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绝唱
今晚的月很亮，可能是快到阴历十五的关系，好似一盏明灯，悬挂在巨大的黑幕之中。 mama和小姨在吃过晚饭后大概一个多小时后走了，临走前，她们与姥姥似乎说了很多话，在外面，我也隐隐听到哭声。 母亲脸上的泪痕很明显，她蹲下来看我时，眼里还篡着泪，她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只叮嘱我要听姥姥的话，就被双眼也有些发红的小姨拉开了，而小姨这个样子，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 我想跟她们回去，却被母亲不可反驳的留下，她的理由只有一个，留下陪姥姥，第二天，回来接你。 回到屋里，姥姥端坐在炕上，抽着那根几乎早就被我遗忘了的烟杆儿，吞吐间，烟气笼罩着她满是沟壑的脸。 我咳嗦着扇了扇周边浑浊的空气，坐到姥姥身边。 “姥姥，我妈和小姨怎么走了？她们还不带我回去，让我陪你，姥姥，那你跟我们一起去我家好不好？” 姥姥吐了口眼圈，把烟锅子冲着炕沿“啪啪”敲了几下，淡淡的回道。 “文儿啊，今晚，你跟姥姥住，难道你忘了？姥姥说要到你想要！” 我一听又兴奋又害怕，眨着眼睛凑到姥姥跟前。 “那、那为什么mama和小姨要走？书上不是常说人多力量大吗？姥姥，我怎么觉得你们今天都怪怪的呢？” 姥姥掸了掸身上落下的烟灰，用嘴又吹了吹，笑眯眯的看着我，摸摸我的头。 “今天晚上很特殊，只能是姥姥跟你一起，mama和小姨回去休息了，明天再来接你。”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把所有疑惑都硬生生压了回去，因为我知道，姥姥既然这样说，我，我再问什么，也是无果。 姥姥让我上了炕，找了个毯子给我盖在身上，让我依偎在她的怀里，她开始给我讲那些老故事，我很喜欢听，看着她慈祥的面庞，我真觉得此时的一切如此幸福。 不知过了多久，姥姥的故事依旧讲着，像大海一样不会枯竭，我却由于吃了太多rou，眼皮一张一合，随着姥姥的微微晃动，慢慢睡着了。 睡着睡着，我突然觉得有人拉我的胳膊，还在旁边说话。 “徐文儿，徐文儿，醒醒，你怎么睡这了？” 我迷迷糊糊的说着谁啊，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人。 一看不要紧，竟吓得我一下子蹦了起来，大喊道：“洪超？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 我惊讶的瞪着双眼，不可思议的说着。 “哈哈，哈哈，你没事吧，一看见我就咒我死，不是睡傻了吧？不过看你这样也离傻不远，谁正常人会睡这啊？” 我一愣，赶忙瞧了四周。 哎？我怎么在这？怎么来后山了？ 我疑惑的看着一直冲我微笑的洪超，莫名的问道：“我记着我在我姥儿家睡觉来着，怎么来这了？洪超，那你在这干嘛呢？” 洪超一皱眉，走到我跟前摸摸我的额头，又摸摸自己。 “没烧啊，咋竟说胡话呢，今天清明，咱们来给烈士扫墓，刚回来，再说，你姥姥？你姥姥死了好几年了，你说来这给她上坟，我看你半天没回来才来找你？徐文儿，你不是鬼上身了吧？！” “放屁，你姥姥才死了呢？我刚才还在我姥家吃饭，洪超，你别仗着你家开个小卖店，平时比我们零花钱多就牛，你再敢说一遍，看我不揍你。” 说着话，我挽起了袖子，作势就要上前。 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并拍了拍我的肩。 “徐文？你不回家，在这干什么呢？” 我身子猛地一震，感觉心跟着紧了一下，全身的毛孔似乎在往外渗着冷汗，我没敢马上回头，因为我太熟悉这个声音----裴老师。 “徐文？我跟你说话呢？听见了吗？” 裴老师的声音依然很温柔，但在我听来，确实冰冷无比，因为眼前的洪超，似乎又漏出了在教室里那诡异的笑容。 “徐文？徐文？”裴老师继续叫着。 我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猛地一回头。 “呵呵，徐文你干嘛呢？怎么还闭着眼？不喜欢看老师吗？” 我没有答话，而是咧着嘴，慢慢的睁开一条眼缝儿，我想好了，一旦看到什么恐怖的景象，马上闭眼，打死有也不睁开。 可当我慢慢睁开眼时，发现之前想的都是多余的，裴老师完好的站在我面前，依旧是精致的面容，潇洒的气质，除了皮肤似乎更白一些，非要说变化的话，只能说更漂亮了吧！ “老师。”我如释重负的叫到。 裴老师微笑着点点头。 “徐文，是不是想姥姥了？” 我一愣，不知道裴老师什么意思？ 裴老师蹲下身，微笑道：“你看你，这么大老远来到这儿，不就是为了看你姥姥吗？” “老师，我姥姥好好的在家呢？怎么会在这儿？” 裴老师摇摇头：“徐文，你真是思亲心切，你往那看。” 我错愕的看着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个坟头，那坟头土暗黑无比，周围寸草不生，前面立着一块墓碑，而碑上竟赫然写着：秦～云～凤！ “什么！”我惊得一下子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墓碑，哆嗦的用手指着。 “姥、姥姥？”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这时候，身后再次响起裴老师温柔的声音。 “徐文，你想你姥姥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木讷的点点头。 一双手顺着我的后背肩胛慢慢摸到肩胛，又从肩胛游上了我的脖子。 “那，老师就帮帮你，然你们祖孙团聚！” 听完这话我猛地一惊，因为我明显感觉到裴老师的双手握住了我的脖子，很冷，很软，但却有有些喘不上气。 “咳咳。老、老师！”裴老师的手已经紧紧的掐住了我的脖子，在慢慢用力。 而当我回头看向她时，巨大的恐惧瞬间笼罩了我。 她的脸上全是血，额头满是伤痕，一只眼睛没有了，黑洞洞的，里面布满了血丝，她的另一只眼睛狠狠的盯着我，见我窒息的样子，竟咧嘴笑了。 “好孩子，去跟你姥姥见面吧，老师帮你，哈哈哈哈……” 一阵可怖的笑声从她的嘴里传出，令人毛骨悚然。 而那个洪超则站在一边，满脸通红的傻笑，嘴里“咯吱、咯吱”的咬着什么，手里攥着根圆规，上面插的，是裴老师的眼球。 我绝望了，随着裴老师的力气越来越大，我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我感觉我的舌头已经伸了出来，甚至，我看到了姥姥再招手。 “孽障，放开我的孙儿” “噗、噗！” “啊～～” 随着两声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我脖子上的压力瞬间减下，我也从是死神身边被拉了回来。 我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眼泪和口水止不住的流着，只感觉一阵的天旋地转，险些失去知觉。 “文儿，上姥姥这来！” 我猛地一抬头，是姥姥，她站在我的身后，穿着那天驱鬼的衣服，手里握着桃木剑，一脸的焦急。 “姥姥！”我虚弱的喊着，踉跄的走到她身边。 姥姥心疼的看着我，抚摸着我的头。 “呦，这祖孙俩，很温馨嘛！”突然一声女人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姥姥闻听赶忙将我护在身后，单手握剑，另一手拿出了当日的那个铃铛。 随着声音望去，一个面容极其俊俏的女人站在我与姥姥跟前，穿着一身**时期的蓝色西装，看着我俩轻笑。 “孟淑敏，你当真怨气难消，你难道就不怕天谴吗？” “哈哈哈哈….”孟淑敏笑的花枝烂颤，两步走到姥姥跟前，跟她站了个对脸。 姥姥身子明显一震，但没有慌于出手，我更是赶紧把头埋在姥姥身后，不敢抬头。 “天谴？小凤，到现在你还拿这个吓唬我！要天谴我早就灰飞烟灭了，之所以让我留到今天，都是天定。” 姥姥怒目凝眉，轻哼了一声。 “哼，亏得当年化清真人一心救你，没想到你根本不知悔改，竟私自练就纯阴之体，而且，还要喜人精魄助你练功，真是罪孽深重，天理不容。” 孟淑敏冷笑一声。 “秦云凤，我不想再跟你废话，这孩子乃是千年不遇的五行倒逆，相生相克，吸了他，莫说这地府，就是天上，也没谁敢拦我，识相的，把孩子给我，我扰你一命，待你死后，我可以让你的魂魄不如地狱，常驻人间，要是你非要反抗，呵呵，我让你知道知道纯阴之体的厉害。” 说完，孟淑敏双手猛地一挥，瞬间阴风大作，天色瞬间暗了下来，周围一片鬼哭狼嚎，让人的心都缩紧了一团。 姥姥在阴风里岿然不动，冷笑一声。 “哼哼，孟淑敏，地狱就该是你的归宿，而今日，就是你的天谴之时。” 说着话，手摇铃铛，口里念咒，霎时间，那些令人发毛的哭嚎声消失了，阴风也小了很多，姥姥二目一聚，大喝一声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就、千年桃木剑上，对准眼前的孟淑敏，猛地刺了过去。 孟淑敏轻哼一声，一阵凄厉的叫声后，从地上，冒出无数手臂，这些手臂惨白无比，毫无血色，指甲长而弯曲，像钩子一样。 这些手臂阻止着姥姥靠近，姥姥则挥舞着桃木剑左突右砍，上下翻飞，这身手，完全不像一个古稀的老人。 孟淑敏在对面看着，眼神突然一冷，竟凭空消失了，姥姥正在解决这些恼人的手臂，完全没注意到孟淑敏的消失。 而就在下一瞬间，当姥姥正专心厮杀的时候，孟淑敏竟凭空跑到了姥姥的身后，手中聚满了黑气。 “噗” “呃～” “姥姥！！！”我大吼一声，眼睁睁的看着姥姥被震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石碑上，倒在地上一声不吭。 “哼，早说过，你这是找死！”孟淑敏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姥姥，而是瞬间飘到了我的面前，用泛着寒光的眼睛看着我，脸上抹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她把手伏在我头上，说道：“小子，多谢你了，我命由我不由天。” 说完，催动鬼力，我只觉得身体好像有东西在被抽走一样，每一个毛孔都在被动释放着什么。 突然，一声高亢的鸡鸣由远及近，来到了我的跟前。 “咯咯咯…” “啪”的一声，我软软的躺在了地上，眼前，则站着威风凛凛的一只大公鸡。 “红猎！”我高兴的叫到。 红猎压低了身子双翅平伸，用爪子刨着地，嘴里发出“咯咯”的低吼。 孟淑敏恼怒的站在对面，她的脸上被划开了，虽然没有流血，但却冉冉的冒着黑气。 孟淑敏被激怒了，她眼神愈发冰冷，死死的盯着我和红猎。 “畜生，你以为我现在还怕你吗？既然你来送死，我就让你给他们陪葬！” 说完，双手平摊，身上瞬间笼罩着无数黑气，将她围绕其中，这黑气越聚越多，最后竟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巨大的魔掌，指尖尖厉，直冲着我们。 红猎依然狠狠盯着她，身子压的更低了。 突然，随着孟淑敏的一声暴喝，黑色的魔掌猛地飞将过来，直扑我和红猎。 我把眼一闭，双手抱住脑袋。 “噗”像吹灭的蜡烛的声音一样，我再睁开眼，魔掌竟消失了，而是化作缕缕的黑气在身边飘荡。 而对面的孟淑敏脸上同样露出惊讶之色，不敢相信的到处看着。 而就在不远处，一个男子的声音高声喊着：“道道道，道什么道，我也不知道，捉小鬼，铲妖魔，这才是道，这个女鬼，今天，你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