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仙侠小说 - 封神道在线阅读 - 第四十七章 终点上的战争(8)

第四十七章 终点上的战争(8)

    记忆中的男青年满脸震惊,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呈现在他眼前的场景,是令他目呲欲裂的血腥景象;只见数十个身材低矮瘦小,灰不溜秋,浑身沾满了泥垢,如同游戏中地精、哥布林一类的怪异生物,正在分食着一堆血淋淋的东西。而在这些脏不垃圾的侏儒生物旁边,一具女性人类的尸体,惨不忍睹地躺在地上。

    女尸似乎还有生气,漆黑狭长的睫毛,仍在无力的颤抖着。但她胸腹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则已清晰表明她死亡的事实。原本的翠娥双峰,早已不翼而飞,只剩下两茬破烂不堪的碎rou;平坦的小腹,裂开了一个碗口大小的破洞,洞口边缘是不规整的断裂肌rou,显是纯粹的巨力撕裂所致,而非利器划割,其中痛苦不言而喻。透过触目心惊的伤口,可以清晰看到里面的白骨,至于原本的器官,则不知所踪。

    在白皙肌肤的映衬下,血液的颜色愈发显得刺眼。

    刚刚跑过来的男青年见此惨象,不禁浑身一颤,再看那几个地精生物分食的东西,不正是女尸身上的血rou吗?

    就在这时,几个争夺血食的地精,十分意外地看见了满脸震惊的男青年。在发出了一阵怪异的悉索声招呼同伴后,这些低矮丑陋的生物,纷纷放弃了与自己同类的琐屑争斗。转而拿出了一柄柄短小锐利,外形丑陋不堪,如同最粗制滥造的匕首般的武器,扑向了突然出现的男青年。

    不料,地精的这一番举动,却将失神的青年给惊醒了过来。望着一个个如同皮球般滚过来的地精,男青年饱含书卷气,略显稚嫩的青隽面容,竟然露出了疯狂的狰狞神情,已然是怒到了极致。

    面对极速滚来的地精,男青年四下环顾了一眼,迅速拾了两块棱角尖锐的石头,不退反进。一手一块石头,迎面冲向了来势汹汹的地精。实难想象,外形消瘦,原本看起来有些赢弱不堪的男青年,愤怒之下竟会如此悍勇,状若疯虎。

    如此不要命的疯狂架势,甚至就连没有多少脑浆的地精也被吓到了。眼见原本呆滞的人族男子,骤然间变成了神色狰狞,杀气四溢的疯虎。刚刚奔出十余米的地精,竟被吓来齐齐一顿,同时裹足不前。以它们那不甚发达,没有多少脑浆的大脑,实在难以理解,眼前这个瘦弱的人族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可怕。

    见状,一个看起来相对比较壮硕的地精,朝身边其他地精嘶叫起来,似乎是在呵斥鼓劲。然而还未等它平息其他地精的恐惧时,就见人族男子已经捡起石头反冲了过来。一时间,人多势众的地精群率先慌乱了起来,许多地精自发地往回跑,试图逃跑。赫然是被男子的气势所慑吓,以至有些慌不择路了。

    遗憾的是,短腿短脚的地精跑得实在太慢,男青年仅仅几个跨步就轻松追了上去。他也不作任何言语,直接抡起手中的石头,狠狠砸在那名跑在最后面的地精头上。超越普通凡人数倍的力量,直接把这个看起来比较壮硕的地精当场给爆头了。

    尽管地精的数量很多,但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身形轮廓,皆远逊于已经脱离凡人范畴的男青年。何况眼前一幕惨像,早已将年轻男子激得满腔怒火不可遏制。挟怒之下,力量又平添了数分,实在大得有些惊人,根本不是这些个脆弱生物所能抵挡的对象。,

    灰不溜秋的地精,低矮瘦弱,就连其中最强壮高大的首领,也还不及男青年的膝盖高度。就像是一群脏不垃圾的土拨鼠一样。甚至都不需要使用石头砸,男青年就这么一手一个,直接活活掐死了几个比较瘦小点的。

    在连续杀死了十几个地精后,剩余的地精不知怎么地,竟然反应了过来。不再四散奔逃,纷纷不要命地一哄而上,仿佛和男青年搏命一样。即便是被男子用石头砸得血浆四溅,临死前也不忘用手中的破烂匕首,向男子捅两下。

    由于身高因素,这些连侏儒都不如的低矮生物,所有攻击都往男青年的下身招呼去了。让男青年防不胜防,避无可避,接连挨了十几下。

    所幸他身上的服饰,并非平常穿的普通衣物,是动物园提供的专业防护服。这种经由纳米技术制成的特种布料编制而成的衣服,在兼具普通衣物恒温保湿的同时,还多了许多特殊防护功能。不仅能够抵御剑齿虎这类新远古野兽的撕咬,还能防止常见锐利器物的刮划,甚至可以防护一些低功率的热线武器。

    仅从防护效果来看,这种用于野外探险的专业保护服,已经比得上军方的作战服了。当被这些脆弱不堪的地精攻击时,除了有些轻微的触感外,地精的垂死反击并未对男青年造成任何伤害。那粗制滥造得不堪形容的破烂匕首,连其衣服的纳米涂层都无法划破。

    见地精根本伤害不了自己后,男子不再有何顾及,杀得更加起兴。到最后,他干脆扔了手中的石头,转而抓起两只地精当作武器抡起来使劲砸。石头砸地精虽然砸得是血浆四溅,凌厉万分,但却十分不顺手,粘上血浆后还滑不溜丢的,有些拿不住,倒不如抓两只地精来得顺手和痛快。反正这些土拨鼠似的生物,不轻不重,也就十多公斤而已,抡起来后也有不小的杀伤力。

    但见男青年满脸狰狞,状若疯魔,毫无怜悯之意。两手同时开弓,直将两只地精抡得虎虎生风,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将一群地精砸得七零八落。末了还有不死的,再上去死劲踏上两脚,就像踩一只臭水袋般将其踏成一摊腥臭的烂泥。

    这些低矮的土拨鼠,实在是脆弱不堪。仅仅砸了七八个地精而已,手中的两只地精就少了一大半,仿佛就是没有骨头的rou团,根本经不住砸。幸好身边的地精数量实在惊人,随手一抓就是,完全不用担心没有。当手中地精被砸坏后,随手再从旁边抓过两只就行,根本不用顾及。一时男青年的双手双脚根本不曾停息一来,只管狠命的砸、扫,使劲重踏。其他一概不管,一概不顾,只需将眼前密密麻麻宛如蚁群般的土拨鼠杀个干净便好。

    作为智慧生命,理智无疑是不可或缺的心里状态,但理智并不一定总合事宜。就比如在这种惨不忍睹的血腥惨象面前,望着自己的同类沦为其他生物的食物,被残忍分食。恐怕任何拥有高等智慧的复杂生物,都会对此惨象产生出感同身受的痛苦。这不是rou身物质感官的生理痛苦,而是一种源于灵魂、源于血脉传承的精神痛苦。在这样的痛苦面前,理智便成为了苍白的说辞,留下的仅仅是无可遏制的怒火!

    怒火激灼下的男子,完全失去了正常的理智,在怒火中爆发出了远超平时的力量,一时势不可挡。在知道地精伤不了自己后,就连最后的顾虑也没了,只剩下了杀干净眼前土拨鼠的疯狂。完全不管不顾自身的安危,只往地精多的地方冲,上去就是一顿狠砸乱踩,犹如古代战阵中孤身杀敌的将军。

    地精的数量很多,显然是一个部落群,男子从日头偏西杀到夕阳西斜时,方才杀干净这群土拨鼠。

    在接连不要命的疯杀了两小时后,男青年早就没了力气去主动追击。只是站在原地,守株待兔般迎接这些土拨鼠生物的进攻。直到日头已经偏近西山时,一直不要命地攻击他的地精群终于没了动作。在等了半天仍不见再有地精冲上来攻击自己,男青年疲惫不堪的大脑不由感到了几分疑惑与不解;这些土拨鼠刚刚还拼命上来咬他,刺他,怎么此刻全部不见了?

    想到这,他不禁茫然环顾了下四周。这才发现,遍地都是地精那灰不溜丢的尸体,竟然没有一个能动的活地精了。

    看到这,他不由微微一怔,露出了几分难以置信的神情;这么多的地精恐怕不下百数了,全被自己杀了?

    不过这丝疑惑仅一瞬而已,随即露出了一个凄厉的笑容。

    男青年想要抬手擦下脸上干涸的血垢,不料平常顺心自如的手臂,此时竟然完全没了知觉,毫不听从使唤。

    迟滞的思维半天方才反应过来,在闪过一丝惊讶后,他低头望向了自己的手臂。

    这才发现,原来手上还拽着半截地精尸体,棱形的脑袋和半边身体已经不翼而飞了,只剩下小半截尸体还连在一只大腿上,而他就拽着地精的腿来拎着这半截尸体。地精灰褐色色的毛发早已涂满了血rou,也不知究竟是这个地精自己的,还是它同类的。此时血垢已经凝固了几分,稀松的短毛就成了泥泞般的恶心物,团团簇簇的,还散发着强烈的臭味,直欲作呕。

    男青年下意识地想把手中的恶心物扔掉,不过随着这个意志的出现,才发现双手双臂竟然没有任何知觉,根本无法指挥。

    这一发现,宛如晴空霹雳一般在脑海里猛然炸响,震开了他的茫然。

    在恐惧和惊吓的双重刺激下,思维逐渐清醒起来,理智开始回归。男青年扭头咬了咬自己的肩膀,连续数此后方才感到一阵轻微的痛感,不由面色一喜,由狠狠咬了两下,这才感受到熟悉的痛感。

    见手臂恢复感觉后,视线转而落在了自己的手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掌,大脑不断发出意志指令。直到数分钟后,微弱的触感,方从手指上传了过来。

    “啪嗒”

    残破不堪的地精尸体,像一坨烂泥砸在了地上,溅起了不少rou沫。

    熟悉的知觉回来后,一直紧绷的神经顿时为之一松。一时间,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如潮水般自四肢百骸中席卷而来,将其心神彻底淹没吞噬。男青年身子微微一晃,疲惫的大腿,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直接瘫坐在了一具地精尸体上。

    望着黑压压的一地尸体,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距离自己似乎十分的遥远。仿佛所有的知觉都在离体而去,而他自己就成了一个旁观者,冷漠淡然地看着一副立体的画卷。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任何想法,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

    画卷越来越远,越来越淡,视线越来越模糊。此时他才发现,原来眼帘竟是如此的沉重,仿佛成了大坝上悬坠的钢铁闸门。

    努力尝试了数次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睁不开重愈千钧的眼帘。于是他放弃了自己的徒劳行为,听从了rou体的意识反馈;旋即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就在他倒下不久,几个地精,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拿着粗制滥造的短小匕首,小心翼翼地朝男青年挪去。显然在之前的混战中,这几个地精聪明地躲藏了起来,直到杀神般的人族男子倒下后才出来。

    就在这时,树林中走出来了十几个手持武器的人类,在震惊于满地尸骸的同时,他们毫不留情地绞杀了剩余几只惊慌失措的地精后,发现了地上昏迷不醒的男青年。在经过了一番短暂的讨论后,他们将他带回了自己的部落。

    这是叶新初入黄泉道时的景象,正因为漂流不慎的缘故掉落了江水,随后被汹涌的江水被卷进了暗河,意外通过位面重叠形成时空隧道,掉进了沟通六道的黄泉道。

    流逝的流动画面到这儿骤然止住了,叶新所剩不多的意识,突然产生出了几丝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出什么不对?

    “为什么故事只到这儿?”

    “掉落了黄泉道?”

    “黄泉道?黄泉道?黄泉道?”

    “黄……,等等,我怎么会知道?”

    ……

    质疑,无穷尽的疑问,自所剩不多的意识中产生出来。疑问越来越强,到最后,这些疑惑竟让剩余的意识“海水”为之沸腾起来。仅余的意识沸腾得如此的猛烈,就连一直徐徐推进的诡异黑色,也被彻底拦了下来,再无法推进一丝半毫。

    实难想象,在被抹去了自身的存在痕迹后,叶新那仅存的意识,竟然能够发觉其中的异常。

    要知道,所谓的“抹去”,便是将其从存在概念上消除掉。既然连存在的概念都没有了,那又谈什么存在呢?换句话说,当没有了存在痕迹,没有了存在概念后,“没有”的概念本身,无疑才是最合理的事实。没有是合理与正常的事理,那又如何会有异常呢。

    然而叶新却在没有了存在概念后,发觉了异常。尽管只是一丝异常,并不能够证明什么,却也足矣。

    识海中吞噬扩散的黑色也发现了这一点,随之不安地躁动起来,从中突出了两根实质状的擎天巨柱,试图强行突进识海的底部,击碎叶新因为质疑而出现的意志。不料,却被无色无质的“海水”凝固在了原处。

    叶新很疑惑,疑惑自己,疑惑眼前的画面。虽然一切都显示只有这些记忆,只有这些概念,但是以他无限接近圣道的灵魂状态,无限接近自我终结认知的修为,以及来自于虚拟宇宙的某种特殊烙印,却让他感受到了某种语言难以描述,甚至超越了“概念”本身的更高级存在。

    在这刹那里,他突然想知道究竟,想知道故事的演绎,想知道这一切疑惑的根源。冥冥中,他竟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什么!

    这个念头是如此之强烈,已然到了坚不可摧的地步,乃是坚定不移的意志了。随着他这空前强大的意念的产生,识海底下的心灵之光,骤然间绽放出了远超寻常的灿烂光芒,这刹那间的华光绚烂夺目,犹如超新星爆发一般。

    在这道非同寻常的华光下,本已经接近识海底层的黑色,竟然不得不的往上退却了一丝。部分区域甚至疏淡了几分,犹如滴进清水的墨汁,在浸染的同时也失去了几分本色。

    随着异黑的短瞬褪去,叶新又重新夺回了寥寥无几的记忆,如愿地看到了故事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