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竹青桃红
太玄神城，碧竹苑。 林天阳原地稳固了会气海小成的境界，便绕着那颗老朽的桃树打量起来，眼中透着思索之色。 刚刚借由这颗桃树，以及其后的碧竹林海所散出的奇异力量，他不仅将神武衍天功完善到了天阶功法的程度，还顺势突破到了气海小成。 现在，他再看眼前的桃树竹林，便觉得它们越神异起来。 眼前，桃光碧色相接，交相辉映，勃着澎湃的生灵气息，有种飘渺的灵性，聚而不散，直击人心间深处…… “嗯？” 忽而，林天阳眉锋一挑，神情有些惊异。 他听到竹林桃树间，有隐约的小声交谈传来，竖起耳朵倾听，还能听见一些断断续续的话语： “……咳咳，” “小青，是少主人来了么？” “嗯，错不了吧……桃老你……” “……那，出去迎接罢，这一天终于到了……” “好。” …… 一阵莫名的话语过后，眼前的桃树竹林齐齐生出辉光，在光影斑驳间，两道身影缓缓行出── 碧竹林间走出的，乃是位身着翠绿衣衫的妙龄少女，看上去十八、九岁，稚嫩的俏脸很是清秀。 但她神情却非常冰冷，犹如万古不化的寒山般，生人勿近的模样； 近处，桃树上腾起迷离的粉色光华，一层薄薄的粉红云雾笼罩中，一道老朽的身影，自桃树中走出，那身形从虚幻到凝现，直至渐渐变得真实起来…… 那桃树中走出的身影，乃是一皓老翁，看起来年近古稀，垂垂老矣，头花白，面容枯镐。 可他精神头很好，面带微笑，红光满堂，风采矍铄。 很快，这奇怪的两人，哦不，看这出场方式，应该不是人灵的两个存在，就来到了林天阳面前，对着他齐齐施了一礼。 但两人却只是看着他，并不言语。 他们自带灵性，连眸子，眼神，俱为天地所钟，仿佛能看穿人世间一切凡俗假象、喧嚣尘土。 “呃。” 林天阳愕然。 看着这一老一少，他心中隐约有所猜测，大概清楚这两人的来历。 差不多一年多前，在他离开玄炎国、踏上太玄路之前，起过太玄神都的这处林族祖宅。 他说，这处祖宅中的事物，犹其是与父亲林潇陪伴悠长岁月的竹林等，久闻教化、悉听音律而通灵，有了非凡的灵性…… 很显然，眼前这碧衣少女、矍铄老翁，便是那一片碧竹林与枯桃树通灵所化的存在，虽是人的模样，却其实乃非人之灵类，是天地造化之功也。 这时，林天阳手上的星河轮盘再次绽放出光辉，有了异动，他打眼一看，只见其上又浮现了一段文字： “无边岁月，无尽忧愁。唯有桃树竹林与为父相伴百年，两相生情，二者皆通灵性，有非凡缘法，可尽用之。” “竹者，清雅而高，锋并冷寒，通灵后有无上攻伐，可伴之于侧，横行天下；” “桃者，桃李满天下，有功德传教、言行纳人之能，可使之看门护院，镇于后方，安人立命。” 林天阳看着这段文字，若有所思，最后还有一诗、一行字，像是星河轮盘提供的后续信息： “碧林祖宅立，得承太玄神。” “通天碑石里，阴阳两世人。” …… “那时，你我父子，当有缘一见。” 林天阳目光一闪，将星河轮盘收了起来。 看来，越靠近神宗，他父亲留下的痕迹便越多，离真相也就越近，等到真正进入了太玄神宗，总有一天，他能弄明白他所想知道的一切。 至于他父亲林潇所说，日后会有相见之时，他是相信的。 似那等天骄人雄，是绝不会完全在世间失去痕迹的，纵然身死，可他们总有些留存的手段，以见后之来者…… 一旁，那碧竹少女、桃树老翁，见到那大放异彩的星河轮盘，顿时神情一肃，便是那神情冷漠的少女，也流露出尊敬与缅怀交织之色，雪颜消融。 互相看了几眼，那两人向前几步，弯腰屈膝，齐齐施礼，道： “竹青，参加少主！” 他二人此时方才开口，清音寒声并举，碧衣少女自称竹青，矍铄老翁号为桃红。 “嗯，你们……先起来吧。” 林天阳赶忙迎上前，亲手扶起两人，看着他们，神情颇有些古怪。 竹青？桃红？ 果然如父亲所说，这碧竹林通灵所化的竹青，确实冰冷异常，竹青二字为名，倒也贴切。 可那桃树所化的老翁，居然叫作桃红……这名字真是，看不出一点儿教化功德的能耐。 当然，人不可貌相，更何况是天地通灵的存在。 他刚刚突破，灵觉、神识远比平时通透，可以感觉到竹青桃红两人身上的盎然灵气与神性，想来其能耐必定十分不凡。 “谢少主。” 竹青桃红起身，静立林天阳身前。桃红老翁红光满面，神情激动而恭谨，率先开口道： “少主，老主人百年前有言，留我二人于此，静侯少主归来，暗中看门护院……” “如今，少主既已重归祖宅，桃红竹青蒙老主人开化灵智之恩，愿誓死追随少主身侧，鞍前马后，听任差遣！” 好嘛，这寥寥几句话，桃红老翁便定了调子。 话里话外，虽然一下给定了调子，摆明车马要卖命追随他，但其实话里有话，不忘提醒他一些东西…… 别忘了，在死命追随的前面，可还有一句，是“蒙老主人开化灵智之恩”，有了这个以后，才“听任差遣”！ 这是什么意思，林天阳胸有沟壑，自然不难听出桃红老翁的话外之音： 要不是看在你老子的份上，还管你是死是活！ 林天阳眼眸微微眯起，不由多看了几眼，面前这个满脸笑容、却暗中敲打他的老翁。 他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类天地通灵的存在，他们为天地所钟，聪颖非常，脱凡俗，自是心高气傲，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折服得了的。 他明白，桃红说的不错，要不是蒙父辈之荫、要不是看在他父亲林潇的面子上，这竹青桃红二人，想必根本不待见他。 这一点，光看宇文家占据碧竹苑祖宅十余年，也没见着这两位，吃了闭门羹，便可一见端倪了…… 那桃红还算委婉，说的客气，是个老好人，不过一边的竹青，乃碧竹所化，竹性冷而高雅，向来直去直来表达情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有什么意见，她会直接当场就表现出来。 “哼。” 冷漠少女竹青，听完桃红“鞍前马后，听任差遣”的话语后，寒面一沉，重重哼了一声，表达不满。 看来，这竹青是十分不待见自己了，先前一闪而过的恭谨、缅怀，也是给他父亲的，而不是他。 林天阳若无其事，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带着浅浅笑意看着他们，道：“不用客气，都是自己人。” 他轻描淡写，一语带过，表面看起来并不气恼，气度盎然，倒是令那桃红老翁多看了几眼，暗自点头。 别的不说，之前悟性凡、突破惊天，他们看在眼里，如今喜怒不形于色，胸有城府……不愧是老主人的子嗣，确实不凡。 “哦，对了，” 忽而，林天阳看着两人，笑道：“父亲留言，说你二人能耐不凡，各有千秋，不知道能否一见风采？” 他此言一出，竹青桃红俱是一愣，脸色有些精彩…… 林天阳从来就不是蒙头吃亏的主，这一老一少，老的给他上眼药、递软钉，恶心他，“面瘫青”给他甩脸色，他自是会还以颜色的。 这一番话说出来，除了稍稍表达他的不满外，其实他自己也是想要看看这竹青桃红，到底有什么能耐，得他父亲如此称赞。 要知道，被林潇那等人物，都称作“无上攻伐”“教化天下”的家伙，那得多么非凡！？ 这一点，林天阳很是好奇。 还不等竹青桃红有所回应，他再次开口，这次则单单看向竹青，打量着她，笑道： “桃老不说，父亲曾言，竹青‘无上攻伐，立于身侧，可横行天下’，不知，何谓‘无上攻伐’？当真可‘横行天下’么？” 他之所以针对竹青，乃是因为她与桃红两人相比，桃红的教化功德能耐，很是虚幻，不好考教。 但，竹青被他父亲林潇称作“无上功伐”，则完全可以试一试她的能耐嘛，看看是否名副其实…… “无聊。” 谁知，高冷面瘫的竹青斜了他一眼，脸上罕见地，透出几分讥诮。 “……” 林天阳无语，神情僵住，显然没想到这竹青会是这般回答，完全出了他的预料…… 这“面瘫青”，还真是不给他面子，一点儿委婉都不会，说话直来直去，真是头疼。 这边，竹青却没有再废话，她虽然冷言冷语，但也知道，不展露几分本领，面前这个便宜少主，怕是还不知道，她与桃老，究竟是何等屈尊于他之下…… 要不是因为那人的缘故，他二人早已离开云州，甚至是南域，去往更加广阔的天地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