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
黄有德此时心里已然发虚，声音略显颤抖的说道：“什么路？” “结婚。”毕忠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 黄有德猛地一抬头，看着毕忠国阴沉的样子，惊讶的说道：“结婚？跟那小子？” 毕忠国轻哼一声，冷笑着说：“那还能跟谁，你让你丫头就这么便宜那小子吗？” 黄有德赶紧摇头，怒道：“这不可能，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 毕忠国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的说：“行了，这时候就别逞能了，咱们就事论事，你闺女跟胡明轩发生了男女关系，就算没人追究，也没人知道，可日后她终归要嫁人，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新郎官见不到落红，你闺女的日子还能好过？所以，现在能娶，你姑娘也只能嫁的人只有他胡明轩。” 毕忠国说完看看黄有德的表情，但见他眉头紧缩，很认真的在听自己讲话，毕忠国很满意，继续说道：“胡明轩虽然有个领导大官的伯父，但说道底，这事儿是他做的，到什么时候也赖不掉，况且他在此地的名声并不好，就算有人来调查，也没人会站在他这边，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屋让他答应娶娟子，这小子已经被吓破了胆，就算他心里不愿意，你来上个几棍子，我再帮你在一旁吓唬吓唬，他一定就范，这小子鬼点子虽多，可胆小如鼠，只要让他同意结婚，结果就完全不一样。” 黄有德听完皱皱眉，有些疑惑的说道：“就算他答应娶娟子，可一样可以回城，到了城里，娟子本就老实，而且势单力薄的，禁不住那小子忽悠，我又不在身边，万一在出岔子怎么办？” 毕忠国无奈的摇摇头，指着黄有德的鼻子说道：“老黄啊，老黄，平时看你像个人jingzi，一到关键时候屁主意没有。你还真让娟子跟他回去？她现在是你手里最重要的筹码，你让胡明轩答应娶，那是手续和介绍信，就是个凭证而已。但人，万万不能去，你让娟子留在家，别人问起，你就说胡明轩工作还没稳定，没分到房，结婚本儿和介绍信备份一份儿留在自己身边，就这么将着他，他大伯本事在大，也不敢没有原因的拆散别人家庭，要知道，官场如战场，他的位置多少人盯着呢，一旦有什么闪失，自身都难保。然后，你就利省里大官亲戚的身份，做你想做的事儿，待万事得成，再让娟儿跟他离婚，姓胡的一定求之不得，到那时你已经是棺材板儿盖盖儿，他在想整你，可就不容易了。” 毕忠国的话说的黄有德通体冰凉，他万没想到平时看着刚正不阿、一身争气的他，居然有这么多花花肠子，但静下心一想，自己似乎除了这条路，在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如果明天事情闹大，最后真就像毕忠国说的那样，赔了夫人又折兵。 黄有德思量了一阵儿，抬起头，对毕忠国说：“我黄有德有今天也是自找的，但我还有娟儿，不能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行，我听你的。” 毕忠国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老黄，这么做就对了，你除了让他写一份保证书，说答应娶娟子外，今天的事，也要一并写上，多条退路。” 毕忠国眼里冒着寒光，他其实不是再为黄有德考虑，而是再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现在自己的前途还握在胡明轩手里，而他也只是口头答应着，没有半点书面承诺，但如果今天让他写了这份事情经过的书面材料，他的小辫子就抓在自己手里了，如果他不办事，那就鱼死网破。黄有德倒是真没想那么多，真的以为是在为他着想，所以点头称是。两人达成共识后，迈步朝屋子走去。 推开门，黄有德与毕忠国一前一后进了屋儿。黄有德的媳妇儿与黄丽娟此时已经上了炕，搂着自己的女儿，喃喃的说着什么。胡明轩靠在了墙角，半眯着眼睛，似乎在打瞌睡。 孟淑敏站在柜子旁，面朝着墙壁，即使两人进屋，也没有回头。 毕忠国看了看屋里的人，心中还是有些打鼓，他很明白搞定黄有德简单，但孟淑敏，是一个能把他看的通透的人，并且喜怒无常，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反咬。带着忐忑的心情，他先来到孟淑敏身旁，轻轻的拍了她一下。 孟淑敏身子微微一震，但却没有回头，淡淡的说了句：“搞定了？” 毕忠国一惊，但马上归于平静，轻轻的“嗯”了一声。 “呵呵”孟淑敏一笑，依然很轻声的说：“你去解决吧，这事儿，我不参与，但你记住，我只希望你是想回去，见你的家人，仅此而已。” 说完，迈步转身离开，推开屋门走了，至始至终，没有看毕忠国一眼。 抛去有些阴暗的目的，在感情上，毕忠国心里不是滋味儿，他很喜欢孟淑敏，是发自真心的喜欢，虽说还谈不上爱的深切，但此时自己却像走火入魔一样，让美好慢慢变成了令人唾弃的过往，他没有料到，但却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这片肮脏。 见孟淑敏离开，黄有德心里也多少放松了些，他太知道这位姑奶奶的实力，也太摸不透她的秉性，如果那句话惹得她不高兴，刚才那些计划，全都得泡汤，所以此时孟淑敏的走，对屋里所有人都是一见宽心事。 随着门咣当一声关上，黄有德提着放在炕沿旁的烧火棍，虎着脸来到了胡明轩旁边。胡明轩一直在那装睡，眼睛半眯着，见黄有德又提起了棍子，不由得身子缩成了一团，连忙央求道：“黄主任，别打我，别打我，咱们有话好好说！” 黄有德心里啐了一口，暗骂真是个软骨头。但为了起到震慑他的效果，黄有德故意提高了嗓门嚷道：“小子，今天的事儿，你想怎么解决？” 胡明轩抬头看看满脸怒气的黄有德，哆哆嗦嗦地说道：“您说该怎么办？” 黄有德冷笑一声，说道：“怎么办？这天马上就快亮了，天一亮，我套上车把你带到县里公安局，先告你个强jian妇女，在告你个杀人未遂，下半辈子，你就老老实实在监狱里蹲着吧。然后，我一家搬走，离开这是非地儿，到了别处，无人认得，我们在给娟儿说媒，过新日子。” 胡明轩猛地一惊，赶忙爬起来，抱着黄有德的大腿，带着哭腔说道：“黄主任，黄书记，您不能啊，我和娟儿那是有感情的啊，您把我送进去，她心里是不会好受的，再说，这事儿是我一时糊涂没想开，犯了不该犯的错误，您看在娟儿的份儿上，好好想想，一定有别的办法的，是不是啊，黄主任，娟儿，你说句话。” 胡明轩是真的慌了，他最怕的倒不是蹲监狱，而是怕这事儿一旦漏了，所有的一切美好前程全毁了，就为这么个事儿，不值得。 炕上的黄丽娟还在抽泣，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昔日情郎如此不堪，女人特有的心软病又犯了，她边抽泣边站起身想说话，还未等她站起，黄有德拿着烧火棍一指，骂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坐那，这还轮不到你说话，妈了个巴子的，到现在还向着外人。” 黄丽娟被这么一骂，蔫儿了下去，重新坐回炕上，依偎在mama的怀里，不住的抽泣着。胡明轩见一计不成，赶忙转头看向毕忠国，眼神充满了求救。 毕忠国看在眼里，心里却一阵的冷笑，可为了配合好黄有德，毕忠国还是向前走了一步，对着他说道：“黄主任，您消消气，这事儿一定还是有解决的办法，别意气用事，把人往死路逼啊！” 黄有德听完冷笑一声:“嘿嘿，毕老弟，这是我的家务事，他虽是知青，但可是犯了法的，你难道想对抗法律吗？” 毕忠国假装吃了瘪，冲着胡明轩摇摇头。 胡明轩此时已经完全绝望，这个屋子里在没有能帮他说话的了，天眼瞅着就要亮了，如果这姓黄的真把自己送到公安局，那一切就全完了。 胡明轩赶忙又跪着往前走了几步，到了炕沿前，“砰砰砰”给坐在炕上的黄家母女和地上的黄有德磕了好几个响头，每个都带着闷响。 但见他磕完后，眼泪横流的说：“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我把送公安局啊，我还年轻，还有大好的青春，我不想在那里面呆一辈子，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们发发慈悲，别把我往绝路上送，只要不把我送公安局，说什么我都答应，我错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胡明轩哭喊着求情，看得出，他是真慌了。黄有德心中一笑，知道时机成熟。 他蹲下身，拿着烧火棍怼了怼哭天抢地的胡明轩，冷笑着说：“小子，知道害怕了？” “知道了。”胡明轩哽噎的回道。 黄有德看看他，又看看坐在炕上的娘俩，轻声的说道：“什么你都答应？” 胡明轩的头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眼神充满了哀求。黄有德站起身，自上而下看着他，冷冷的说道：“看你的样子，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们劳动人民是最心胸宽广的，只要你可以被教育，就不一定非要赶尽杀绝，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