以匹敌神级宇宙文明的存在？

    那在这方多元宇宙世界中，除了可能存在的其他神级文明外，谁还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啊！

    这由不得叶新短瞬的失控，就像前面说的，叶新再怎么有念想，他也从未想过，也不会或者说是，不敢想象，从大罗金仙或者内宇宙圣位这个级别的存在手中抢夺东西。

    同理，叶新更不会想着，从一个能够匹敌神级宇宙文明的存在那儿抢夺东西，哪怕那是最终超脱的机会，因为那是盒子外的存在。而探索神域的一番见闻，更是颠覆了他的认识，让他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这就让他兴不起半点狂妄的念头。

    尽管到现在为止，他都还没真正见识到这个神级宇宙文明的大威能。但仅仅是这个违背了空间规律而存在的神域，就差点让他无解了，他根本想象不出对，方所拥有的其他力量究竟会是什么。哪怕这个离子生物已经说了，神域的主人，那无法想象和揣度的神级宇宙文明，已经超脱出了这个多元宇宙，但叶新丝毫不敢以此，而产生出任何的非分之想。

    甚至，在他内心深处，他都不禁有些惶恐地猜测着；这个早已经超脱出了多元宇宙的神级宇宙文明，是否曾留下了某些陷阱，以此防范那样自大之辈。毕竟到了叶新这个层级，就已经能够通过时间线知悉和改变未来了，那就别提远超他无以计数的神级宇宙文明了。而神级宇宙文明留下来的这些陷阱，或者是某些是其他的宇宙现象，可能就连他自己也理解不了；甚至……甚至有可能，就连感知也感知不了。就像当初他与范慎的交流那样，以范慎的生命层次，就无法感知到自己所处的世界，时间的流速已经被他扭曲修改了。

    还是那句话，差距太大了。盒子内的生命，只要没有推开盒子的盖子，那就绝对理解不了盒子外的事物。

    但是现在，居然有“人”告诉叶新；要他去解决一个能够匹敌神级宇宙文明的存在。

    这对叶新来说，几乎，不，是肯定无疑，解决不了的。

    “恐怕你错了，主留下的问题，并非是主无法解决，而是主不能去解决。”

    淡蓝色的离子生命，显然是意识到了叶新的想法，随即又附加了一段相对比较详细的解释，虽然只要有寥寥数句而已，但却代表了完全不同的概念。

    所以当叶新接收到这信息后，他只能强忍住骂人的火气，已经几千万年了，叶新再一次有了骂人的冲动。在这一刹那间，他真的很想破口大骂站在身前不足十丈距离的虚拟生命。不过想到对方有着神域的管理权限，叶新终究没有把心中所想的，骂出来。

    他却忘了自己的思维速度？

    刚刚的一番思维，语言文字说来的话，无比的冗长繁琐。但实际上，连万分之一须臾的时间都没有。说白了就是，这个离子生命的话都还没有说完，但叶新的思维意识却已跑到了前面去。

    看来，面对着最终超脱的机会，就连叶新的圣魂心境也难以保持平静了。

    叶新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后，又向这个等离子生命询问了几个问题。不过，这些问题大多没有得到答案，看来等离子生命知道的信息并不是很多。当然，也不排除这个虚拟生命欺骗的可能；虽然他的感知没有探测到这个离子生命有任何不正常的意识波动。但却不能以此断定没有欺骗，毕竟他在这之前，从未见过虚拟生命，没有任何的经验，也就不能肯定他绝仙之体的探测手段，就一定正确。

    从离子生命那儿得到的每一条信息，叶新都进行了好一番复杂之极的计算，以排除其中的歧义和欺骗。尽管这看起来没有太大的意义，但是叶新依然没有放弃；有用没用是一回事，而做不做则是另一回事。

    等到虚拟生命吐露完他所知道的全部信息后，叶新的分析计算，也在同一时间结束。

    叶新的身体，在计算和分析的过程中，没有发现对方的信息有任何问题。但这并不能让他安心，反而让他皱了皱眉头。

    因为现在所知道的信息，并不比之前多多少，更令他警惕的是，原来的问题都未没有解决，反而增加了一个新的。

    虚拟生命透露的信息中，除了有关“恶魔”的简短信息外，还有一个极具价值的信息：这个神级宇宙文明居然留下了一段留言，而且还是针对任何生命的，只要能将另一半虚拟宇宙带回神域者，都是留言的接收者。

    据虚拟生命所言，因为这个留言是存留在虚拟宇宙中，所以要想接收这段留言，就必须进入到虚拟的宇宙中，也就是说，要将虚拟宇宙合成完整的。

    说到这里时，这个拟人态的虚拟生命，竟然眉飞色舞，面露期盼，情绪极为热烈。虽然没有感知到对方有任何不利的意识，但是叶新对于虚拟生命的热情，还是保持着强烈的警惕。

    按照虚拟生命所言，只要叶新将虚拟宇宙的另一半拿出来，就能自然的合成一体。

    对这，叶新真心觉得很难选择，因为他不确定对方所言究竟是真是假，也没法判断对方有没有恶意。但是对方这样浓烈的情绪表现，更难让他作出中性理智的判断。

    经过了一息时间的思考后，叶新强压下心中那浓烈的怀疑情绪，从绘饰了繁复花纹的宽口大袖中，缓缓地掏出了那个奇特的小球。在这过程中，叶新把身体中，所有的感知探测手段全部激活，以防不测。

    在叶新的感知中，虚拟生命的意识波动越来越强烈，但却没有探测到任何恶意表现。

    终于，银亮色的完美小球，离开了叶新宽大的袖子，呈现在了真空的宇宙环境中。全反射的镜面上，不仅映出了等离子生命人脸上惊喜若狂的神情，也将远处由数千颗恒星形成的混沌天体系统，摹刻在了绝对光滑的球面上。

    当混沌天体系统的全貌，映射在了光滑精致的球面上时，混沌天体系统中那庞大如行星般的金字塔，突然亮了一起来，犹如恒星点燃一般。叶新的感知自然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金字塔的变化，下意识的望向了那里。

    当他视线，刚刚触及到变成了光团的金字塔时，一道殷红如血的激光，自发光的金字塔上激射而来，透过重重无序运行的恒星，直直的照射在小球上。在全反射的球形镜面作用下，激光折射成了一个漏斗状的光幕。

    光幕兜头罩向了近处的虚拟生命，在叶新诧异的神色中，人形状的离子生物，顿时化作了一大堆无意义的离子，消失在了星空中。

    “啊哈，无聊的工作终于结束了，总算解放了，哈哈哈……”

    一段精神意识闯入了叶新识海，让他明显愣了下。

    当叶新回过神来后，才发现，漂浮在手上的精致小球，在樱红色激光的照射下，由原本的银亮色，变成了晶莹剔透的鲜红。色彩的改变，丝毫没有妨碍小球的完美，通透的红色光芒下，小球变成了不属于这方宇宙应有的完美宝石。透过亮红色的表层，叶新隐约间看到了一个金字塔的图形，但这图形一闪而逝，即便是以叶新的实力，也无法肯定自己的判断。

    见状，叶新不禁感到有丝妙，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反应，原本悬浮于手掌中的小球，突然飞了起来，以光速飞向了一众恒星包围中的金字塔。光速飞行的小球，在叶新的眸子中拖出了一道光路；那是照射在小球上的激光反射出的光幕。

    对于小球骤然间发生的变化，叶新完全始料未及，近亿载的沉寂都让他以为这东西不会动了，所以这番迅捷快速的变化，不禁让他愣了下神；虽然只是万分之一瞬的功夫，但是等他反应过来时，小球已经离手有一段距离了。

    见此，叶新不由心下一紧张，下意识要有所动作。不料，叶新竟然发现催动不了自己的身体。这个发现，不禁让他大惊失色，因为他的意识世界，还在源源不断的接收着来自身体的探测。他的身体，还在继续探测感知着光速移动中的小球，他甚至看到了小球表面上的映照景象。也就是说，他的身体并未出现任何问题，那为何cao控不了自己的身体？

    就这么一瞬的功夫，四溢着璀璨光幕的小球，已经穿过了层层的恒星，顶着樱红色的激光束飞到了金字塔旁。而在叶新的感知世界里，他看到亮红色的小球突然停顿了下，然后在原地转了个圈。接着，叶新便发现自己的影像，莫名的出现在了小球的亮红色镜面上，然而还未等他明白过来究竟怎么一回事时，他眼前骤然一黑，刹那间便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当叶新的意识苏醒过来后，他首先感觉到的是明亮，无与伦比的明亮，在他的感知中，整个世界就是一片光，仿佛置身在光的世界。直到这时，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时空了，这里是一片虚无的世界，叶新没有发现这个世界有任何实际的存在。但是这个世界却亮如白昼，这是最纯粹的白色，不是恒星上散发出的多谱色光混合的那种白色。而是一种毫无杂色的乳白色，光芒很浓烈，也很灿烂，但是却找不到光源。更为奇特的是，即便是以凡人的rou眼感知，也不会对这白光产生出刺眼的感觉。

    叶新催动自己的神识，试图对所处世界进行一番彻底而仔细的探测感知。却不料，他竟发现周围是一片虚无之处，什么都没有，别说物质能量了，就连空间和时间也不存在。

    这一发现，差点没将叶新当场吓疯掉，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是以纯灵魂的意识形态存在着，完全就是无形无质的意识体。而他那强横无比，作为灵魂载体的绝仙之体，竟然不知所踪了。

    也就是说，叶新的灵魂，竟被莫名的方式，从他的仙灵之体中分离了出来。

    剥离绝仙的灵魂？这什么样的概念？

    这个发现的确把叶新惊吓住了，但他仅仅愣神了一瞬而已，随即心灵之光从识海底下骤然绽放了出来，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眼看就要暴走。

    幸好这时，一道诡异的声音，传到了叶新的意识世界里，打断了他的爆发。

    “来自遥远天界位面的超级生命，受到多元宇宙的盖亚系统眷恋的种族，人族的强者，不用紧张，这里是虚拟宇宙的最高所在，是绝对的虚无。”一个没有任何感情，或者应该说是，包含了所有感情以后，最终归于“无”的声音，出现在叶新的意识中。

    是的，是以语音的形式而非精神或者是意识。

    所以当叶新听闻到这奇异的声音后，整个人都感到极度不舒服了。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炸毛的猫一般。

    要知道，这儿连四象都不具备，叶新的仙灵之体也不存在。那他又怎么会收到声音呢？而且还是叶新熟悉的仙人群体的通识语言。这可是叶新离开天界时的通用语，即便以这个主序列宇宙位面，远超天界位面的时间流速来计算，如今的天界位面肯定已经过了近百万年的时光，经过如此漫长的岁月，纵然是以天界通用语言的稳定性，也肯定改变了不少。

    然而叶新却接收到了自己最熟悉的通用语，他又怎能不震惊呢？

    这种情况，他都不用想，便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当初，他能利用精神力催眠了李承泽这个凡人，让对方误以为他使用语言说话了。那么反过来，难道就不允许这个强大存在，利用某种方式来催眠了他，从而让他感知到熟悉语言吗？

    如果要论差距的话，作为凡人的李承泽，虽然和叶新这个绝仙级的超级生命，有着难以跨越的差距，但两者间至少还存在着一个可以比较的界限和范围。然而叶新和这个神级宇宙文明的差距，却就不存在任何现实的可比较性。

    毕竟叶新和李承泽，都是同属于盒子内的生物，具有相同的多元宇宙环境，可以做出有参照的对比。可这个已经超脱的神级宇宙文明，则是盒子外的存在，他叶新和对方的差距，无疑就是两种既然不同的概念，根本没有任何可供对比的实际参照。

    至于为什么他会感知到语言呢？其实答案也很简单。

    虽然语言这种交流方式，原始而低级，但却是所有人族的通适性交流方式。无论任何位面，无论任何人种，只要是人族，那就必然会使用语音的交流方式。

    因为语音的交流方式，符合于人族独特的物质形体结构，也就是rou体的发音结构。所以便是那些进化到了高级，甚至超级生命形态的人族，他们也并没有完全抛弃语音交流的方式。比如叶新所在的仙人群体，还有仙人的对手，魔人群体也保留着语音交流的传统。

    当然，人族之所以保留这个原始交流方式的原因，主要是源于语音交流是人族诞生伊始的第一个交流方式。

    反正对于低级层次的人族来说，语言是唯一的交流方式。而对于高级乃至超级生命形态的人族来说，保留语言交流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毕竟对这个级别的人族而言，交流方式很多，留下语音交流也不会占用多少资源。

    所以，在仙人群体，或者魔人群体中，通常都是使用的语言交流，哪怕是用精神意识作载体时，也是加载的语言信息。只有在完全不适宜语言的场合下，才会使用其他的交流方式。

    正因为如此，叶新才感知到了语音。这是叶新意识中的天界语言，是天界通用语。

    “你很强大，用多元宇宙内最通常的标准来判断的话，你是即将窥视宇宙尽头的超级生命。你有资格触摸宇宙的真实了，那么……你愿意吗？”这个完全感觉不到感情的声音，再次灌入叶新的识海。

    “恶魔到底是什么？”叶新努力收起自己的恐惧，用意识问出了他的疑惑。

    “那是关于多元宇宙的真相，得需要你自己去寻找它的答案，我没法告诉你。”

    “那你是谁？”

    “系统，虚拟宇宙的盖亚”

    “我能对付一个可以匹敌神级文明的存在？”

    “不能，但你并非是对抗一个完整意义的恶魔！”

    “什么意思。”

    “它被主修改了，只是并没有完全的改造！”

    “那需要我做什么？”

    “选择镇压，或者选择放弃，然后离开这里。”

    闻言，叶新沉默了。

    很明显，这是他有史以来，所需做出的最艰难的决定。不需要任何的解释，叶新都很清楚，那所谓的“镇压”和“离开”，究竟意味着什么。

    “你很强大，我是指你的灵魂，你的灵魂已经快要接近主了，所以你并非毫无希望。”那个奇特的声音再次出现了。

    “我选择；是！”叶新的思绪，在转过了无数轮循环后，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