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临安古都(一)
次日,张妤好起了个早,伸了懒腰。没等锦儿过来,自己便已经穿好衣裳了。 绣珠此时已打好洗脸水进屋来,笑嘻嘻的说:“小姐,今儿个起的真早。” 张妤好接过绣珠递来的帕子细细的擦着脸,问:“锦儿怎么没来?我还等着她来梳妆呢。” “回小姐,昨晚夜里刮了好一阵风,锦儿jiejie正在院子扫叶子呢。” “灵儿和红儿呢?” “灵儿给小姐去领早膳了,红儿还没起身说是染了风寒。” 染了风寒?这几天都没见着她,怕是自己不让她贴身侍候,又不敢做粗使的活,称病吧。 “绣珠今天你来给我梳头吧。” “是,小姐。” 梳好后,张妤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梳了个双平髻,这不是张姝妡上次梳的那种吗?看来以后还是让锦儿给自己梳头的好,挑了朵镶了细宝石的珠花缀上,一根镶着绿宝石的步摇更加称着张妤好的白暂的脸蛋更为水嫩。 “现在兰香院共有几个丫鬟?” 绣珠想了下回道:“五个。” 才四个?难怪得让她的贴身丫鬟去扫院子了,要是大哥没把周mama和灵儿送过来,就只有锦儿和绣珠两人,堂堂尚书大人府上的嫡亲大小姐就只有这么几个佣人,不带这么欺负没娘的孩子。 “之前呢?” “就只有我和锦儿jiejie还有小姐的乳娘卫mama。” “那卫mama人呢?” “二夫人嫌卫mama腿脚不利索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腿脚不利索的人会被请来当乳娘?看来是把人整残了,给扔了。 “绣珠,我们去红儿屋里,病了也得找人瞧瞧。” “小姐,我们还是别去了,万一被她传染了,奴婢担当不起呀。” 张妤好可没管这么多,抬脚就出了门槛,绣珠赶紧跟了上来。 不一会儿便来红儿住的偏房。 屋子里空空的,哪有红儿的影子? 人不是病是起不来了吗?仗着是二夫人差过来的,倒一点都不自己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去把周mama叫过来。” “是,小姐。” 没过多久,周mama随着绣珠过来了,“小姐找老奴有何吩咐?” “你在这屋里待着,等红儿回来,把她领过来见我。” “是,小姐。” 张妤好随即回到正屋,灵儿刚刚摆好膳食,笑着说:“奴婢正好想去寻小姐呢,冷了可不好了。” “你也下去用膳吧,这儿有绣珠侍候了。” “是,小姐。” 刚用完早膳,锦儿便领着张茹惠身边的玉儿进了屋。 “玉儿见过大小姐。”玉儿行了个礼。 “四meimei让你过来可有什么事?” 玉儿走过来低声的说道:“四小姐让奴婢转告大小姐,今儿个去琴馆,大小姐要是去的话,半个时辰后在姜荷居旁的凉亭。” “绣珠,去把匣子里的那朵鹅黄色的绢花拿来给玉儿。” 绣珠取来绢花递给玉儿,玉儿却没敢接,说道:“大小姐,奴婢受不起。”玉儿虽嘴上这样说,可眼神里的那股子喜悦却没遮掩的住。 “玉儿meimei,难道看不上我们家小姐赏你的东西?”绣珠看她没接便没好气的问着。 哪个女孩子家不爱美,这般精细的绢花明眼人都知道是采用了上好的绸缎,四小姐都只有一朵,自己哪敢收用。 “奴婢不敢,奴婢谢谢大小姐的赏赐。”玉儿听到绣珠这么一说,吓的赶紧跪在地上接过绢花。 张妤好见玉儿还是个知礼数的丫头,温和的看着她说道:“回去告诉你家小姐,说我半个时辰定来凉亭。” “是,大小姐,奴婢现在就回去禀报小姐。”玉儿行了礼后便走了。 “去叫锦儿叫进来。” 锦儿掀开门帘进来了,问道:“小姐找我?” “让周mama看着红儿,看她去了哪,和哪些人有过接触。如果有人来咱们兰香院,就说我去四小姐院里了。” “是,小姐。” “锦儿你守在家里,绣珠随我去见四meimei。” 绣珠听到小姐让自己随同,脸上笑开了花,回道:“多谢小姐。”转身对锦儿说:“锦儿jiejie,回头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锦儿笑着捏了捏绣珠的带有婴儿肥的脸蛋说:“就知道吃,别在外面给小姐闯祸。” “知道啦。”绣珠回头扮了个鬼脸。 张妤好和张茹惠各自带着丫鬟从侧门出了张府,坐上了一架不起眼的马车。 张妤好掀开帘子望去,车窗外充满了各种买卖吆喝声、马车声和街头卖艺人的声音,来来往往的行人穿梭在街道中显得热闹非凡,街边的商铺几乎都是两层,一间紧挨着一间,街道上的石板路均匀泛着青光色的说不尽的古朴韵味,这种氛围让张妤好第一次感受自己真正的来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大宋。 “妤好jiejie,街上可有稀奇的好玩意?”张茹惠问着。 “没,只是掀起帘子透透气罢了。” “妤好jiejie,你平时可是难得出来的,可惜meimei我今日不能陪妤好jiejie好好逛逛。” “meimei今日出府是为了学艺,我怎好耽误了meimei,等会我让绣珠陪我四处走走。” “下回咱们再好好逛逛。” “嗯”。张妤好别过头继续看着车窗外的街道,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真希望这是场梦啊。 商铺和行人渐渐的少了,马车转进了一个巷子,不一会儿便停在一个不起眼的宅子门前。 “妤好jiejie,我们到了。” 青儿掀开车帘扶着张茹惠下了马车,张妤好由绣珠扶着随后也下了马车。门口有一位年约四十来岁的mama行了个万福笑着迎了上来:“楚姑娘让老奴在这等候张小姐。” 张茹惠向青儿使了眼色,青儿拿出块碎银子递给她。妇人笑脸盈盈的接过赏钱,更加殷勤的在前方带路。 进入宅子中,院子虽不大,但布置的倒挺为雅致,西南角栽了几株红梅,更显的一番风情。 内屋的炭火烧的正旺,楚姑娘正拨弄着琵琶,见着张茹惠一等人进了屋,把琴放好后,道了个万福。 “楚姑姑,我在你这学琴,按理来说你应该是我的老师,哪有老师对学生行礼的。”张茹惠赶紧托着楚姑娘的手。 “这话可别折煞了奴家,奴家是庶人,见到小姐哪有不行礼的规矩?”楚姑娘笑着说。 “谢mama,看茶。” “是,楚姑娘。” 张妤好望着眼前的这位楚姑姑,年近三十岁,但保养的如同二十出头的少妇,雪白的肌肤,黛眉修长,一双杏眼流波,动人心魄,风情万神,但举手投足之间又都透出端庄典雅,身着绣银白色月菊的青蓝色织锦长裙将身材勾画的玲珑有致,一支玉钗斜插入发髻,红尘女子竟出落的如此大方得体,难怪惹得众多公子哥流连秦楼楚倌之地。 “这位小姐是?”楚姑娘望着张茹惠身旁的张好好,白如雪吹弹可破的皮肤,漆黑的眼眸如宝石般闪着耀眼的光芒,樱桃小嘴微红,高出张茹惠半个头的身子越发显的更加瘦弱,犹如一株高贵的白莲伫立在风中。容姿非倾国倾城,但也使人流连忘返,更何况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 “这是我妤好jiejie,张好好。”张茹惠介绍着。 “张大小姐好。”楚姑娘行了个万福。 “就如茹惠meimei所说,楚姑姑莫再行礼了。”张妤好笑着说。“我是好奇茹惠meimei的娴熟琵琶技艺是师从何人,所以缠着她带我前来,希望没有打扰楚姑姑。” “大小姐能屈尊光临寒舍,怎么会是打扰呢?若不嫌弃,奴家为小姐弹奏一曲可好?” “在下今天可有耳福了。”
楚姑姑取了琵琶坐在绣墩上,调试了会,便开始弹奏,十指飞舞在琴弦上,曲调轻松明 快,忽而暗忽而明,时高时低,似乎身处在一片荷池中,同池子里的花儿们一块随着徐徐地夏风摇摆着,大口的呼吸着身由的空气,忘却了一切烦恼。 一曲弹毕,把琵琶递给身旁的谢mama。 “很久没听到楚姑姑弹《风摆荷花》了,明快的曲子经楚姑姑这么一弹,人都愉快了许多。”张茹惠说道。 “张小姐谬赞了。” “楚姑姑过谦了,高超娴熟的技艺,只要刻苦钻研还是会有成果的,但能让人在听曲的同时产生幻听,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到的。”张妤好抿了口香茗说道。 “大小姐过奖了,奴家自幼学琴可从未有听过幻听这么一说。” 张妤好听道后,笑着说:“楚姑姑今日的一曲可是让我大开眼界了,这个玉镯算是我给楚姑姑的见面礼。”随即取下手腕上的羊脂玉镯递给绣珠。 绣珠奉上玉镯,楚姑姑见到这玉镯圆润透白,一看就知道是上上等的,说道:“大小姐礼太过贵重,奴家承受不起。” “只不过是件首饰而己,还望楚姑姑不要嫌弃。” 绣珠见楚姑娘还想推脱,直接就把玉镯甩在她的手上,说着:“楚姑娘,我家小姐送出去的东西,可不好再随便收回来。” “绣珠,好生说话。” “是,小姐。”绣珠垂着头回到张妤好身后。 “楚姑姑,小丫头不会说话,还请莫怪罪。” “大小姐,是奴家拂了小姐的好意,岂能怪他人,奴家谢谢小姐赠的玉镯。” 张妤好见楚姑姑收下了玉镯,便微笑着对张茹惠说:“刚耽误了你不少学琴的时辰,我让绣珠陪我去街上转转,等会再过来。” “妤好jiejie,我让青儿一块陪你去吧。” “不用了,青儿待在这侍候你。”张妤好转身笑着对楚姑娘说:“我先告辞了,等会再来叨扰贵宅。” “张小姐客气了,这条街有几间卖胭脂水粉的店铺不错,您待会可以去瞧瞧。” “听楚姑姑这么说,我定得去瞧瞧。”张妤好说完便带着绣珠出了宅子。 “绣珠,什么时候也变得伶俐了?” “小姐,别取笑奴婢了,哪有变得伶俐,还是和以前一样蠢笨。” “伶俐和蠢笨都不重要,只要你对我忠心就是最好。” “奴婢以前和现在都一样,一直是忠心小姐的。” “那样就最好,我们先去楚姑姑说的那几间铺子看看吧。” “是,小姐。”绣珠笑咪咪的说。 这里虽不是闹市,但小摊小贩的却也不少。看相算八字的,代写家书的,卖小玩意的,卖字画的。 这些要拿到现代去,可全是值钱的古董啊,但在当今的时代也就只值几十个铜钱。 绣珠指着一个摊位说着:“小姐,你看那儿有茯苓糕卖。” “你先前刚买了马蹄糕,吃的了这么多吗?”张妤好看着眼前这么个小吃货笑着说。 “小姐,锦儿喜欢吃茯苓糕。” “那我们去那瞧瞧吧。” 卖糕点的妇人麻利的称好茯苓糕递给绣珠说道:“十文钱。” “把这些个枣泥糕、桂花糕和酸梅糕一块称了吧。”张妤好对那妇人说道。 “小姐,你喜欢吃这两种口味的?” “这是买给你和锦儿吃的,我哪吃的了这么多。” “多谢小姐。”绣珠接过糕点,拿出荷包付了四十文铜钱。 “我们去前面看看有些什么新奇玩意吧。” 没走多远,便看到些同自己年纪一般大的女孩子围着一个小摊。 “绣珠,你去看看她们在看些什么。”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