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瓮中捉鳖
宁舟笑道：“你可知我为何救你？” 柳白元略一踌躇，道：“莫非道长想问关于马魁城的事情？” 柳白元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理由了，他曾是马魁城的亲随，对此还是较为了解。在他想来，宁舟若有什么想问的，也只有这件事了。 宁舟微微颔首，“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情，边走边说吧！” “去五道梁子吗？“ 宁舟打趣道：“你倒是机灵。”旋即运转法决，使出术法“神行” 顿时二人行走如飞，犹如御风而行，风驰电制般的穿行在大道上。二人如同两匹烈马，凡是他们走过的地方，地上尘土似大浪往两边劈开，远远瞧来，只见一条土龙，飞速的延伸开来。 柳白元从未经历过如此神奇之事，不自觉的惊呼连连，心中暗自震骇，将此手段视作神迹，“宁道长，这是仙家神通么？” 宁舟笑道：“区区微末之术，算不得神通。” “微末之术？”柳白元一怔，不禁暗暗感慨，方外微末之术，竟然比凡间烈马还快，其速如风如电，风卷云驰。 他看了看自己脚下，土浪飞卷，大地如被铁犁梨过一遍，沟壑哗哗的排开，不由兴奋莫名。同时朝宁舟看去，只见宁舟大袖飘飘，意态从容，脚步轻轻一滑，已过去数丈之远，看上去奔逸绝尘，不染半点尘埃，宛如神仙风采，两相比较，自己似那狂奔的蛮牛，而宁舟就像是风中的仙鹤，不免失神道，“道长，你可以收我为徒吗？” 宁舟讶道：“为何有此念头？” 柳白元大着胆子道：“我想学，学道长你这样轻飘飘的样子。” 宁舟一怔，旋即醒悟柳白元说的是什么，笑道：“你我一般大小，怎能收你为徒。” 柳白元道：“我也是读过书的，知道学无长幼，达者为先，虽然道长与我一般大，但道长如此有本事，自然是有资格有我为徒的。” 宁舟自然知道他说的道理，他唤来柳白元，其中也有以后差遣他的意思，但他却不会来盲目收徒，柳白元顶上灵性暗淡，无有修行之资，这样的徒弟收来何用？ “此事暂且休提。”宁舟问道：“我来问你，你对五梁道子了解多少？” 宁舟不收他为徒，柳白元一下失望不少，听得宁舟问他，又打起精神，“我是马魁城远亲，在五梁道子好几年了，不敢说完全了解，但八八九九倒是有的。” “那便好。”宁舟取出一物来，此物形如灵芝，却小如银杏，其色殷红，首段有三片小叶，底部却黑如泥垢，闻之有奇香，“你可识得此物？” 柳白元仔细看了看，道：“这不是上月在百花池采的药材么，怎么道长手里也有？” 这东西就是宁舟从木箱拿过来的，看上去是一味药材不假，但它背后的含义，却非同小可。 宁舟并未回答，而是问道：“百花池？” “对呀！”柳白元点点头，“在五梁寨上，有一座大池塘，上面栽种了不少水中生长的花，上月在池塘边上，有人采了这株药材，可没有知道它是什么，只是因它品相奇怪，又奇香无比，才收起来的。” 宁舟微微颔首，“五梁寨还有多远？” “不远了，照这个脚程，再行一个时辰就到了。” 而后两人安心赶路，宁舟重新将那药材收入囊中。 柳白元等人不识得此物很正常，因为这不是凡俗之物，而是仙家药材。 这株药材虽是仙家药材，却并不珍贵，但却对生长之地，要求甚高。 那便是有灵气之所，气分清浊，清者为乾，浊者为坤。此物必须在有坤元之地才可生长。 宁舟当时看到此物，就明白的清风的失踪，和马魁城等人为何胆敢行险。 同时，也知晓这里面，或许还有自家机缘。 那玄幽玉虚功的进境，必须炼化坤元之根，浊气源头。一直以来，他都在头疼，自己何时才可突破，没想到在这丰国中得到了机缘。 宁舟轻抚太始玄龟，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喜意。 力道六重，每一重对应气道一重境界，并且力道无有小境界之分，这就是力道的可怕之处。 但力道修行者却是不多，盖因修炼力道所需之物，足是气道三五倍，太过耗费外物。其二力道擅长近身搏杀，对于速度奇快，依仗法宝的人，没有什么好手段应对。 并且力道极难无比提升功行，分外艰难。 这样一来修士修力道者，近乎寥寥。幸好玄幽玉虚功，与寻常力道不同，只要有足够的灵气根源，便可破境晋升。当然，这灵源也非好取之物。 虽然力道有如此多的碍难，宁舟却有不得不修的理由。 在气道上，有两重对躯壳要求甚重。 一者就是真气境，另一者为丹境。 真气境修炼到第三重气浮百会时，便可考虑凝练何种灵台，成就灵台境。 但真气境和灵台境之间，却有一个几乎关乎修士一生命运的关隘。 那就是“凝气成相” 大多人认为，相分三等六品，下等两品是花草木植与飞禽走兽，中等两品为云雨风雷和五行气相，上等两品为日月星辰，阴阳之属。 气相高低，与实力无关，却与心法选择和修行速度有关。 品相越高，可修炼心法越多，如那阴阳之属，几乎可练天下任何功法，可以选择的更多。 至于那花草植木品相，不仅功法稀少难寻，进境也甚是缓慢，这类人多是养花栽树，照料药材的小杂役，很难有所成就。 何等品相，几乎决定未来之路。 而在凝气成相时，精元神气越发蓬勃深厚，便有越大本钱，成就上等品相。 力道不修真气，不养元神，术法更是一概不练，专炼精元气血，筋骨躯壳，练就一身铜皮铁骨，龙象之力。 若无此功，要么有珍奇宝物，要么是天赋异禀之辈，否则无人可以成就上品气相。 珍奇宝物，宁舟却是无有，只能打力道的注意。 宁舟虽然悟性不差，但离天赋异禀，躯壳超然，还有一段距离，或能成就日月星辰之相，但哪有阴阳之属好呢？这玄幽玉虚功，等若在体魄天赋异禀之外，另外开了一条成就上等品相的路，这叫他如何不喜？ 这也是他当时，接受道统的原因之一。 并且丹境时，也有一道关隘，那时玄幽玉虚功还有大作用。但那些天赋异禀的人，在此境界却没用了。 如果将玄幽玉虚功练上去，就算孙伯廷怀有什么居心，他都丝毫不惧。 真传之位，也随手可取。 不过一切都还要看此行斩获。 一路上，宁舟连用十数次“神行”术法，终于来到一座大寨子前。 五梁寨！ 此寨建在山梁顶端，站高远眺，可以发现，附近还有四道山梁，五山并起，形若手掌，一眼望去郁郁葱葱，树丛茂密，可见此山的确是有灵秀之处。 平日热闹的五梁寨子，随着江湖一霸马魁城的失踪，彻底离去了往日的喧嚣，恢复山间应有的寂静。 风吹过，大柱上寨旗斜斜拉起，风卷大旗，烈烈而动。 黄昏，幽寂的黄昏。 宁舟站在寨子外，透过木栅栏朝里面望去，“百花池在哪？” “寨子后面。” 宁舟点了点头，“你知道这寨子中的机关暗道吗？” 柳白元大是诧异，“道长怎么知道？莫非来过此地？”话一问出，忽觉不妥，开始答道：“我知道的有三处暗道入口，十八个机关陷阱。” 宁舟打量着寨子，“我虽没来过，但机关暗道不是一般势力必备之物么？” 柳白元几乎要笑了，五梁道子是一般势力？忽然他惊觉到，面前这个人，乃是方外仙士，在他眼中，这或许就是一般势力。 一间密室内！ 马魁城透过天光孔洞，看着天色，忽然一笑，“夕阳如血，真美。” 他对过有一个胖子，身穿短衫，嗤笑一声，“你这老匪头，还学什么文人雅士，赏景弄花，故作风流，羞也不羞。” 马魁城冷笑道：“雅士风流，碍不着他人，而你贼官当道，祸害却是不浅。” 戚邵光闻言毫无怒意，反而一笑，“我是贼官你是贼匪，咱们蛇鼠一窝，谁也别说谁。” “哼，你是不说谁，但我亲侄儿死了，我找谁说理去？”马魁城愤愤然道。 戚邵光轻抚双掌，叹了口气，“你侄儿死的有价值，当时你也是同意的，现在说这个有意思？你侄儿死了，起码那帮道爷不会怀疑我们官家与你们联合，事成以后，不，是已经事成了，我们不是得到莫大好处么？” “等弄死赵雍，你们坐上他的位子，再说事成吧！”马魁城冷笑道：“我也不知你们是怎么想的，做下这等大案，你们两个还不走，还想坐赵雍的位子，想当官想疯了吧！” “你没当过官，怎么知道当官的好处，我是要修仙也要当官。”戚邵光略带讽刺道：“再说了，我们走了，不就等于不打自招了吗？到时候人人喊打，亡命天涯，我这么胖的身子，却是跑不动了，只有陷害死赵雍，让他给咱们顶杠。届时一举两得，官法双收，岂不美哉？” 马魁城羞恼道：“你们是官法双收了，老子只得到了法。” 戚邵光略带不满道：“你今天得了失心疯了，一个劲的发牢sao，咱们还做不做兄弟了？你这武痴，有法你还不满意？给你官做，你做的了么，真是奇了怪了。” 外间！ 柳白元奇怪道：“不是去百花池么，怎么来这了？” 宁舟深沉一笑，“瓮中捉鳖，关门打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