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这个大马虎,跑到哪里去了。” 曾凡见门不开,就急急忙忙拿出手机打电话: “喂!你干什么去了?” “我在保险公司送达。” “快回来吧,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 “你回来就知道了。你快回来吧,我先给你应付着。”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大事我也不会给你打电话。” 曾凡收回手机,走到整容镜跟前: “阿姨,你有话说话,不要在这里躺着。” 曾凡去拉,躺着的人挺着身子不起来。 曾凡拉了几下,人不起来,恰石井新从外面进来: “石井新,快来帮忙,把她扶到你办公室里去。” “凭什么扶到我办公室里去?” “石井新,这躺着的是一个老太太,你就先让到你办公室里呆一会咋啦?” “你咋不抬到你办公室去呢?” “行,那就帮着抬到我办公室去!石井新!” “你别石井新石井新的叫个不停。叫我石主任。” 哒哒哒哒,快节奏的声音伴着风风火火的影子从大门口奔进来,曾凡停止拉动。 “阿姨有话说话,别在这里躺着,这水泥地很凉,躺久了会生病的。”风风火火的人蹲在地上双手去抬躺着人的肩膀。 “啪!”躺着的人胳膊一轮,打在常兰的头上。常兰一惊,这么大的力气会出自一个老太太之手之胳膊? 常兰站起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对着电话号码本打电话,电话却占线。她打了几次,都占线。这法警队的人为什么一直在打电话? 常兰从办公室里出来,见曾凡和石井新都不见了,那个女人的躺姿也变成坐姿。常兰心中一愣。 “我的老天爷呀——你睁开眼睛看看吧——你看看这法院是什么地方呀——”女人哭声洪亮,不像是一个耄耋老人。 石井新从楼上下来,拿着一个摄像机,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对准老人。 常兰见石井新的架势,自己反身打开抽屉把一个东西装到自己的衣服包里。 常兰又来到老者跟前,做着说服工作: “阿姨,你来法院是想解决问题不是?既然是想解决问题,那咱们坐在办公室里好好的说好不好?” “我的老天爷呀——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吧,我孙子的命就让他们这样给害死了——啊——” 常兰迅速的反应着:这是一桩什么样的事?怎么还有害死孙子这一说?她的思维把自己经手的所有的案件推演了一遍,不曾搜索出与一个孙子有关的事。那是怎么回事?有可能是离婚案件引起的,女的要离婚一般都先偷偷的打掉孩子。常兰手不停的拉,嘴不停的劝,脑则在不停的想。 这时候已经有几个男人路过,路过的人都想去帮助常兰,结果都被石井新严厉的目光和霸道的手势驱走。 石井新手中的录像设施是从林富手里拿来的,林富是接受孙耀先安排的。石井新见有人躺在整容镜前,自己不自觉的认为是常兰压着案子不立惹得麻烦,所以就在常兰打电话的时候给孙耀先打了电话,孙耀先说,别到时候找不到证据,并指示他动作要快。石井新快马加鞭在林富那里拿来摄像机,老太太的戏正好刚刚开始。 “阿姨,求你了,别闹了,到办公室里去坐一坐,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你的心思,你再来躺着好不好?我求你了!”常兰急得把央求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我不去!我知道你们都是什么货!你们见着当官的就舔皮鼓,见着老百姓就给脸色。” “阿姨,我一直都在给您说好话,您是当官的还是老百姓?”常兰不再抬这个老人,她胳膊抬酸了,她的腿蹲麻了。她站起来,自己差一点晕倒。常兰将眼睛闭上片刻,再睁开眼睛时目光正好触碰到石井新的摄像镜头:常兰怒不可遏,怒不可遏像原子弹爆炸一样,强大的气流推着她冲上去喝道: “你就这样做审务监督!”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常兰一把将摄像机夺到手。 “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 “把摄像机给他!” “孙院长,这里有一个女人在这躺着,我想让她到我办公室去,我抬不动让石井新帮忙他不帮,他还不让别人帮。” “你自己捅了篓子凭什么让别人帮你擦皮鼓?”孙耀先喝问。 “就是,你不是大能人吗?法院的女干部谁有你能!”孙娇娇居然笑着说这话。 “啪!”常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使劲摔上门。 “你个狐狸精!你个烂货!”女人突然爬起来向常兰的办公室门口方向冲过来。 “你嫁了个男人四五年都怀不了蛋!你缺德了!你还我的孙子!” 老太太的动作和她的语言一样连贯。她奔到常兰的办公室门口一把揪住孙娇娇的披肩长发。 “放开!放开!” “你放开她的头发!” “你们还我的孙子我就放开她!她害死了我孙子!” “放开!” “放开!” “还有你!包子!你也是帮凶!”老太太两只手占着,飞起一脚,踢在孙耀先腿上。 孙耀先不顾自己的疼,他和石井新一起去掰老太太的手指头。 常兰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她静静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常兰你干什么你?赶紧给法警队打电话。” 常兰去打电话。 “电话占线。” 就是,电话一直都在占线,是石井新安排的,他让法警队的把座机的话筒拿下来。 孙娇娇跪在地上。 “啊——啊——”孙娇娇的哭声听起来特别的凄惨。 上帝惩罚一个人的时候,就让她这样凄惨。常兰心里想。 两个男人加上新聚来的人堵满了走廊的过道,但是那女人把孙娇娇的长发一圈一圈的挽在手上,至死不放。孙娇娇先是跪在地上,老太太也跪在地上,孙娇娇倒在地上,老太太也随着倒在地上。外围的人看不见里面,有人还往里钻。 “外面的人不要往里推,都散开!”石井新喊话。 “都散开都散开!”孙耀先命令。 人们都向大厅里散开,只剩下该剩下的人。 孙娇娇和老太太都躺在地上。老太太的手已将孙娇娇的头发挽到根,孙娇娇躺在地上,脸被头发拉的呈扬起状,那双眼的泪像小河一样。
常兰把包里的东西动了一下,手里还拿着手机。 “孙娇娇昏过去了!” “孙娇娇!” “孙娇娇!” 有人喊。 “你想咋样!”石井新对着女人的后臀部狠狠的一脚。 “法院的打人啦——法院的大人啦——”老太太嚎啕。 有人乘势将老天太的手扒开。 有多人上去扶起孙娇娇。 这时,法警队的人赶到场,他们将老天太强制带走。 常兰关上办公室的门,心里推演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一定是涉及一桩离婚案。 就是涉及一桩离婚案。 一个年轻女子到法院来离婚,案件的承办人是孙娇娇,孙娇娇接到案件后没有按着立案庭指定的时间开庭,她让女方去做孕检化验,女人本来是怀孕的,化验报告出来后她一打听,说是怀孕的时候不准离婚,她就跑到另一家医院偷偷的堕了胎,过了一段时间又做了孕检,结果当然就是未孕。开庭之前孙娇娇进行调解,男方就死咬两个字:不离。可是过了两个月,男人又同意离了。就这样,本案调解结案。 再说这对年轻夫妻,他们结婚第一天就吵架,第二天女的就跑回娘家,之后的日子女方一直是说走就走,做婆婆的开始觉得这不是个长久之法,就经常的进行劝说,可是劝了几次她发现,不但儿媳妇不听,连儿子都不听,她也就懒得劝了。反正是儿媳妇走了过几天会自己回来。可近一段时间,老天太见自己的儿媳妇很久都不回来,就问儿子,儿子吞吞吐吐的说,自己和媳妇已经离婚了。儿子被老太太勒令拿出法院的判决书,儿子还是不情愿的给了老太太。老太太看了一眼,指着审判员的位置破口大骂:这个sao狐狸和你媳妇是亲戚,你咋不跟我说,你还想瞒着我!你丢个仨瓜俩枣我不管!你把媳妇都丢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我凭什么不管!媳妇走就走吧,我孙子呢?我孙子呢?老太太对着儿子一顿大吼。 老人就是糊涂,媳妇都走了,你还要她生的什么孙子?儿子年龄还小嘛。 “那个不务正业的,给你生个孙子和她一样不本分你愁下半辈子!”儿子也吼上啦。 “哪有第一次就判离婚的。媳妇说给你离婚的时候我打听过,第一次向法院提离婚的法院判不离!”老太太根本就没有好好的看一看调解书,那调解书上分明写着:男方同意离婚。 女人有气,怎么着都能找到生气的理由。老太太就这样,装着满腔的气来到法院。她不知道孙娇娇的办公室在哪,她更想给孙娇娇造造舆论,于是,她就躺在整容镜前。 “小妖精!我让你来求我!” 没想到的是,来求她的人不是孙娇娇,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是一个听起来不是本地人的人。 老百姓都听说过,近两年有很多外来人,这些外来人听不懂本地话,有时候还要翻译。她不想对这个外来人啰嗦,就躺在那仰天长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