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马幻也

    这是新的世界。

    是我们所有人都存在着，都在竭尽全力生存下去的世界。

    ——从名为“现在”的这里，作为起点。

    向前望去，则是“未来”；

    向后望去，则是“回忆”。

    从中间的某个地方取出一部分，则就是一段“故事”。

    可能是平凡却美好的日常，也可能，是波澜壮阔却危机重重的奇妙历险。在不同人的眼中，它们可能会很精彩，也可能会被认为只是虚度的光阴。

    但不可否认的是，不管它们是什么样子，这所有的一切“故事”组成了属于我们的“人生”，是我们存在于这里，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证明”。

    而接下来的，

    只不过就是那样的故事中的，很小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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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一个美好的story（故事）呢。”

    感叹的声音，从机舱的中间位置处传来。

    听起来明明是一个清朗而略显稚嫩的少年声音，但是，其中却意外的蕴含着不像是这个年纪应该拥有的，似乎经历了岁月洗礼并对人生有所感悟的语气，这不由引起了周围人好奇的侧目。

    “怎么了吗，天马（Pegusas）少爷？”

    在附近的人们看到，一位身着黑色西装，并戴着墨镜的中年男子从座位上侧过身来，望向自己的旁边。而在这名男子目光注视之处的座位上，一名身着风衣的银发少年摇了摇头，微笑着作出了回应：

    “不，没有什么，忒罗斯。只是在感慨，竟然能够在这看似会无趣的旅途之中，邂逅到这样的一本佳作罢了。”

    双手将带有精装封皮的书轻轻阖上，银发的少年长出了一口气，让身体在座椅的靠背上放松下来。

    ——天马幻也。

    这是拥有着两个国家血统的少年，在樱花飘落之地使用的名字。

    而在被称作“自由灯塔”的国度内，少年则习惯使用继承于父亲家族的姓氏：克罗弗多（Crowford），并再以父亲的名字作为中间名。

    ——帕伽索斯·乔伊斯·克罗弗多（Pegusas·Joyce·Crowford）。

    简写的话，则为帕伽索斯·J·克罗弗多。

    银发少年天马（暂且先用此作为称呼）是克罗弗多这一名门家族的独子，他的身为现任家主的父亲和母亲也均非泛泛之辈，两人都在自己涉足的领域之中有着相当杰出的成就——老乔伊斯（Joyce）是一位知名企业的最高决策者，而少年的母亲则是享誉世界的名画家。至于少年本人，也绝非是只懂得利用父母和家族作为资本，来一味光耀自身的存在。

    自小时候，天马就展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智慧与能力，若非是父亲认为“只有完整体验并感受过童年和青春期的孩子，才能够得到最好的成长”，他怕是早就已经搬着椅子，在哈佛、康奈尔或麻省理工的某个教室里踮着脚听老教授讲座去了——天马自己，也是有着“神童”之称，在上流社会间被作为新生代的领军人物称赞着的话题人物。

    不过，“才能”自然是不能够被允许轻易埋没的。就算是金子，如果一直被埋在土里，自然也就无法发挥出它的价值。

    一次无意之间，天马展现出了对于企业管理和绘画上的惊人天赋，让克罗弗多夫妇在惊喜的同时，也下定决心要让自己的儿子掌握这两方面的专业知识和技术，这样将来无论是成为画家还是企业家，就全凭儿子自己的意愿。在家中，夫妇二人会亲自作为老师教导着天马，将自己的所长逐渐传授给他。

    “果然不愧是我们的儿子呢！”这是老乔伊斯那时逢人必说的一句话。

    在米国度过了数年之后，受有着“保守观念”的母上大人影响，天马跟随母亲前往了日本定居，目前正在母亲生活的城市“见泷源市”就读国中。

    不过有的时候——比如假日，天马会回到米国，在父亲的指导下到企业单位里去进行所谓的“实地见习”，这在企业位于纽约市的总部大楼中也成为了一道固定的独特风景。这样的安排，虽然会在有的时候与学校的就学日期产生冲突，不过这并没有受到任何重视——毕竟对于现在的少年来说，在学校里获取“成长”的意义远远大于获取“知识”的意义，而学校方面，也不会因为这个而特意去为难一个能够为学校增加声誉的“天才学生”。

    而此时此刻，天马正与家族的管家·Mr.忒罗斯一起，位于八千米高空之上的“空中客车”内部。

    乘坐着科技的钢铁巨兽翱翔天际，第一次或许会是新颖的体验，但若过于长久的话，那份千篇一律也会让内心感到无趣和烦躁——此时好不容易刚从那种状态脱离出来的天马，眼看又有着再次陷进去的趋势。

    “刚才的确实是个久违的好故事啊，不过唯一的缺憾，就是让现在‘已经看完’这本好书的我，空虚与无趣的感觉变得越发的强烈了……对了，忒罗斯，《JUMP》现在有新的一期了吗？”

    如同那些很久都没有“抽上一口”的瘾君子一样虚弱而百无聊赖的声音——很难相信，这就是出自于之前笔者下功夫描述的，听起来就厉害的“天才少年”，“贵公子”的口中。

    “很遗憾少爷，目前我们手边还没有这份漫画的最新刊，而且现在的状态，从日本运送过来也需要相当的时间吧。”

    管家的笑容里，似乎有着些许的无奈。

    自从在日本定居之后，自家的少爷就当地富有特色的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动漫”的方面。现在，即使是因为工作而回到美国的时候，最新期的《JUMP》杂志依然是和牙刷牙线放在一起的生活必需品之一。

    “Oh，What－a－pity（真是遗憾）……”

    让自己的后背进一步陷入柔软的靠垫之中，银发少年摆出了一副“燃烧殆尽”的脱力模样。但管家先生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立刻就复元了：

    “不过《DC－Comic》和《Happy－Bunny》【注1】已经出了新刊，是上飞机前从机场购到的。不知少爷意下如何？”

    来自美国的漫画吗？

    Good－Job（干得漂亮）忒罗斯！

    “太好了！那就先把《Happy－Bunny》拿过来吧。说起来，我们美国的漫画家虽然没有日式的那种细腻唯美的画风，却也有着属于它独有的，一种充满野性与灵动的魅力呢。”

    从管家先生手中接过绿色封皮的画册，眼中闪烁着光彩的天马就急不可耐的翻开了第一页，随后，虽然为了不打扰到周围其它的乘客而不断拼命抑制，但笑声还是从少年处开始不断的发出。

    “噗……啊哈哈哈哈哈——哎呀，My－dear（我亲爱的）兔子兄，哪怕再看一遍，还是觉得这么有意思呢。”

    “——等等，少爷，你刚才说‘再’？”

    天马的笑容一时间产生了些许的凝固。

    而敏锐的管家先生明显没有漏过这一细节，只见他带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严肃的神情，直视着天马说道：

    “难道，少爷你之前已经看过这一期了吗？真是非常地抱歉！这可是身为照顾少爷的管家的我的严重失职！”

    无视着一旁乘务员小姐“这位先生很危险请系好安全带”的声音，管家先生从座位上快速站起，对着天马深深地弯下了腰。

    “No，no，no，没有那么严重忒罗斯，那只是我随便的自言自语而已，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快坐下吧。”

    好不容易把有着一腔忠诚心的管家先生劝回原位，天马在心中舒了一口气，随即望向了之前被认为“相当无趣”的窗外。

    （一转眼间，已经十多年了呢。转瞬即逝……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就像这个年龄的所有年轻人一样，天马少年有着一个自己的秘密。但只有他知道，这是一个无法对任何人诉说的秘密。

    ——他，是一名“重生者”。

    在之前的世界，他是被称作“决斗怪兽之父”，君临于“Duelist（决斗者）”之巅的男人。然而，由于他被力量所迷惑，致使他被自身的欲望所吞噬，身陨并陷入到了永恒的黑暗之间。

    再然后，在被无尽痛苦折磨的过程中，他似乎遇到了“什么”……不过，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仍然无法想起，如果强迫自己去想，大脑里就会感到仿佛针一样的刺痛。

    但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本应在黑暗中完全消逝的自己，却在意识恢复的时候发现重生到了自己的幼年时代。

    在看到自己面前，突然年轻了二十多岁的父母时，身体变小的天马差一点惊叫出声。而在度过了浑浑僵僵的数天后，天马才终于弄明白了自己现在的状况。

    （虽然很多事物看似都没有变化，但是，这个世界……确实不是我之前所在的世界了。）

    自小陪在身边的管家·忒罗斯、父亲的名门家族，在美国的住所和地理环境，这些方面都和记忆中的一样，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

    但是，在这个世界中，也有很多的事物确实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首先是母亲的家乡。

    本来天马有着日本人血统的母亲，在过去的世界中一直都生活在美国，但在这个世界中，母亲的老家却是在日本的一座从未听过的城市“见泷源市”中。还有，大概就是有这个原因，幼时就来到日本的天马有了一个在日本长久使用的名字——天马幻也。

    其二，这个世界的日本，并没有“童实野市”。

    无论是从网络搜索，还是实地考察，天马都没有发现该城市丝毫的痕迹。然而，在原先有着“童实野市”位置的，却是其它有着陌生地名的城市。同时，也出现了很多他以前闻所未闻的地名（比如母亲的家乡“见泷原市”）。至于自己生前生活的“帕伽索斯岛（决斗王国）”，现在——很正常的——还只是未开发地而已。

    不过，天马在调查过程中意外地发现，这个世界中却有着名为“海马集团（Kaiba－Company，KC）”的产业，总部位于东京，而社长，则正如自己记忆中这个年代的一样，是“海马刚三郎”。

    其三，关于“国际幻象社”。

    本来，国际幻象社是前世的天马，在得到千年神器和发掘出石板后建立的企业，主业为进行“Duel－monster”卡牌的制造。但在这个世界之中，本来不应在这个年代出现的企业却提前出现了！而且，创建者不是别人，竟然就是天马的父亲！

    没错，天马的父亲，老乔伊斯·克罗弗多正是现任的国际幻象社董事长，这里就明显和天马前世的记忆产生了巨大的差别。而且，现在的“国际幻象社”在涉及的领域上比原先世界中要广泛得多——不过唯独没有卡牌游戏，Duel－monster到是如天马记忆中的一样，现在还没有被“创造”出来。

    第四：人际关系的不同。

    在了解到自己重生的事实之后，天马的第一反应就是狂喜——没错，这说明着他又能够在一次见到自己的所爱之人了！然而冰冷的现实却给他了一记重创——这个世界里，并没有那个朝思暮想的倩影。那位名为“辛迪亚”的女孩，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这个时代的父母也是对此一无所知。

    “让我独自一人存活，却把她从我的生命中彻彻底底地夺走吗？神啊，即使是一切生灵所能够想到的最为残忍的事，也莫过于此了！”

    由于这个，天马一度郁郁寡欢。但最后，他还是强自打起了精神：

    “本来，我的罪孽就源于这份过度的思恋，重新开始的话，也是对于她，对于曾经所在的世界的一种赎罪吧……如果永远不能够相见是神明的意志，那么，就让我连着她的部份一起在这里活下去！用这份新的生命，重新构筑起不会再次后悔的人生！”

    对自己这样说道，银发少年暗淡的眼中再次焕发出了光彩。获得重生的天马已经下定决心，要为自己和所爱之人走出一条全新的，充斥着光辉的道路！

    至于还有其它的不同，大抵就是在历史记载和现在世界格局上的一些细微差别，这里天马没有进一步细究。但他已经能够确信，这个世界只是与自己之前生活过的世界有着“相似”之处，的确不是曾经的世界了。

    （就算不是原先的世界也罢，这，就是“神”给予我的第二次机会吧……不会再有那样的结局了，我保证！）

    正当天马望着窗外思绪飞扬时，管家先生的话语将他拉了回来。

    “少爷，您的同学冈部先生刚才发过来了讯息，他代表班级里的所有同学们祝少爷你能够有一个快乐的旅途。附注：请务必记得带给他之前提到的特产，是……呃。”

    管家先生的话突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这让天马提起了兴趣。

    “忒罗斯，给我看看吧……”

    在看到短信的姓名栏是“冈部”的时候，天马就有了一种奇特的预感。虽然这时他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在真的读过信息的内容后，天马还是忍不住喷了：

    “噗！‘木乃伊身上的绷带’！他还有向我要过这东西？难道是要我从真的木乃伊上cut（剪）一条给他么？话说那么恶心巴拉的玩意他要拿来做什么啊？缠在手上当封印什么的就不怕把周围人都给熏跑吗？”

    吐槽三连发后，天马盯着屏幕继续读到：

    “——吾之友人哟，

    就如汝上次集会时所见，我那被恶魔寄宿的右手已经开始动荡不安了！而在最近，这份封印开始进一步被削弱，即使是这里最为强大的灵能者也对此表示束手无策！

    因此，为了这个世界的和平，为了大地上存在的一切生灵，在这里，我郑重请求你，我一生的挚友啊：

    在你前往的那神秘的领域之中，为我带来那能够加强封印的神物吧！这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Steins－Gate）的选择！

    El，Psy，Congroo.【注2】”

    “……噗！！！！！！”

    不止天马，就连附近的几个座位传出憋笑的声音。

    “少爷，冈部先生在后面到底是在说什么？还有这个什么门，德语和英语都混在一起了……”管家先生并没有笑，反而是一头雾水的表情。

    “啊，没什么忒罗斯，不必在意，这都是符合年龄的恰当举动呢，唔噗噗噗——Mr.冈部，恭喜你成功地为处于最无趣时的我，带来了些许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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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r.冈部·中二病的短信就是最后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了，在这之后天马一直处于高强度的“提不起劲”状态之中。

    “唉，果然现在还是很想看《粉黑少年》【注3】的新作啊……”

    “请稍许的忍耐，少爷，想要购买《JUMP》的话，务必请等到回日本之后。而且容我提醒，现在我们之所以前往这个目的地，正是由于少爷你自己的强烈要求。”

    管家先生酷酷的一推墨镜，旁边的天马仿佛都能够看到边缘闪过的一道寒光——只是开玩笑。

    “啊，知道啦知道啦，但只是坐在这里，望着窗外混成一片的蓝色与白色真的是so－boring（很乏味）啊。还有忒罗斯啊，你这总是唠叨的毛病还是改一改的好。”

    “或许，等少爷你年老到坐在轮椅上，一步路都走不动的时候，我就不会在少爷的身边像这样唠叨了吧。”

    “……别这么说，忒罗斯，我感觉氛围突然就变得很悲伤了。”

    “这个还不用担心，少爷，至少现在，我们都还有着未来。”

    看着旁边微笑着的，即使在前世也一直陪着自己到了最后的管家先生，在天马的内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温暖的感觉，他的眼角不禁有了些许的湿润。

    （是的，不需要改变什么……对我来说，这样，就很好了。）

    银发少年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好吧！那么，我就勉为其难的再等一等吧！嗯，忒罗斯，麻烦把那边的眼罩递给我，我就先睡上一觉。”

    “愿为你效劳，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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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JUMP》是熟悉岛国人气漫画杂志。《DC－Comic》是以“超级英雄系列”连载为主打的漫画杂志，《Happy－Bunny》是本文的世界里发行的，主角为兔子巴尼（Bunny）和经常拿着手枪追它的狗警官（Dog－police）的搞笑美式漫画，游戏王DM原作中帕伽索斯喜爱的作品之一（Bunny是卡牌“暗黑兔”的原型，也被用于国际幻象企业防火墙的卡通形象）。

    【注2】：“Steins－Gate”，可译为命运石之门、斯坦因之门，“Steins”是德语单词，“Gate”是英语单词，所以被管家先生吐槽，是由冈部创作的“毫无实际意义”的词汇。“El，Psy，Congroo”的意义同样不明，只是作为冈部常用的结尾句式而存在，本人声称是“联络专用暗号”。

    【注3】：《粉黑少年》是本文的世界中自AD1995年在《JUMP》上连载的超长篇漫画（至文中现在时间已连载十年），讲述了一位少年作家和同伴们的奇妙历险故事，作者为岸边露伴（出自《JOJO的奇妙冒险》·第四部），天马评价为“画风细腻更新又特别快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