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虚
回家。 李牧站在窗边,眺望夜景。 灯下的钢铁之丛,映射冷光,人与建筑相隔一道可见的距离。 嗡嗡。 “干嘛?FF。” “看外面。” “好看?” “还不错。” “到家了,哼。” “没受伤?” “当然。” “那就好。” “总觉得你很奇怪。” “每个人都是。” “FF,只对你好奇。” “因为喜欢我?” “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嗡嗡嗡。 Kakaotalk电话响起。 “……怎么?” “FF,才想起可以用kakaotalk电话。” “似乎是这样。” “笨蛋。” “你也很笨。” “替你省钱。” “这么好?下次请你吃饭。” “喝咖啡。” “这么喜欢咖啡?” “嗯,比你稍差一点。” “每天喝?” “用T的话说,of_course。”K学他。 “那我是半天一次?” “FF,每次呼吸的时候。” “怕你窒息。” “才不会。” “刚才不是说不喜欢我?” “……哼。” “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夏天的时候,会有蝉。” “对。” “冬天的时候会有什么?” “雪。” “可以堆雪人,打雪仗。” “还可以把你推进雪地里,变成一个雪泰迪。” “那我就把你变成北极狮子。” “有这种生物?” “雪泰迪也存在的话。” “明天是阴天。” “怎么知道?” “星星被挡住了。” “云?” “嗯,黑色的。” “不过,可以看到北极星。” “嗯。” “它会一直在?” “可能。” “你呢?” “一百年内死掉。” “FFF,要是活过一百年怎么办?” “那之前自杀。” “为什么?” “怕你不在。” “傻瓜天使。” “那是什么?” “你。” “没那么傻,也不是天使,叫我聪明恶魔。” “FF,明明笨得像熊和狮子。” “狮子熊?” “嗯,FFF。” “那你是抽风泰迪?” “FF,不良泰迪。” “确实不良。” “假如我们有一天在一起,被世界上所有人都反对,怎么办?” “不可能。” “可能的话。” “无所谓。” “喂,万一有人拿枪指着你,让你离开我?” “枪里有子弹?” “肯定有,可以一枪把你的脑袋,打成烂西瓜。” “……离开之后,还能见面?” “当然不可以,我会被带到你永远无法找到的地方。” “死不死没区别。” “……好像是这样。” “还是被打成烂西瓜吧。” “为什么?” “夏天就该吃西瓜。” “哼,那时候是冬天。” “冰镇西瓜也不错。” “让我把你吃掉?” “可以在胃袋里游泳。” “不怕死?” “怕的要死。” “那还愿意死?明明知道不能在一起。” “只是追求值得寻求的东西。” “会失败,会被人骗,也不介意?” “介意这些,那肯定不是值得追求的东西。” “……嗯。” “不睡觉?” “FF,明天可以起的晚一点。” “好吧。” “你呢?明天有课?” “下午。” “FF,那陪我聊到深夜。” “好。” “最近好像变得越来越快乐。” “好事情。” “FF,有你的一点点功劳。” “多谢夸奖。” “总觉得我们不正常。” “正常人能够发现自己的不正常。” “FF,那发现不了的人?” “不正常。” “那不是都一样?” “不一样,知道自己不正常,和以为自己正常,是两码事。” “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不正常的?” “很久以前。” “那是多久?” “忘了。” “记忆力真差。” “你呢?” “我也忘了。” “你不也是。” “FF,我们的距离现在是多少?” “一个小时的距离。” “怎么知道?” “一个小时前,你还在这。” “那就是说,距离会越来越长?” “对,不过会瞬间缩短。” “什么时候?” “你出国回来之后。” “FF,笨蛋,猜我在听什么歌?”
“悲伤的歌。” “怎么知道?” “听别人的悲伤,可以变得快乐。” “Bingo,《Slip_away》。” “消失和死亡。” “FF,查了词典?” “怎么知道?” “猜的,FF。” “好听?” “嗯,歌词差不多是这样:渐渐被遗忘的这所有,更为哀切。” “好像有道理。” “为谁哀切过?” “你。” “骗人。” “刚才就哀切了一秒钟。” “为什么?” “忘了你身上的一根头发。” “切。” “要是真把你全部忘掉,估计会哀切的死掉。” “FFF,真会说话。” “实话。” “习惯了有你在,真的很害怕。” “怕什么?” “要是没了你,会被世界抛弃。” “世界一直如此。” “哼,这么悲观?” “它可不认识我们。” “我们有这么微不足道?” “可能。” “困了。” “睡觉。” “好,FFF,给我念诗。” “嗯。” “今天是什么?” “我去找找。”李牧起身,来到书架前。 书架上一排书,除了上次辛波斯卡的诗集,还有许多诗集,没想到那个暴力的女人,还有如此的一面。 “找到了?” “嗯,这首诗名字不错。” “FF,什么?” “人,诗意地栖居。” “谁写的?” “荷尔德林。” “不知道。” “我也是。” “晚安,笨狮子,希望你能做一个拥有泰迪的好梦。” “晚安,笨泰迪,希望你能做一个被狮子欺负的好梦。” “被你欺负,怎么会是好梦?” “我觉得很好。” “那我也要欺负你,用棍子狠狠揍你的屁股。” “不可以这样,作为一个淑女。” “我不当淑女。” “忘了你本来不是。” “不说了,快给我念。” “好。”李牧说。 “Music。” “等一会。”李牧走到唱机前,放进爵士唱片。 “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尽情地麻烦我。”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出于社会的温情。” “温情真多。” “天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