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九龙杯

    常言道：“佛要金装，人靠衣装。”极品的酒也要装进极品的酒具里面，才能相得益彰，从远古时代到如今，人类社会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酒具的材料一样，从天然的兽角和葫芦这些原始的地上动植物，发展到青铜、陶瓷、黄金、玉石等等昂贵的地下矿物，设计独特的酒具不光是盛酒的器皿，更是带给人视觉与味觉冲击的艺术品。请客时用到的酒杯能看出主人的品味和对客人的态度，酒越珍贵，酒具也就越难得，配得上“血腥天使”的酒具在这个世界上屈指可数，达摩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揍敌客家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即将看到的酒具中的稀世珍品饱含期待。

    击掌三声，四个仆人小心翼翼地从餐厅的侧门推出一个透明的玻璃鱼缸，里面除了游动着一些金色鲤鱼以外，水波嶙峋之间竟然浮现出几条形态各异的彩色游龙，仔细一看，其实并不是真龙，而是人造的逼真雕塑，虽然是假的，但是的确称得上是形神兼备，巧夺天工的作品，一时骗过了大部分人的眼睛。

    桀诺爷爷亲自将鱼缸里的龙形雕塑取出来，组合摆放在一起，所有人才看清楚这些雕塑实际上是一套精美至极的酒具，由一整块“帝王色”级彩虹翡翠制成，这种翡翠平时没什么特别，但是接触到水的时候就能显现出不同的颜色，看得出设计者非常有自信，将玉石切割成九小块，放弃了将原石雕刻成整块的单件作品来卖出更高的价格，这种对自己技术的挑战一般人是根本不敢尝试的，因为一刀划错，整块彩虹翡翠就毁了，但是结果是他完成得相当出色，虽然破坏了稀有的九色彩虹，但是也让这块可以卖出高价的彩虹翡翠升级为一件无价之宝。

    “九龙杯”名列世界十大酒具第三名，是历史上最神秘的宝物之一，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制作出来的，世界上第一位葡萄酒大师罗曼尼·康帝将它描述为“龙神的孩子们”，传说中用它喝极品美酒的话就可以看到神龙出现，如果酒和喝酒的人让它满意，就能够让喝酒的人实现一个愿望，要不是因为太少人有缘见到，缺乏实际证明，它的排名应该会更高才对。

    看到这一套世间罕见的绝品酒具，达摩不由得回想起在许多典籍中关于它的种种记载，克利斯家族的宝库里还有一件据说七成相似的仿制品，但是看到真品，达摩却觉得仿制品根本连原作的精气神之万一都没有表现出来；派克诺妲则早已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凑上前来一度真容，平时两只半眯着的眼睛此时瞪得比铜铃还大，像激光扫描仪一样一寸寸扫描着这一件向她这样的酒鬼梦寐以求的宝物，对于美丽；对于美丽的事物，女孩子总是缺乏抵抗力，玛奇刚才还在强调大家要提高警觉，现在她的注意力也完全集中在这一件玲珑剔透，有着如同丝绸一般柔滑的艺术品身上。

    “点评一下如何？我的这一套‘九龙杯’可是独一无二的收藏品，就算是富可敌国的克利斯家族宝库里恐怕也没有吧？！哈哈！”老狐狸轻捋长须，得意地笑着说，自己的藏品得到别人的欣赏是一个收藏家最大的乐趣，即使是从事暗杀者这一行走在黑暗中的职业，也不代表揍敌客家族的人都是连感情都没有的机器，通过训练是可以控制情绪，但无法彻底消除情绪，没有感情的人是缺乏创造力的，当然也就无法进步。

    达摩正要说话，平时这种情况都是他卖弄的时候，不过这次派克诺妲抢先一步开口：“这一套‘九龙杯’果然是非同一般，虽然是说是九条龙，其实只有八个杯子，中间的一条龙其实是一个透气瓶，长期封存的葡萄酒通过在透气瓶里与空气充分接触，唤醒它沉眠多年的魅力，考虑得如此周到，设计者一定也是个喝酒的行家。”对于酒这方面，她的兴趣一样非同一般。

    玛奇将双手交叉在胸前，不甘其后地说道：“九条龙身上总共雕刻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片龙鳞，每一片无论重量、大小还是形状都完全一样，像高明的外科医生使用手术刀一样精确无误，而且组合起来天衣无缝，雕刻者在双手上的造诣已经超越了普通工匠的范畴，的确是让人叹为观止。”与派克诺妲不同，玛奇对杯子美轮美奂的雕工更感兴趣。

    终于轮到达摩了，他用食指和拇指摸了摸下巴说：“这套酒具中间有一个倒U形管，运用虹吸原理制造而成，设计理念非常超前，根据它制作的时间推算，设计者不仅拥有灵敏的艺术嗅觉，而且拥有远远超出那个时代的物理学知识。”这套酒具是科学与艺术的结合，相似的设计理念达摩曾经在达芬奇的作品里面见到过，只不过一个是用油画中的几何原理来表达对美丽的追求，另一个是用酒具中的物理知识来揭示生活的艺术。

    “九是个虚数，也是贵数，代表‘至高无上的地位’，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老大囚牛，喜欢音乐；老二睚眦，嗜杀喜斗；老三嘲风，平生好险；四子蒲牢，胆小擅鸣；五子狻猊，喜烟好坐；六子霸下，喜欢负重；七子狴犴，司职刑狱；八子负屃，雅好斯文；老九螭吻，近水远火。自然界中最高贵的生物就是龙，‘九龙杯’就象征着这一神话中最古老，最强大的生物，拥有神奇的力量。”说到兴起，桀诺爷爷也不由得昂起头，自顾自地讲起来，这套酒具也是他最骄傲的收藏品。

    他一手拿起中间的龙形透气瓶，一手拿起那一瓶“血腥天使”，一股极为巧妙的劲力透过瓶身进入酒瓶内部，将尘封百年的葡萄酒重新唤醒，打开瓶塞，一股螺旋状的细长酒柱从瓶头喷涌而出，准确地流进透气瓶中，一滴都没有洒出来，甚至一丝气味都没有透出来，像是一条牵引着牛郎和织女的红线，让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翘首以盼二者的结合。

    当所有酒进入透气瓶中之后，桀诺爷爷手上不停，以一种稳定的节奏顺时针转动着透气瓶，在深红色的酒液表面形成了一圈又一圈同心圆，此时，距今一个世纪的酒香终于散发了出来，仿佛来自天界的彼岸之花从瓶口生长出来，不同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花香，却包含着蓬勃的生命力，让人不由得陶醉其中。

    将酒缓缓倒进八个杯子里，闪耀出八种不同的光芒，一声龙吟突然响起，然后虚空之中出现了一条龙的幻影，可是很快就消散了，不过即使只是短短的一瞬，达摩等人还是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势从那巨大的龙影中释放出来，让人忍不住屈膝膜拜，用九龙杯喝酒会看到神龙的传说竟然是真的，所有人都惊讶地合不上嘴巴。

    桀诺爷爷则长出一口气，释然地笑着说：“看来就连这瓶‘血腥天使’也不能完全满足它的胃口啊，好了，现在你们一人选一杯吧，记住，只能选一杯。”虽然刚才旁边人看上去很轻松，其实这种“换瓶”是对念能力极为高深的运用，使用了包括变化系、cao作系和放出系三种系别的念，每一步都非常耗神耗力，就算是像桀诺爷爷这样的高手也是注意力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松懈。

    八个杯子里面七个杯子装的是半杯，只有一个杯子装的是满杯，摆放出一个北斗七星遥指着北极星的图案，达摩一看就知道这就是一道选择题，半杯还是满杯？这是一个问题，选半杯意味着谦虚，但同时也可能代表缺乏进取心；选满杯显示出自信，但是也可能变成过于自负，从总体来讲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不过达摩没有丝毫犹豫，第一个挑了七个半杯中的一杯，玛奇和派克诺妲也紧随其后，同样选了两个半杯。

    桀诺爷爷眼中精光一闪，叹口气说：“就知道这点小花招骗不过你们这三个小家伙，我老人家又输一城了。”达摩三人笑而不语，“九龙杯”也叫“九龙公道杯”，喝酒的人不能倒满，俗话说：“日中则移，月满则亏”，设计者匠心独具，在酒杯中设计的U形管利用大气压强，让酒杯只能装满一半的酒，装满酒的杯子举起来就会漏光。

    不过派克诺妲看着剩下的杯子，奇怪地问道：“但是为什么要给我们七个半杯，这里加上基裘夫人和您只有五个人啊！”如果要造成更大的迷惑性，应该放三个满杯才对，这样选择正确的几率才会变得更少，而且一个人一个杯子是喝葡萄酒的基本规矩，是为了不浪费任何一滴珍贵的葡萄酒，对于酒鬼来说更是常识。

    “是因为还有两个人要来吧！”玛奇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说道，眼睛里闪烁着看透一切的光芒，她的第六感从来不会出错，这次也不例外，餐厅正门徐徐打开，两个差不多高的身影出现在人们面前，这次晚宴的正主到达，散发着血腥味的真相即将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