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索云阁楚天卿对战孤云阁周易! 那主持长老一语方出,台下便是一阵嘘唏,没想到真正走到周易面前的,还是这位昔日的天纵之才! 楚天卿这三个字,若是放在两年前,大可谓是蜀云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年蜀云同辈第一人,这个名号是真,蜀云百年中只输李秋悦,更是不假! 只是这位昔日天才,却是在那场九州大会当中饱受天灾**,修为俱损,名声一落千丈,两年间,那个由楚天卿演绎出的传奇,早已只落为众人口中的茶后笑谈。 而时隔两年的今日,那个传奇再度出现在了众人眼底! 众人皆是不知,这一场先天对先天,究竟是修为跃入先天境中期的周易能够败敌获胜,还是当年那个名冠蜀云,而今又以一己之力击败那身负天阶灵宝之人的楚天卿更胜一筹! 要知道,这两年间,蜀云同届弟子当中,唯一可以与周易比肩的刘峰已是落败,周易何等强横,众人皆知。 想要赢下此局,比起自苏倾儿手中夺琴,恐怕还要难上几分! 青石铺垫而成的灵武台中央,可见一黑一白两道人影,衣袂飘飘,相顾而无言。 白衣者,正是楚天卿,而那身着黑衣之人,赫然是那击败刘峰的周易! 周易冷厉的目光投向楚天卿,下意识地伸手摩挲着脸上那道半尺余长的疤痕,笑意阴森,道:“没想到时隔两年,还是要与你一战啊,楚天卿!” 楚天卿闻言,一脸云淡风轻之态,笑道:“看来两年前那一剑缺了三分劲道,时隔今日还敢提起,你周易可真是好了伤疤不记痛啊。” 周易闻言,笑意愈发森冷阴寒,眼中,是无尽的恨意。 正是那在两年前,楚天卿还未参赴九州大会,修为也还在先天境界之时,周易带孤云阁弟子挑起事端,却不料被当年年仅十七的楚天卿轻松阻拦,更是被他那一剑划破了脸,时隔今日,剑痕犹在! 而这一道剑痕,却是带给他不知多少痛苦,乃至于两年后的今日,他依旧是活在了楚天卿的阴影当中。当年那道身影,遥不可及,无论他如何刻苦修炼,都无法追赶,两者间的修为的差距,反而在时间流逝中不断被拉开。 但就是那场九州大会,修为散尽的楚天卿,让周易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呵呵,楚天卿,你还真当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同届第一人吗?”周易冷笑出声,道:“即使你修为有所恢复又如何,不过区区先天初期,我周易倒要看看,你楚天卿,有何能耐!” 楚天卿闻言,双眸微眯,看着那张因伤疤而狰狞无比的脸,敛起脸上笑意,道:“既然两年前能给你一剑,那么今日,我也不介意动手再给你补上一剑!” “倒也好让你那张脸更对称些!”楚天卿谈笑间,已是心念一动,驱使体内灵气汹涌而出,萦绕指尖,那十指已然染上一层璀璨的淡金色光辉。 周易咬牙,连说了三个“好”字,恨恨咬牙,咬牙之际,可见面颊微微凸起,他面色阴沉,面露轻蔑之色:“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今日,我周易便要再将你打为废人!” “你且试试看!” 楚天卿冷哼一声,身形已然暴起,游蛇诡云步施展而开,双指并屈如剑,有灵气氤氲指尖,可见一道淡金色的灵气锋刃盘指而上,足有二指之距! 楚天卿身形如风飞梭,以指代剑,指尖灵光大作,一来便是杀招! “一指天阳!” 他沉喝一声,手指凌空一划,似如提剑而起,对着周易劈砍而去。 周易见状,嗤鼻一笑,当即一声冷呵,那柄乌金短匕已是自袖中滑落,抖袖而出,短匕“黑蟒”在他掌间如蛟蟒般灵活舞动,旋即短匕锋刃一出,与楚天卿双指碰撞在一起。 只是一瞬,两者身形再度分开,退开十步,楚天卿凝剑双指微微颤抖,果不其然,这一指天阳的奇袭,对周易效果不大。 而另一边,周易嘴角也是微一抽搐,握住黑蟒之手,被那刚上场便起杀招的楚天卿震得有些生疼,那只手握住短匕,猛然一握,更是用力了一分。 “只有这点力道,也想敌我周易?” 周易冷笑一声,旋即脚掌踏地,身形暴起,不给予楚天卿喘息之机,手中短匕悄然一动,带起一道黑色流光,步步直逼楚天卿! 楚天卿也不与其硬碰,身形运转,脚踏游蛇诡云步,身法极快,纵然修为已到先天境中期的周易,也难以轻易追上。只是这周易毕竟是晋入了先天境中期,灵气雄浑程度远非楚天卿可比,步步紧逼,再加上手上有那柄一品灵宝助力,楚天卿全力避闪,却也不免有些力所不逮。 周易步伐不止,直追楚天卿,口中诀法喃喃,顿时暴喝一声:“黑蟒!” 那柄短匕的刀锋上,当即黑芒乍现,可见有磅礴的灵气自周易体内倾泻而出,如潮水般涌入那柄黑色匕首当中。 周易手臂一抬,短匕黑蟒之上光芒大盛,带起一道闪烁的风刃,顺势递出,刺向楚天卿。楚天卿也不敢大意接下此招,当即脚掌踏步,侧闪而开,却不料周易手中的匕首何其灵巧,他手指旋转,匕首在手中旋转而起,而后只见周易手肿一屈,短匕再次递出。 唰! 黑色的刀锋略闪而过,楚天卿见势不妙,当即脚步踏地,身形骤然停止,而后脚步又是急速点地,脚掌向着一侧踱步而出。楚天卿竟是避也不避,任由那锋芒大盛的短匕刺来,当即手指并屈成剑,与那刺来的短匕两相交错,直逼周易喉咙而去。 好一个剑走偏锋之计! 这一回合,楚天卿不惜被那短匕刺中,也要递出指剑,指剑不去接下周易的攻势,反而是打算来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若是周易不避,纵然一匕可重伤楚天卿,恐怕也会被那锋芒不弱的指剑直击咽喉要害! 到时候,可就不止重伤这么简单了! “嘁!” 周易咬牙,显然是不打算与这疯子拼命,当即手腕回转,匕首顺势递回,不以锋芒而对,而是以匕首末端直击楚天卿那刺来的双指,将其格挡而开。 而楚天卿见此机会,也乘势步伐暴掠,直退百米,期间也不忘手掌一挥,凭空凝聚三道风刃,激射向周易。 先天对战,若是实力势均力敌,除去那紧要关头才会使出的杀招,这些流露而出的细节与破绽,也不会被放过,纵然这些攻击效果不大,但往往制胜的关键,就在这细枝末节之中。 但是很显然,对于修为略高于楚天卿一筹的周易而言,这些小把戏并没有丝毫作用,他袖袍一挥,磅礴的灵气汹涌而出,尽数将楚天卿射来的风刃尽数化解。 两人并未急于进攻,皆是拉开距离,运转体内灵气,稍作调息,呼吸之间,将身体周遭的灵气吸纳入体,借此恢复体内耗损的灵气。 场外众弟子见此局势,皆是有着不小的震撼,他们没想到楚天卿竟是如此强悍,能以先天初境对战先天中境而不落下风,比起先前一战的刘峰,只强不弱! “好一个不怕死的疯子!”周易面色并不好看,咬了咬牙,怒声骂道,显然对于刚才楚天卿敢与其以命换命的招数心有余悸。 “你懂个屁,这叫做魄力!”楚天卿脚步停下之后,却是面含几分笑色,讥讽道。 “魄力?”周易闻言冷哼一声,嘴角依旧挂着一丝阴森的冷笑,袖袍当即一挥,便可见有几道赤红色的霞光飞闪而出,他冷笑道:“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魄力接下这一招了!” 那袖中,飞出七道赤霞,自灵武台中央,往着七个方向飞闪而去。 这七道赤霞围绕着百丈灵武台缓缓旋转,若是定神望去,可见那赤霞,竟是七道符箓。符箓是以黄纸为底,其上可见无数晦涩玄奥的符文,符文成赤红之色,才出袖中,便爆发出一阵璀璨耀眼的赤霞光彩。 楚天卿看着出现在四面八方的符箓,面色异常地凝重。 灵武台外,更是一片哗然,有弟子惊呼出声:“火灵符!” 时如逝水,转眼间又是十日过去了。 蜀云仙门上下,气氛愈发热烈起来,逐渐有了沸腾的趋势! 当初晨的第一缕阳光破云而出,照向灵武台之时,灵武台上早已是人声鼎沸,灵武台百丈之大,却依旧不余一席之地。 蜀云仙门内外足有弟子三千六百余人,如今汇聚一堂,呈鼎沸之势,好是壮观! 仙门当中的弟子可分为七个派系,分别为七阁弟子,七阁之间,纵然有强弱之分,但彼此之间尚有制衡,竞争也是尤为激烈,不得不说,正是在这般激烈的竞争当中,才令得七阁每个时期皆有天赋不俗的弟子跃然而出,这才使得门中不断有新鲜血液的注入,以确保蜀云仙门的长盛不衰。 而今日这一场一年一度的蜀云大会,更是作为蜀云仙门当中选拔天赋卓佳弟子的一个盛大仪式,门内弟子,若能在大会当中展现出不俗的表现,得到门中仙师的青眯,便有机会在漫漫修仙路上一跃千丈,毕竟凡人欲修仙求长生本就不易,天下九州,纵然有诸多散修之人登顶仙道的例子,但对于无数修真者而言,毕竟只可算作沧海一粟罢了。 毕竟人寿有限,天道无情,寻常人等,若是没有名师指点,就算拥有上好的资质,纵然穷极一生,也无法在修仙路上走得太远。 而这一场蜀云大会,对于仙门当中的求仙弟子而言,则将成为一个偌大的机会。 当然,对于如同楚天卿这类早已是位列门内亲传的弟子而言,那冠首之位,才可算作真正的目标,若能在门内夺下冠首,一来可为阁内争光,二来,则是有着丰厚的丹药灵宝作为嘉奖,更何况若还有机会去与前两届的冠首去争一争那枚三年才会赐下一枚的九州仙令。 众所周知,天下之大,却有四玄域九州地之分,自古而来,九州不仅只有世俗帝王之间才有战事,四玄域中,各个修真大派间又何尝没有争端,但这修真界当中的矛盾争端,却不同世俗凡人那般。 若说世俗武夫登峰造极,举手投足可碎石断金,万人阵中,犹可取得上将首级,但仙人却可借天象之威,动辄挥手移山填海,摘星落月。 寻常仙家犹可如此,更别提那些修真大派内活过千百年有余的墟丹境乃至于天丹境界的老怪物,若是随意出手,岂不是天下都乱了套,只留得生灵涂炭了? 故而诸多仙门达成一致,成立九州仙盟。 所以说这俗话说得好,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这仙家也有仙家的规矩,就算是成了那能活过十几个甲子的仙人,那也没得凡人眼中那等逍遥自在,其中有一条规矩,便是修真之人晋入纯元境后,便得斩断凡尘,不可再理世俗之事。 但毕竟千万人中,修仙之人只在少数,江湖百年,纵然有天纵之才,武修巅峰可作万人敌,但毕竟仙凡有别,修士一旦晋入纯元境界,可借法天象地之威,那般对决,便是有千军万马对敌,也不够人家一只手打的,若是哪个倒霉皇帝遇上个不管事的修真高人,一挥手引了天雷而来,岂不是把百年国业给毁完了? 故而才有了这诸多不成文的规矩,限制仙凡。 而这九州仙盟立于世间,久而久之,也就出来了个九州大会,让得无数修仙门派中的翘楚一辈比试一番,若是天资不凡,则大有机会被那些真正一流的门派收入门中。 而先前那一场九州大会,蜀云仙门本应由那一届被誉为蜀云同辈第一人的卫凌赴九州大会,而卫凌却因游历西玄不得音信,故而错过了那一次九州大会,而当初索云阁中诸多修为不俗的同辈师兄弟皆是因身负任务四散于东玄各地,这才让当时年纪不过十七的楚天卿赶赴九州大会。 当然,楚天卿也然不负于蜀云众望所托,在大会前期在同辈修士当中脱颖而出,当时修为仅不过先天中期的楚天卿却能借此机会,修为一度突破,将诸多赴会的修士远远甩在身后,甚至隐隐有了争夺那百强之位的势头。 可却不料中途因为诸多事故,遇上了当时西玄一名落难修士,楚天卿本有意救下此人,却不料同行之时,那人却因一株百年罕见的灵草宝药设计于楚天卿,使其身陷绝境,故而不得不退出九州大会,而那名修士,则借助了那灵草药力,在大会最后一鸣惊人,夺取大会前十之位。 纵然离那一场大会已是两年过去,但楚天卿又怎会忘记那叫做柳逸的修士,也正是那名当初被他救下的柳逸,为了那一株灵草,在楚天卿对敌之时起了杀意,重伤于楚天卿之后又是在他体内埋下一枚至毒的寒晶,盗取灵草,最后还设计于他,引得百名修士皆是为了那株仙草一路追杀于楚天卿, 若非是绝境之中遇人相助,恐怕楚天卿早就是一具冰冷的尸首了。 九州大会,七年一度,既然他楚天卿大难不死,又怎会介意再走上一遭,当年那名西玄修士所给予他的,这一次,他便要如数奉还! 但想要再一次参加九州大会,那么对于楚天卿而言,眼下这场蜀云大会便是势在必得。 楚天卿倚靠着栏杆,望向灵武台,看着那人声鼎沸之势,嘴角微微上扬,这蜀云大会热闹非凡确不输于两年前那场九州大会,但若真是与九州大会比起来,就真真切切得少了几分底蕴。 楚天卿百无聊赖,举目西望时,眼中那向来古井不波的神色,终究是泛起了一丝涟漪。 九州一别,已然一年有余,也不知那个不配刀不挂剑,唯独喜好以竹箫代刀剑的古怪家伙,如今怎样了,可曾如愿入了哪位高人门下?可曾仙道登堂入室? 不知那个只修天道不修武,不修仙人只修心的骑牛小道,可曾如愿去了锦州,进那棋剑府去读万卷丛书,可曾有提笔写尽天下道? 更不知那名只在弱水河畔有过一面之缘,却在绝境之时以一人一剑挡于楚天卿身前的青衣剑客,可曾如愿折冠九州大会,可曾还记得那一个东玄蜀道而来的楚天卿? 估摸着以那家伙的清冷心性,早就是忘记有过楚天卿这么一号人了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不禁出神地碎念念道:“记得也罢,忘了也罢,天下之大,终究是个过客罢了,以后想来也是见不着面了。” 收回心神的楚天卿懒散的舒展了一下身体,目光投回灵武台之上,这一年间耽误的修行,也是时候该补回来了,那一年欠下的债,也是时候该做好去讨要的准备了! 于此同时,这蜀道七山四十九峰之外的天道峰上,晨雾弥漫,犹似仙境。 只见得一位身着白袍的须眉老道走上前来,旋即袖袍一扬,一道道灵气自四方云集而来,最后在他身前汇成一副山河之图,赫然便是那蜀道的七山四十九峰! 这一副灵气所绘成的地图精妙无比,竟是将蜀界三千里山河描绘的栩栩如生,与那真实之景,不差丝毫! 而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内,又是有着几道人影穿云破雾而来,衣袂飘飘,恍若仙人,直至最后一人登顶天道峰。 蜀云仙门七位阁主齐聚天道峰! 天道峰上,青云殿外,七人齐聚后皆是相视一笑,而后踏入殿堂,走至那须眉老道跟前,七人齐齐双手抱拳作揖,向着须眉老道恭声道了一句:“掌门师兄。” 那须眉老道那张略显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对着众人点了点头,不再多礼。 蜀云仙门三千年传承至今,当中便有一条规定,蜀云仙门弟子,不论是内门弟子还是亲传弟子,但凡修为达到纯元境界,便当有机会去争夺百年一换的掌门之位与七阁阁主的位置,而上一任阁主则会从这批仙门精英当中选出八人,分别掌管蜀云七山四十九峰与这天道峰的青云殿。 故而是以师兄弟相称。 那须眉老道目光落在那身着一袭灰袍的中年男子身上,一向古井不波的神色突然闪现出一丝喜意,笑道:“恭喜唐奕师弟入二品墟丹境,不出三十年,我蜀云当再添一名一品墟丹的高手!” 七人当中,一名面相儒雅脱俗的白衣儒士先是笑道:“唐阁主天幽荒谷一行,想必定是受益匪浅,假以时日,有望破墟丹大关,入天丹境界。” 灰袍唐奕闻言,却是似笑非笑,摇了摇头,道:“一入墟丹九重天,一重更比一重高,自我入墟丹境界后已是一百七十年,纵然偶得机遇,但与那天丹境界却如同有着一层隔阂,看似薄如窗纸,却有云泥之别,而这最后三重天更是步步难似登天,若非是在天幽荒谷中身负重伤,若有所悟,想要从三品入二品,恐怕还需五十年光景,想入天丹境,难!” “这些年来我也稍有所悟,勉强晋入七品境界,远不如唐师兄,对此也是大有所感,入了这墟丹才知仙道何其难。”白衣儒士点了点头,随机说道:“若说我们几人当中,理应当属掌门师兄离那天丹境界最近。” 须眉老道闻言,语气平淡地吐出一个字:“难。” 想入天丹境界,谈何容易?天道无情,人寿有限,墟丹九重天漫漫无期,仙道五百年大限,他却已度去整整四百年,入一品境界早已百年而去,可修为却难有精进,怕是此生再无缘天丹境界。 老道犹记当年意气风发,天资超人,三十入玄阳,又是二十年后再入纯元境界,直至墟丹不过百岁,要知道百年入墟丹,放眼东玄九州,也是少有人能做到。 他曾扬言仙途漫漫如何,墟丹不过百年,天丹更在咫尺,而今想来,却是不禁有些苦涩,苦修两百年修得一品墟丹境界,眼看咫尺入天丹,可却耗去百年光景,未得半分精进。 怎奈无情是天道! 须眉老道说道:“我辈修仙人,本当无欲无求,纵然我无力入天丹,仍有后人在,只可惜上一任门主北玄问道后心境大损,自行兵解,我蜀云已是三百年不见天丹,门中繁盛也早不复当年蜀云真人尚未驾鹤飞升之时。” 老道语气顿了顿,接着说道:“若是门中再三百年不见天丹修士,恐怕难保蜀云地位,且不谈棋剑府,天元宫这等一流门派皆有天丹高人坐镇,纵然连那飘云谷,龙虎山,蛮云宗之类后起之秀,也隐隐有了压过蜀云仙门的势头,若非门中几位墟丹一品的修士尚在,恐怕我蜀云三千年底蕴,最终只怕会任由其他门派蚕食一空。” 听过须眉掌门的一番谈吐,众人皆是不语,这几年中七阁看似素来我行我素,但内地里还是少不了诸多勾心斗角之事,门下弟子更是常用一言不合,动手相向,轻之重伤卧床,重的,则被留下遗症,境界一退千丈。 而门中执法长老则素来不理,权当是为自己阁中私下出一口恶气,故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七阁阁主常年闭关修行,对此更是少有管束,也正是如此,才让得这几年而来,蜀云只呈江河日下之势,长久以往,必成大祸, 此时,一名身着红衣襦裙的美艳女子开口说道:“掌门师兄无须自扰,后人自有后人福,蜀云仙门气数未尽,就算这百年间尽是走了下坡路,但不妨来看看这一辈弟子,可有天赋卓绝之辈可寄予兴蜀之望。” 女子身侧,同为七阁阁主之一的髯须大汉站出一步,声如洪钟,道:“秦阁主说得在理,我王崇不过粗人一个,但也是知晓那些个文人sao客说的‘一代新人换旧人’天下修士那么多,可不是常有今人胜古人的例子吗?” 秦姓襦裙女子闻言,对着那髯须大汉点了点头笑了笑。 而后白衣儒士说道:“冉屏师弟所言确是,尚可不看那些底蕴远超于蜀云的一流仙宗门派,就是那蜀界三千里外的龙虎山,也是出了那名天赋绝佳的弟子,仅用七十年,便有入墟丹境界的趋势,纵然比起那些一流宗门,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襦裙女子点头道:“龙虎山底蕴不过八百年,既然龙虎山能养出这么一位罕世奇才,那犹有三千年底蕴的蜀云又怎会培养不出?” 须眉老道听闻众人言语,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天自有天意,且尽人事罢。” 倒是一旁久久不发言,立于众人之中的抱剑女子耐不住性子,看了一眼殿外,对着须眉老者说道:“掌门师伯,时辰已到,是该开始蜀云大会了!” 须眉老者看向那怀中抱剑的女子,脸上却是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却犹有几分欣慰之色,抱剑女子名作李秋悦,是三年前才任命的天竹阁阁主,本是上一届天竹阁阁主亲传弟子,只可惜上一届阁主因游历南蛮荒地之时重伤闭关,七年未出,最后坐化于天柱峰顶,便由得年岁尚轻的李秋悦任命天竹阁阁主。 罔替阁主一事,若是换做一般亲传弟子,恐怕不可能,但李秋悦却是不同,自小天资聪慧,又深得上一任阁主言传身教,得了前任阁主坐化前的修为心法传承,而今不过三十,却早便是有了纯元修为,这也让得她在门内有个“不输南宫”的称号。 这不输南宫中的南宫,指的正是龙虎仙山那名绝世天才南宫黎。 不输南宫,不输南宫,当真是不输! 两人皆是惊才艳艳之辈,七十年南宫入墟丹,而今也有三十年李秋悦入纯元,纵然比起那千年以来东玄九州最早晋入墟丹境界的南宫黎,也是不差几分,凭借这等天赋,日后也未尝没有机会破境墟丹九重天,一入天丹境界! 有如此一个上好的苗子,作为掌门的老道,又怎能不欣慰? 须眉老道目光远眺着那东升而起的初阳,估摸着时辰已是相差无几,便是挥了挥白袍衣袖,说道:“时辰已到,诸位阁主也便先行退去吧,且看看我蜀云此届当中,可有天赋异禀的翘楚之流!” 众人恭声一诺,走出殿外,皆是身形一动,化作七道流影向着天道峰下飞掠而去。 众人散去的青云殿内只留须眉老道一人独立,孑然一身。老道迈着步伐踏出青云殿,昂首而立,双眸时而清澈时而浑浊。 他摆了摆手,那萦绕山岗之上的雾气悄然散去,立于四十九峰之首的天道峰顶,一望而下,只将三千里蜀云尽收眼底。 不苟言笑的老道,破天荒地露出了第三次笑容,释然一笑:“好一派锦绣山河。” 可惜,大好河山,是该留予后世人! 老道摇了摇头,手掌一翻,不知何时手上却是多了一只酒壶,他仰头,猛灌一口,只觉得辛辣于口,心中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通悟,踏着那一级级青石台阶,悠然下山去。 这一日,天道峰七仙齐聚! 这一日,须眉老道徐天象,百年首下天道峰! 这一日,蜀云三千里云雾散尽,有天人心境浊而化清,悟得三分天丹意味! 当真好一派锦绣山河! 灵武台上一片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众人的目光始终寸步不移地盯着周易,脸色也是精彩万分,有讶异之色,也有骇然之色。 所有人都不曾料到,周易竟然已突破先天境初期,直入先天境中期! 同在坐席之上,楚天卿脸上也有几分讶异之色,倒是一旁悠然而坐的卫凌神情自若,对于周易晋入先天境中期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楚天卿看了眼身旁那一脸了然之色的卫凌,问道:“卫凌师兄早便知晓那周易已晋入先天境中期?” 卫凌一笑:“理当如此,十日之前见那周易境界便已是有些飘忽不定,如今由先天境界初期晋入中期,合情合理。” 楚天卿脸上颇有些凝重之色,本以为那周易修炼速度无论何其之快,纵然身后有修为已在玄阳境界的程岳指导,也不会突破的如此之快! 卫凌瞧见楚天卿面露难色,出言提醒道:“只是周易晋级如此之快,也有蹊跷,你且看他周身灵气虽是凝实了几分但比起一般的先天境中期尚且有所不及,这可不仅是刚刚晋入先天中境的征兆。”
“师兄此言何意?”楚天卿闻言,心中疑惑更盛,问了一声,而后略作思酌,心中却是有几分恍然,“莫非...” 还不等楚天卿说完,卫凌便是嘿然一笑,说道:“是伪境。” “伪境?”楚天卿闻言反问:“师兄何以见得?” 卫凌故作玄虚地顿了顿语气,继续说道:“你且看其所用灵气虚而不实,境界不稳,想必并非是一步一个脚印修炼出来的先天境中期。” 卫凌笑了笑:“只怕这伪境来得也有蹊跷,应该用了旁门功法或者丹药堆积出来的,这般有损修炼根基的缺德事,想来也就只有程岳干得出了。” 楚天卿闻言,眉头也是不禁一皱,问道:“程岳如此算计同门弟子,是为何?” “还能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那块让七阁弟子皆是眼红无比的九州仙令!”卫凌冷声一笑,回答道。 为了让这一次的九州仙令落在孤云阁中,竟然连同门师兄弟都算计上了,这程岳也当真是个阴毒小人! 想来这程岳对于当年在同辈弟子当中惜败于卫凌,故而与九州大会失缘而过还是耿耿于怀,这般千算万计,就连同门又同师的师弟周易也算计上了,对于这点,楚天卿也是有些由衷的佩服,不得不说这程岳不仅是个小人,还是个颇有魄力的小人! 但也许正是这般心性,才更适合在险恶的江湖中行走,若是当年由程岳参赴九州大会,可能比起楚天卿,他这般歹毒心性才更容易在那场角逐激烈的九州大会上生存下来吧。 楚天卿再看向场中周易时,不免有几分同情之色,这古话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磨损,恐怕这周易还只是身在局中不知局吧,就连被同门师兄狠狠算计了一笔也浑然不觉。 要知道修真一途,天资根骨尤为重要,而伪境对于大多数修士而言,并非是什么好事情,自古往今,修仙成大道者,又有哪一位不是一步一个脚印往上走的?纵然有诸多左道旁门的捷径路线,但又有哪一位修炼一昧图快,故而走那些羊肠小道之人能修成真正的仙人? 而那些利用旁门功法或是只用丹药堆积而出的境界,通常都会有损根基,灵气虚浮难以凝实,对于日后修炼,只可谓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用过这般强提境界的手法,恐怕这周易资质再好,百年之内想要由先天入玄阳境界,也是殊为不易! 只不过,纵然周易的先天境中期是的伪境,但也好歹算得上是先天境界中期,恐怕也并非是先天境初期的刘峰可以比拟。 刘峰这一战,怕是胜算不大! 灵武台上的刘峰看了一眼周易那张令人发指的脸庞,面色凝重的许多,深吸一口气,不做言语。 周易感受着那一股充斥全身的雄浑灵气,大笑道:“既已知晓我已晋入先天境中期,还想与我一战?” 刘峰不置可否,鼻息一哼,只是双手握住灵宝长戟,驱使着体内一缕缕精纯的灵气涌入灵戟,是打算竭力一战了! “不开眼的玩意!”刘峰不语,周易面色阴沉,抬眸看向那云渺阁同辈第一人的刘峰,笑意森冷:“本想给你一个认输的机会,想不到你如此不识抬举,自寻死路!” 刘峰手中那柄灵戟吸纳了大量灵气后,发出一阵嗡鸣之响,他踱步上前,舞动长戟,一挥一挑,两道凌厉无匹的气刃顺势而出,以切风破云之势直逼周易。 但怎奈对手却是周易,他手轻轻一挥,黑色短匕灵巧地旋转起来,只见其身形暴起,侧身一闪避开其中一道气刃,而另一道,则被他手中短匕轻松化解,那原本足以轻易斩金碎石的气刃竟是只在瞬息间,便被轻描淡写地尽数避开! 刘峰不做停滞,脚步急踏,身形如离弦之矢,带动那七尺灵戟奔向周易。 “呵呵,有胆识!” 周易盯着扑来的刘峰,冷笑一声,手中短匕如黑蛇般灵巧地转动起来,当即脚掌对地猛然一踏,短匕与刘峰灵戟接触的一瞬,雄浑的灵气呼啸而出,那雄浑成都远胜刘峰一筹! 铿!铿!铿! 几个瞬息之内,周易手中的短匕已是无数次与刘峰那杆灵戟撞击在一起,只可见两者之间,有尖锐金属碰撞所产生的火星爆裂而出。 一次交锋之后,显然是周易占得上风,而刘峰只得步步后退,转眼间已是被逼退七丈有余,但纵然如此,刘峰依旧凭借着手中那柄不弱的灵宝与精湛无匹的戟法挡住周易的一次次凌厉攻势。 刘峰虽落得下风,但周易无奈如何进攻,皆不可入其七步之内! 如此防守,可谓是滴水不漏! 先天对先天,虽有着小境界的差距,但周易若想要几个瞬息之间取胜,也不是什么容易事。 步步紧逼之下,刘峰身形却是猛然一顿,一股灵气自灵海中汹涌而出,直入手中长戟,周易不敢大意,见状也是身形一动,后退十步。 “九元戟!” 刘峰一声沉喝,手中那柄七尺灵戟便恍若有所神识,听到刘峰唤出灵宝名字之时,猛然颤动起来,而后又是一阵刺耳的嗡鸣之声响起,那一杆灵戟吸收了刘峰体内大量的灵气之后,灵动非凡,刘峰双眸微微闭起,口中令咒念念有词。 七尺九元戟,此乃云渺阁品阶不俗的灵宝之一,被刘峰所得,戟如其名,有七尺九元,共计三式戟法! “七尺九元戟,人元!” 刘峰口中令咒方止,当即双手猛然握戟,双眸陡然一睁,他沉声呵道,随着那一声沉喝,七尺灵戟之上光芒毕露! 场下弟子无一不惊,怔怔出神,盯着那柄灵戟,有人惊叹道:“不愧是地阶一品灵宝,好强的声势!” 楚天卿也是眼前一亮,不由得赞叹一句:“这一品灵宝诚然不弱,如此声势,刘峰想要以先天初境对战周易的先天中境,犹无不可。” 卫凌摇摇头,说道:“别忘了,那周易手中那柄短匕,若论品阶,可是不输给刘峰的七尺九元戟!” 在楚天卿与卫凌交谈之际,周易望着那声势不凡的七尺九元戟,面色却不见多少凝重,反而是阴冷一笑,催动灵海之中磅礴的灵气涌入手中短匕,那柄三寸短匕之上,乌金之色愈发深邃,虽没有刘峰手中那柄灵戟的声势如洪,但却更加凸显出一丝肃杀之意。 灵武台上,灵气交错纵横! 刘峰脚步如飞,箭步而前,手中倒提那一柄七尺长戟,长戟戟尖拖地,却是在那坚硬青石铺建的地上划出一道rou眼可见的痕迹,前行七丈之远,他身形当即一顿,抬手一掣,长戟挑起,自下由上对着周易劈去。 周易见状,竟是避也不避,脚步未动,见那一戟而来,当即双手向下,一手短匕迅猛一挑,乌光乍现,将刘峰的攻势化解,另一手则也不做停歇,见势便是五指一握成拳,一拳猛然轰击而出,狠狠砸向刘峰胸膛。 嘭! 刘峰也是不避,任由周易一拳砸中胸口,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不怒反笑,长戟陡然一震,磅礴的灵气顺势倾泻而出,险些将那柄格挡住戟尖的短匕震得脱手而去。 又是听得“唰”的一声,周易便知不妙,退后几步,却不料那灵戟顺势跟上,精光乍现,一戟划出,若非周易反应及时,怕那持短匕之手已是本一戟斩断,但纵然如此,戟尖依旧在周易手臂上划出一道不浅的伤痕,深可见骨,鲜血淋漓! 周易捂住伤口,退后几步,灵气运转,这才止住臂上喷流而出的鲜血,却也依旧被那突如其来的一戟震得虎口生疼,险些没握住手中短匕。 他冷眼望着刘峰,心中却不禁怒骂一声好狠的家伙,竟是敢用出这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 另一边,刘峰受了周易一拳显然也是受伤不轻,捂住胸口,运转起体内灵气,这才稳住那稍有紊乱的气机。 只是稍作恢复之后,刘峰便是再度摆出迎战之势。 看似两者势均力敌,但刘峰却深知其中利害之处,那周易修为比起他已是高出一截,若非是他动用了压箱底的手段,恐怕也难以持平,但毕竟修为的差距摆在那里,长此以往,必当落败。 所以,他只能借助手中灵宝的威能,一鼓作气击败周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刘峰心中思绪如飞,稍瞬即逝,身形毫不犹豫地后退数十丈之远,周易见状,也是挥动手中短匕,贴身而近,二者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七步左右,一攻一守,此消彼长。 刘峰口中诀法念转,当即抬戟向上一挑,拨开周易自上而下劈砍而来的匕首,而后身形掠动之势再度快了一分,他双眸微微闭起,在诀法念动之际,那杆七尺九元戟的戟身之上,光彩愈发耀眼。 直至他双眸再度缓缓睁开之时,吸收了无数灵气的灵宝长戟猛然一震,灵光四溢,将那步步紧逼的周易震退十步有余。 “七尺九元戟,人元。” 他口中缓缓吐出几字,七尺长戟被他稳稳握在手掌当中,停止颤动! “七尺九元戟,地元。” 他第二次开口,长戟上的光芒再盛一分,戟上的灵气肆虐而开,在周遭空间中形成一道道rou眼不可见的灵气风刃,而刘峰则位于风眼中心。 周易停下脚步,返身后退三丈,神情有了几分凝重之色,双手掐诀,手中那柄黑色短匕,霞光流动。 “七尺九元戟,天元!” 刘峰第三次开口,他手中那柄七尺灵戟上霞光四起,灵戟上光芒盛到了极致,璀璨无比,惶惶耀眼! 三元合一! 灵武台外,万里无风,而灵武台之中,却有狂风骤起! 刘峰手握流光溢彩的长戟,一步步向前走去,周易满脸凝重,可见额头有几粒汗珠涌出,手中结印,只见一缕缕灵气自他体内汹涌而出,流窜入短匕当中。 片刻后,周易双手停下结印,口中诀法已成,只听得他嘴唇闭而后启,缓缓道出了两个字:“黑蟒!” 那手中的黑色短匕被唤出了名字,便如同有了神识一般,同是流光四溢,嗡鸣作响! 他身形稍稍弓起,双膝微屈,反握手中短匕,如弩上箭矢,只待离弦而出! 刘峰脚步一踏,身形暴起,手握长戟,带起一道白虹,直奔周易而去。 而另一边,周易也不做停歇,微屈着的双脚骤然发力,一踏地面,纵然是青石所制的地面也不由得被踏出了一个浅浅的脚印。 铿! 有切风声响起,接踵而至的,则是一阵阵金属碰撞而产生的脆响,霎时间,灵武台上火星四溅,两股雄浑的灵气交融错杂。 一息之间,已是数十个回合过去! 铿!铿铿!铿铿铿! 那金属敲击声不断,反而愈发激烈! 又是十息之后,二人之间的打斗却已不如方才那般激烈,是一人已落了下风! 显然,这二者当中,终究还是先天境中期的周易占据优势,此消彼长之下,刘峰也已是一鼓作气不成,再而衰三而竭,节节败退! 直至那杆长戟上的光芒消退,场外有人叹息,比斗至此,刘峰已是回天乏术! 嘭! 一声声沉闷的响声迭起,只见刘峰手中长戟已然脱手,周易猛然一脚鞭腿踢出,抽在了刘峰身体之上! 刘峰身形如秋风扫落叶般,顿时一折,急速向一个方向激射而去。 不!是倒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