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负了我
当风星繁的指尖碰到那份保密文件时，整栋大楼的警报系统都响了起来。一声声尖锐刺耳，宛如是死神在催命。就算是从未失手过的，被人称为“风无影”的风星繁，此刻那白皙的手指还是有些颤抖。 稍稍稳定了一下心绪，风星繁毫不迟疑地把那份保密文件拿了出来，身形一闪便来到了窗前。一想到只要她顺利地离开这栋大楼，把手中的保密文件交给自己的男朋友程从辉，他们就能过上平常人的生活了，风星繁越发冷静。 然而正当她的手触碰到绳索时，就已经有人冲了进来，手上还拿着手枪。在泻进来的月光之中，那手枪反射着银色的光芒，宛如死神镰刀划出的银光。如果来者是其他人的话，风星繁早就一个飞身离开了。 但是，来者不是别人，竟然就是她深爱并且完全信任的男朋友程从辉！下一秒，风星繁便注意到程从辉身上穿着的竟是保安的制服，看向她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温度，似乎她只是一个与他无关的盗贼。而他的使命，就是拿下她。 在这种生死关头，生死从来都是须臾间的事情！在风星繁微微怔住没有离开的这一刻，程从辉早就已经扣动了扳手，子弹准确无误地打中了风星繁的心脏。 时间似乎因此而停止了，风星繁站在二十三楼的窗台之上，一手拿着为程从辉盗取的那份保密文件，一手握着能够带她逃生的绳索，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她从未怀疑过的男人，却只看到他冰冷的容颜上没有丝毫感情的温度，深邃的墨眸中再无往日的温情。 “你……负了我！”尽管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风星繁还保持着平日里的风度，嘴角甚至勾起了自嘲的笑意，艰难地吐出这四个字。其实她还想问为什么的，但是死神没有再给她时间，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已经快要流失殆尽了。 “砰——”又一枪响起，风星繁握着的那条绳索并没有因此断掉，却还是偏移了位置。恰好晚风吹过，两道力量的牵扯，使得已经失去支撑力量的风星繁倒了下去，如一只断线了的风筝，坠下了二十三层的高楼。 风星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冷却，那颗已经几近死亡的心却十分guntang，里面满满的都是对程从辉所作所为的不解和仇恨。她的脑海中闪现出无数的东西，皆如稍瞬烟火昙花一现那般，看不清抓不到留不住。 都说人在临死前会回顾自己的一生，如同放电影那般重温自己经历过的一切。但是风星繁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抓不住那些回忆，谈何重温？她只感觉到自己坠入了冰窟，又觉得自己落入了火海，冰与火、冷与热的交替令她意识越发模糊，一切似乎都归于消亡。 “王爷，王爷……”穿着一袭青色衣裙的封星繁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紫衣男子的腿，昂着泪痕满面的小脸，可怜兮兮地恳求着，“王爷，妾身不要去京城，妾身要陪在王爷身旁，妾身要留在王府给王爷诞下小王爷……” 此时的封星繁没有丝毫昔日燕王妃的形象，青色的衣裙沾上了尘土，如墨的长发全部披散了下来，白皙的小脸上尽是泪痕，可怜的模样一如初入燕王府之时。然而，从前非常怜惜疼爱她的紫衣男子燕王白沉晔，却居高临下地冷眼看她，目光冰冷刺骨，划伤了封星繁的心。 她手上的力道一点点地松了下去，浑身无力地跪坐在院子里的地上，受了伤的心一点点冰冷下去，不再抬眸看向白沉晔。是啊，都是她痴心妄想！从一开始，她封星繁就应该想到，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从未对她用过情。 曾经是众人艳羡宠冠燕王府的燕王妃又如何，她是被封家抛弃了的废柴嫡女，空有灵脉而无灵力，根本配不上天赋异禀实力高强的燕王白沉晔。她早该想到，燕王这般宠她疼她，不过是为了让她这枚棋子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为他扫清前路的障碍罢了。 “妾身……谨遵王爷之命。”封星繁的声音很小，但一字一句很是清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她的墨眸已经失去了一切光芒，只剩下绝望的哀伤。早知如此，她倒希望燕王白沉晔从未看上过自己。 “很好。”白沉晔淡淡地开口道，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并非是夸她什么，也不是赞许她什么，仅仅是如了他意的好罢了。他一挥手，侍立在一旁都要看不下去的燕王府神医沈如玉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把那黑糊糊的汤药端到了封星繁的身前。 “王妃，喝了它好上路吧。”沈如玉的声音一如平日里那般温和，不似白沉晔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甚至他看向封星繁的目光还带着几分怜悯。或许并不仅仅是怜悯，只是对于现在的封星繁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封星繁露出凄惨的笑容，却没有再挣扎，小心翼翼地端起那碗汤药，从容不迫地将它一饮而尽。随后她把手中的白瓷碗用力地摔到了白沉晔的脚边，脆弱的白瓷碗倏地破裂成无数碎片，一如她寄托在他身上的希望，以及她的心。 她再次抬眸的时候，先前还是可怜兮兮的小脸此刻已经变得清冷淡漠了，就连看向白沉晔的目光也充满了不屑和嘲讽。一个利用无辜的女人来达成自己野心的男人，算什么顶天立地的强者？ “婉青，我们走！”很快，封星繁便移开了目光，在贴身丫鬟婉青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转身跟着白沉晔的侍卫白霜离开。她本来还有一些期待，希望白沉晔会把她叫住的。但是直到她离开了燕王府，白沉晔都没有再理会过她。 身为一个中级药师，封星繁知道那一碗黑糊糊的汤药是一碗慢性堕胎药。从燕王府到京城，起码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沈如玉把那堕胎药的药性控制得很好，等到她面圣养在皇宫之中，脉象上看来都是胎像稳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