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何等盛景、何等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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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羽骂道:“滚犊子,你才咬人的狗不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闷声发大财……” “装模作样。”王玄策不屑一笑,“我跟元述今天回来时候,先去别墅那里,见过你那个人-妻。你师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五百年才出一个的人物,看到那婆娘,再掐指一算,就知道她不是个雏儿了。你丫敢说不是你干的?” 陆羽脸颊一红。 这就十分尴尬了。 擦了擦冷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兄,这种事情还能掐指一算?” “陆少,我们回去的时候,晚秋小姐正在捧着一本看……”纳兰元述小声嘀咕。 王玄策给了纳兰元述一棒槌,“叫你丫多嘴。” 纳兰元述嘿嘿一笑。 他被王玄策打又不是第一次,这么些年,早就习惯,那天状元爷不揍他一顿,他还浑身不舒坦。 “哎——”陆羽却是叹了口气,“师兄,你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那天晚上,真是个意外,现在晚秋有身孕了,我都快愁死了,该怎么跟我媳妇儿交代?” “交代个屁。那婆娘就不该离你而去,她既然离开了,这事儿她就怪不住你。”王玄策愤愤不平的说道。 从一开始,王师兄就不喜欢苏倾城。 他希望陆羽娶叶青竹,实在不行,赵有容也比她强。 “算了,师兄,这事儿我跟你扯不清楚。” 陆羽掏出烟点了一支,然后把一包烟都扔给了王玄策,眯着眼转过头,看着车窗外风景。 也是不应景,这时候正好路过明珠塔,睹物思人,心里更是烦躁莫名。 她在哪儿? 过得好不好? 没自己在身边,若是有人欺负她,她那么笨,又该怎么办? 思绪一蔓延就停不下来,或许是烟熏的吧,陆羽眼眶竟是微微泛红。 王玄策再没心没肺也不敢说话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什么时候见过这狗犊子如此敏感脆弱一面? 孽缘哟。 陆羽电话响了。 深吸一口气,收敛情绪,看了看来电提示——周宗昌这个死胖子。 接通,陆羽说道:“老周,我正往你那儿赶。是酒吧装修出了什么事儿?” 电话里,周宗昌声音里带着哭腔:“少帅,老周我无能啊。就刚才,酒吧里冲来一帮人,见东西就砸,本来酒吧装修后天就能收工了,现在全都给砸烂了。东安的弟兄,还被打伤了好几个,有两个伤得还挺重。” “报警没?”陆羽问道。 “没……” “那就不用报了。救护车叫了没?”陆羽继续问道。 语气镇定,没有丝毫慌乱。 这点小事,还不至于让他思绪浮动。 “叫了。”周宗昌答道。 “那就好。等着,二十分钟我就能赶过来。”陆羽说着,挂了电话。 “阿瞒,你说这断人财路的事儿是哪个该被刨祖坟的瘪犊子干的?”王玄策嘿嘿冷笑道。 晚秋酒吧赶装修就是想在过几天后的七夕情人节开张,现在被砸了,要是七夕不能开张,损失太大。 对面玩儿这一手,断人财路、又损人不利己。 “应该不是赵长生,堂堂赵家六少,还干不出这等下作的事情。”陆羽沉声道。 “那能是谁?”王玄策疑惑道。 然后他跟陆羽都幡然醒悟,同时吐出三个字——魏八爷。 陆羽来江海前,江海黑-道四大人物,刘三爷,罗老二,叶青竹是其中三个,剩下的那个,就是魏八爷,李凤年后,此人隐隐有江海黑-道第一人称谓。 如果陆羽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魏八爷跟他其实还算有点关系。 他有个干女儿。 这个干女儿叫江依依。 …… 陆羽离开李府十分钟后。 苏丹凤走进了李景略书房,李景略还在欣赏陆羽留下来的那幅字帖,时不时啧啧称奇。 “景略,我说长青书法略胜于你没有瞎说吧。” 苏丹凤淡声笑道,拿着开水壶,给李景略的茶杯续满了水。 她年轻时候,也是长三角这一代很出名的大小姐,学位甚至比李景略这个江西高考状元、人大杰出毕业生还高了许多,有留洋背景,剑桥毕业,那个年代能留洋,含金量可比现在所谓海归精英高得多,家里背景更是把李景略这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秒的渣都不剩。 祖上出过八个进士,一等一的书香门第。 当时她嫁给李景略,包括她家族里除了自己母亲所有长辈都说她苏丹凤是瞎了眼,受到了非议,不知道比苏倾城嫁给陆羽高了多少倍。 她安之若素、不动如山。 嫁给李景略后把自己的高跟鞋。晚礼服全都收了起来,放进了一个箱子里面,上了锁,然后插进去钥匙,自己把钥匙给扭断了。 开始相夫教子、安于平淡。 三十年后,他的男人就变成了现在金刚不坏、让陆羽高山仰止、心甘情愿叫一声义父的李景略。 “何止是略胜于我,单论书法,我不如长青远矣。”李景略正色道。 “难得有见你服软的时候。”苏丹凤浅笑道。 李景略指了指桌案上那个鼻烟壶,“那小家伙的一点小心意,说是送给你的。” 苏丹凤拿起来,细细把玩,笑道:“倒是个好东西,难得这孩子有这份心思。” “可惜了。”李景略突然说道。 “可惜什么?”苏丹凤问。 “长青这孩子,我哪里看着都满意,可惜他毕竟是我的义子,而不是我李景略的亲儿子。”李景略叹声道。 苏丹凤放下鼻烟壶,眼眶一红,“景略,我们的儿子要是还在,不知道比起长青又如何?”
李景略站起来,拍了拍苏丹凤的纤瘦肩膀,叹声道:“对不起丹凤,我不该提这件事情的,子由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江海许多人都知道,李景略夫妇,无儿无女,却鲜有人知道,他们其实有个儿子,叫李子由,只是太早夭折,且不是病故,而是死于一场意外。 一场本以为是偶然意外,其实是有人蓄谋的意外。 “景略,已经确定是赵岱宗的手笔了么?”苏丹凤问道。 李景略点点头。 “那天晚上,长青这孩子来,我本来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为了她得罪偌大一个赵家,他第一次走后,我接到了江家小姐的电话,告诉我的就是这件事情,子由的死,跟赵家脱不了干系。这阵子我暗中花了很多心思去调查,基本上可以确认,子由的那场车祸,就是赵岱宗找人干的。” 说到此处,李景略眯起了眼睛,眼里俱是冰寒,“好一个赵岱宗,好一个狼子野心。我跟他明争暗斗三十年,从未用过官场之外的手段,结果他竟是对我用了这种绝户计。我李景略就是赌上我的官运,也要让赵家给我儿子陪葬。他杀了子由,我就叫长青杀了赵长生,也让他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什么滋味。” 苏丹凤想了想,淡声道:“景略,你跟我说实话,你对长青这孩子,感情占几分,利用又占几分?” 丧子之痛,这辈子都没有办法缓解,但毕竟已经死了十多年,苏丹凤也不会太过于沉溺于这种悲痛里面。 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原本的话,一九开吧,九成都是利用。现在的话,五五开,各占一半。”李景略说道。 以他的城府,他不说,便是苏丹凤也猜不到他的真实想法。 “景略,要不,我们就真把长青当亲儿子吧。”苏丹凤想了想,补充道,“我不想老了之后,膝下连个说话的孩子都没有,长青这孩子对我的脾气,我很喜欢。” “丹凤,你真是这么想的?”李景略问道。 苏丹凤点点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行,只要这孩子自己争气,我李景略真把他视如己出又有何难?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我还有两年就满五十,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三十年的拼搏,终归是得到了一些东西,也是要有人继承才行,要不我这辈子忙忙碌碌,又是为哪般?” 很少抽烟的他,从抽屉中拿出一包中南海,点上一支,弥漫的烟雾中,他自语道:“总有一天,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李景略没有了李子由,还有一个陆长青。” 在自己亲儿子死后的第十五年,李景略第一次开始对未来有了期盼。 十年之后,若能看到这个小家伙登临绝顶、一览众山,那会是何等盛景、他李景略又会是何等荣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