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古之谋士
因为张宁的到来,牛民权特意多做了两个菜。在饭桌上,张宁把窦殷的身份说了出来,不料牛民权只是淡淡笑道:“早猜到了,这丫头长得和年轻时候的师妹一个样,以后也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美人胚子吗?张宁斜眼看了看一脸无聊挑逗着米饭的窦殷,心道美人可能是美人,但一定是个蛇蝎美人。这样的美人,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 虽然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一般人,但是说老实话,张宁打心里不喜欢这个窦殷。管她呢,要不是看在杨谨华的面子上,自己都不屑跟这样的人来往,以后她要祸害谁都行,只要不是来祸害我就可以了。 酒足饭饱,牛民权吩咐杨思陪窦殷玩玩乐器,自己则带着张宁去了书房。 摆下一道棋,双方各执一子,默默地杀了个昏天暗地。第二盘盘中焦灼时刻,牛民权突然开口问道:“徽宁电子厂是你搞的?” 张宁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落定棋子之后才回道:“早知道瞒不过老师。” 牛民权点点头,两人又继续杀起来。不过这以后,牛民权的棋路显得更加咄咄逼人,即使是张宁也开始左支右绌。 张宁暗自叫苦,看来牛民权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心底里还是对于被瞒住这件事有想法的。 纵然是百般抵抗,到头来还是棋差一招。张宁弃子投降,苦笑道:“老师,半年不见,您的棋艺又精进了。” 牛民权一边将黑白子分别收拢在棋龛,一边看似随意说道:“不是我的棋艺精进了,是你的棋艺退步了。做学问就好比逆水行舟,倘若你一天不学习,就有可能落于人后。落后就要挨打,这个道理我想你也是明白的。” 张宁认真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牛民权将手上的活忙完,这才严肃地看着张宁道:“富甲一方和一方富甲,你应该知道孰轻孰重。” 张宁张口欲言,牛民权挥手打断:“别跟我提什么先富带动后富,那是骗小孩子的把戏。我只问你,你的理想到底是什么?富家翁?还是国家的‘主人’?” 国家的主人?张宁咋舌,牛民权是不是太看得起我张宁了?如此高估,岂不是逼我往从政的道路上走嘛!从政到底有什么好的,君不见,在体制的约束下,就连沈国立那种野心勃勃的老虎,也得迫于形势像条小猫似的趴着,以自己的暴脾气,遇到这种缚手缚脚的事情,那不早捅破天了? 再说了,自己的理想不过是在三十岁之前赚够钱,三十岁之后就要好好享受生活了,谁还去跟人搞些勾心斗角的政治.斗争? 牛民权眼神灼灼地看着张宁表态,张宁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道:“牛老师,我无心政治。” 光看表情便能猜到牛民权失望透顶。 张宁又道:“牛老师,虽然我对政治不感兴趣,但是我会通过我自己的方法改变这个社会,还是恳求牛老师不要放弃心中理想,只要您多多帮我,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听到张宁这么说,牛民权脸色好了一些,不过还是狐疑道:“你想怎么做?” 张宁答道:“体制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但是它本身的漏洞也很多,而且自相矛盾的地方也不少,这些东西有人知道,也有人不知道,还有人明明知道,却偏偏装作不知道。因为不管体制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为这些人服务的。这些装作不知道的人,恰恰才是利益的受益者。他们窃据高位,所以更不想改,那么反过来说,如果我用他们惯用的手段,威胁他们的利益,到时他们才会切身体会到,不完善的制度无法保证其自身利益不受损害,这个时候,他们才会肯正视问题之所在。而我不在体制内,所需要做的只是不断强大自身,到时候完成使命也能全身而退。” 虽然张宁的话说得云山雾罩,但是牛民权到底还是听懂了。张宁表达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对付不公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沉思片刻,牛民权摇摇头否决了:“没有你想的那么轻松。假若你真强大到连‘他们’也奈何你不得,那便说明你已经不属于你自己了,你虽不是政治人物,但政治人物会充斥在你周围。这与从政又有什么区别呢?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更加光明正大一些?”
光明正大个屁!张宁暗骂,老子上辈子苦哈哈,这辈子就想花天酒地妻妾成群,这种事情能光明正大吗? 想是这样想,无奈张宁不敢如实说出来,只好岔开话题道:“牛老师,现在说这些到底还是早了点。其实今天我过来,除了让您见见杨阿姨的女儿,还有一件事想要问问牛老师的看法。” “哼,让我见你杨阿姨的女儿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还是咨询关于沈国立的事情吧?” “咳咳……正是!”借口被戳破,张宁有些微尴尬,但同时也不得不服牛民权,搞政治的人嗅觉就是灵敏。 “你为什么要帮他?刚才你不还在说你无心政治吗?” 张宁答道:“这是两码事。虽然这是沈市长的事情,可是却跟我的切身利益有关,所以我也是没办法才要在这件事情里面掺和一脚。” “他是徽宁的后台?”牛民权问道。 张宁摇摇头:“不是后台。我和沈市长之间,只是合作关系。” 牛民权笑道:“不是后台就好。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合作关系,但你切记,沈国立不是个成大事的人,虽然表面上看年轻有为,但实际上这个人热衷权势。凡是热衷权势的人,最习惯用权利来解决问题,这样的人,堕落的可能性太大,不值得依靠。” 张宁蓦然一惊,牛民权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让他不禁联想到远在福州的‘那一位’。回想那一位的言行,确实,面对棘手问题的时候,那一位并非是那种使用权利解决事情的人,不然像张乐安这类‘自由’惯了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成为野蛮的威权主义者的座上嘉宾。 把沈国立和那一位放在一起比较,高下立判。他们年纪相仿,可是一个在地级城市任市长,还被困得动弹不得;另一个呢,在省会城市任市长,却是眼光已经关注在国家统一大业上了。 张宁暗自感叹:牛民权果然有古之谋士风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