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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罚,修行也作逆行,每到达特定境界临界点,就会有天罚降临,也是一种磨砺。雷劫、法则劫、秩序劫、大道劫、至理劫等,便是天罚。逆天之人、逆天法决、逆天法宝,冥冥之中,天地有一种规矩,但凡破坏天地规矩,均会遭到天罚,“渡生诀”的天戮血劫、天鸿神体的“三千无上劫”、仙落天地之魂的“无恒无法劫”等,也算作此类劫。 天谴与天罚,为天地之劫,谁也不知道这劫数从何而来,又如何形成,只知道自古以来,这两种劫数便已诞生。 人劫,这种劫数是由造化通天的盖世强者所定,属于种类最多的劫数,禁忌之劫便是其一,其中天人劫较为特殊,譬如至高界龙界世纪藩篱祖龙所定下的天人劫,天地之中,但凡有外族生灵斩杀龙族,那么天人劫便会降临,威力由被斩杀的龙族所定,可以说是保护种族繁衍生息的劫数。道、佛、魔、妖、鬼等,由于数量众多,所以由诸位至高主定下的天人劫只庇护一部分人,例如上界大能转世、特殊体质、卫道者等。 但是,人劫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天谴与天罚这两种大劫,至高主都要被诸多大劫所限制,这就是恒在天道,迄今为止,无人打破。 一年多以前,当多尔丹田臻至圆满的那个夜晚,徐青山老人曾对他这样问道:“天律在上,人道在下。孰为刀俎,孰为鱼rou?” 当时,多尔摇了摇头,笃定道:“皆不是,刀俎鱼rou为我执。” 老人微微一笑,没说对。也没说错,只是转过身时,那一笑格外欣慰。 多尔等人瞬息千丈。一刻不停,向主陵“极道陵”飞快赶去。一路所见之景。蔚为大观,肃穆庄严。神道两侧作为仪仗队的石象生,犹如震慑八方的护卫,威严庄重,宛如一尊尊法力滔天的古之神兽、大能天神,威震九霄。 这些石象生介于冥空之灵与真灵之间,由玄黄真魂石所造,历经亘古岁月。早已孕育神灵,不过由于受到陵区中神阵“禁神锁灵阵”镇压,意识被镇压,按本能行事,便是守护神道。但凡破坏神道者,或是收取神道两侧稀世珍木,石象生便会复苏,斩杀此人。饶是位列无极境顶端的强者,例如臻至无极境巅峰太元境的神体,面对恒河沙数的石象生。也逃不过陨落的结局。 石象生中神灵虽是被压制,可若是没有禁神锁灵阵将其灵魂牢牢锁住,这些神灵早已随岁月而消亡。不复存在,包括陵区中冥空之灵也是如此。禁神锁灵阵之下,万物永恒,寿元无尽,当得上“逆天”二字,不过此阵弊端也极其之大,神阵中,修为越高、存在越久的生灵,意识也越难复苏。不用过上一个藩篱,就算是一千万个华年。基本上就没有苏醒的可能,希望渺茫。 布置此阵。需要一种特殊的神材,即是锁魂困神石,此石异常珍贵,为无上神物,由天地中一种本源之气天母魂气凝聚而成。在天蒙世界中,诸多险地均布有此神阵,规模参差不齐,太极天皇储大墓中禁神锁灵阵,据小衍称,最多能排上前十,甚至还要被挤出在外,由此可见,天蒙世界中蕴藏无尽辛秘。 陵区中一切事物均被陵中“光阴复返阵”笼罩,今日之事,明日复原,此外还有诸般禁制阵法守护,所以,绕是多尔有细竹在,不惧石象生的攻击,有心收取神道两侧神木神草,却也无能为力。 一路之上,每隔三千丈,就有一道雄峙参天精妙绝伦的牌楼,直入苍穹,气势恢宏。两边偶尔可见碑亭,分两种,一种是圣德神功碑楼,以称作大碑亭,另一种是神道碑楼,亦作小碑亭。碑亭样式多为重檐歇山顶式,覆以金黄琉璃瓦,柱身朱红,韵味古老,梁架构造架以井字梁,梁头梁身断开,梁头作龙首状,上承檐桁,刻祥云,喻神龙破天,内部结构纵横交贯,十分复杂,其上雕刻精妙绝伦,独运匠心。如此碑亭亦作法香亭,供后人祭拜,亭其中御碑刻字铭记,记载前人事迹,多是毁誉参半。 御碑上古字为混沌时代文字,多尔倒也认识,若上前观看,定可以从中获得一些辛秘,不过至始至终,他均未看过一眼,此刻他只想快些离开此地。仙落曾说过,解除他这次劫难的关键是小衍,还有净尘小和尚,从小衍极其反常的表现看,其意图已经很明显。 对此,多尔十分担心。除此之外,他还担心小衍身上的大劫,威力如何,到底何时到来,又有多少?心思敏锐如他这样的人,从小衍如今的言论,与之前一比,自是看出其中端倪。 神路每隔千里,建立一道大红门,样式均为单檐庑殿顶,琉璃瓦顶,色泽金黄,金光灿烂,直冲碧霄,墙体不知漆以何种漆料,鲜亮如绸,红芒耀日,至今未见褪色。门洞有三个,为拱券式,长近十里,内部漆黑,彷如是冤魂聚集之地,阴气森森。 沿途两边或近或远处,还建立雄峙道观,殿宇宏丽,雄伟壮观,气势磅礴,碑刻林立,肃穆庄重,殿内绣闼雕甍,富丽堂皇,顶刻灵芝、仙鹤、八卦、诛仙等雕刻,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每个道观之中,均列有一尊神像,体大如山,威严神圣,仿佛顶天立地,可遮天揽月。其有三千法相,道帝尊神像、道德尊神像、道青天神像、道战圣神像,道圣王神像,道万法神像,等等等等。虽相有三千,或嗔目如电、或低眉慈容、或仙风道骨、或威严盖世、或杀气铮铮,但皆为同一人面孔——太上天。 除了道观以外,远方近处还建立庙宇、魔堂、妖殿、祭坛、坟冢、神庙、古殿等,风格迥异,千奇百态,大多列于山巅,或是山野之处。其中列有神像,法相也为三千。例如庙宇,即佛门一脉。神像有大自在圣佛、大慈悲圣佛、大光明圣佛、大无量圣佛、大永恒圣佛、大归一圣佛,大度世圣佛、大久远圣佛、大圣徳圣佛等。 诸神像面孔。皆为太上天。 就在多尔等人见到陵区中规模最为宏伟浩大、仿佛天擎一般屹立在天地之中的古老圣殿时,一道无悲无喜、平静自然、仿佛大道之音的声音,蓦然传入他们脑海中,饶是有细竹庇护,也无法将这玄之又玄的声音排开。 “圣人以教化服天地,安永世大宁。” “圣人之行,用舍行藏。天地大乱,圣人用舍。以干戈而靖之;天地静宁,圣人行藏,以道德教化而化之,蓍之德圆而称圣。” “天之道,四时不忒,意志不可左右,不可逆料。鬼尊而不亲,人道两隔,无形可见。而圣人微妙玄通,不可测度。造化通天,知鬼神之情状,与天地相似。知周万物。乐天知命,安土敦仁,范围天地,曲成万物,通乎昼夜,谓自然之神。” “圣人阴阳所育,禀气呈形,鼓之以雷霆,润之以*。春夏以生长之,秋冬以杀藏之。处天地之间,率神祇之意。” “圣人之道微妙。寂然不测。天地万灵若豫知几微,则与圣道合会,从柔以至刚,凡事之理,从微以至彰,知天地之始,又知其末,为天地之主。” “圣人之所以为圣,因其道观天而得之,一阴一阳,道阴阳不测,而圣人知;天何言哉,无名无状,而圣人知;四时行焉,不可预测,而圣人知。百物生焉,天地往复,乾坤造化,诸般一切,圣人皆知。所以,圣人为圣也。” “圣人观四时之变,刻玉纪其盈虚,察五行之声…。” “圣人不以刑制使物,而以观感化物者…” “圣人法则,天之神道,本身自行善,垂化于人,不假言语教戒,不须威刑恐逼…” ……… ……… ……… “圣人以教化服天地,安永世大宁。” 万字圣音,到此戛然而止,至始至终,多尔一行人眼神清明。 “方才那座神殿是太上圣人神殿,想不到迄今为止,其中教化圣音还未消失。圣人,果然是立于天地最顶端的存在,虽已长逝,但圣威依在,永恒不朽,万世不灭。当年,太上天陨落,便是因他将道、佛、魔、妖、鬼、天、神等万种教化融为一炉,以自身为万法之主,立教化,修三十万法相,不然也不会被诸天万界近百位至高主击杀。”小衍传音道。 多尔用余光隐晦地瞥了一眼脸色已恢复红润的小衍,发现他神色如常,知道这些话并未触犯到口忌,心中一松,也没回话。
一路上,多尔等人见到了不计其数的冥空之灵,主要分两类,第一类是兀自过着自己的生活,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他们或是独自闲逸散步,摇头晃脑,自言自语;或是一人下棋,皱眉苦思,举棋不定;或是去庙堂道观等地,进行朝拜,奉行香火。总之,是各行各事,不与其他冥空之灵交往,却不像是行尸走rou,不论是语言、动作、还是神态,皆与常人无异,只是相对孤僻了点。 第二类则是与他人交集的冥空之灵,就拿多尔偶尔见到的一个画面来说。 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贵公子,人数大约过十,聚在一座八角古亭中,古亭四周雕花栏杆略高,约与成年人齐腰,其中只设石几一张,石凳两对,相当简陋,不过位置倒是巧妙,建于一弯碧湖中央,站在其中,放眼望去,湖光山色锦绣,美人泛舟旖旎,真个是**绝佳之地,谈风月小雅,论春秋不俗,觞小酌尽兴,等美人上钩。 一拱小桥接连古亭与河岸,岸上有十多匹高头大马。不用想,这帮公子哥是骑马而来,鲜衣怒马,好不威风。骏马背上有金鞍,亮锃锃的又惹眼。旁边有仆人牵马,小心翼翼,谁主谁次,立见高下,草儿虽嫩,葱翠欲滴,可马儿不食,一副鄙夷之态。 亭中公子哥多是唇红齿白,丰神玉面,生得风流倜傥,皮囊一等,各带仆人一枚,立于一旁,相貌与主子一比,天壤之别。仆人一脸献媚讨好,*裸不内敛,奴颜媚骨,惹人生厌,何人生来骨贱? 贬自己,捧主子,奴行之道也。 仆人手持凉扇,扇啊扇啊,给自家主子送去几许清风,不敢太用力,也不敢不用力,分寸拿捏恰好,一帮公子哥,神清气爽,衣袂飘飘发飞舞,飘渺如仙,一帮仆人们却是汗流浃背累如犬,狼狈不堪,应该扇了不少时辰。 一帮公子哥欢声笑语,好不快哉,有人手指含翠青山,大睨高谈,言高趣远;有人惊叹山河壮丽,即席赋诗,摛藻雕章;有人遥看湖中美人,涎脸饧眼,风流轻佻;有人拈兰烟视媚行,笑靥如花,雌雄莫辩。 一群公子哥衣贵人俊,相貌堂堂,谈吐不凡,引得湖中泛舟美人频频注目。有些美人悄然一望,兴许是芳心暗动,粉颊绯红,有些美人则声色不动,玉容清冷,眼神清冽,冰山一般。 一位在湖中泛舟的红衣美人,对着古亭一群公子哥叫唤一声,声音清亮,若风铃在响。 古亭中一帮公子哥先目瞪口呆,后肆声长笑,立即有一公子哥从亭中犹如青蛙跳水,姿势不太雅观,跳入湖中。 水花四溅中,一张俊俏脸庞浮出水面,公子哥顾不得擦拭脸上水珠,朝红衣美人所在方向往去,却发现轻舟仍在,而美人却是不见了踪迹。 某位被耍的公子哥摇头苦笑,却不气恼。 这一切仅是一刹那而已,一个不算平常却也很平常的画面。可是,却给多尔带来很大的震撼。在他的理解中,一个意识被封闭的生命体,也即是失去了“我”,没有“我”,就宛如是走骨行尸,浑浑沌沌,痴呆懵懂,依靠本能行事,恐怕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可是,这里的冥空之灵,却犹如正常人一样,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的态度,仿佛真实的活着,而非意识被封印。 “难道当意识消沉之后,剩下的才是真我,真正的我,并非是如今的我?如今的我,只是“新我”,由自身经历,而改变的我,追溯本源,回归原始,那才是真正的我,谓之真我。” 多尔仿佛抓住了一丝“真我”的真谛。以前,他认为雾里看花,花非花,花亦是花。水中望月,月非月,月亦是月。自我认定是什么,便是什么。可如今他隐隐觉得,一切无真无幻,真幻只是由念而生,当念消失的时候,便是真我,那么,花是什么?月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