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岚洪往忆
“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离开了古画之后，这幅画便失去了那种活力，”岚洪拂去画卷上浅浅的灰尘，继续道：“因为后来我查阅了许多典籍，想尽各种办法，想再入古画一观，却再也未能进入玄妙的画中世界！” “这幅古画在水族藏宝阁足足摆放了成千上万年，却为何偏偏遇到我才显现出异象……” “也许冥冥之中上天真的为我们安排好了一切，或许你我的相遇，樱珞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的……” “云荒古卷？” “没错，那个画中世界的人也称他们生活的地方叫做云荒，意思是云之彼端，大荒之地,是凡人无法踏足的地方。这世界之中的生物种族颇为繁多，既有华夏古族，又有外族蛮夷。更令人感到惊奇的是，这世界里的生物几乎都非常有灵性，不仅仅人类身上透着一股我从未见过的纯净灵气，甚至花草鸟兽都能出口成章，而且颇具古风，让我大为吃惊。很巧的是，我甚至还看见一个装扮与水族上古服饰极为相似之人，以我几千年的寿元的阅历，也从来没见过这般境况……” “想我年幼之时，时常听说家父曾提起过华夏大陆的水族故地如何美丽丰饶，如何山清水秀，然而打我出生到上千岁，也从未离开过这东海之地半步……这种遗憾不光是我，应该每个水族后人都会有，而大多数人只能靠想象去弥补。因为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时代了，莫说现在华夏大陆早已面目全非，而且，现在华夏之地所居住的人族早已与千万年前大不相同，他们的武器和科技，我等遗族实无法企及。就是现在华夏大陆还有故地那么美丽的世外桃源，陆地人族也绝对不允许我们踏足他们的领土……” “太上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贱妾十分赞同，不过……”妇人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 “不过什么？看来夫人又有些不同意见，不妨说出来听听！”岚洪接着又道。 “贱妾只不过是有点粗陋之见，说出来怕太上笑话人家……”妇女说继续说道。 “哎，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无妨无妨，夫人尽管说出来便是……”岚洪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那贱妾就斗胆胡言了”妇人正了正色道：“就如太上说所，我们每一个水族人，自打出生开始，便听惯了华夏故地的故事和传说，虽然没有机会到大陆一观，但其实人人都对那个世界、那片土地十分向往……但族规严苛，从古到今，触犯族规前往故地之人不是被歹人所害，就是被抓回来关入天牢，说起来没有一个下场不凄惨的……” “这也是无奈之举，起初，我水族刚刚迁徙到这片海域之时，这里也如华夏故地那般少人来往，因为那时候的人类工具简陋，造不出可以航海的大船，加上我水族子民大多会些障眼法术，偶有行迹泄露也无大碍。但随着时代的变化，人类之中常有擅制器具之人，不断造出些新奇的船具和渔具，之后这东海之地便时有船舶经过，更时有海商使些歹毒渔具火器伤我族人，偶有族人被歹人抓走，便成为人类的玩物或者奴隶。想我水族子民容貌皆佳，人族之中常有王宫贵族围聚海猎，就为了捕猎我水族子民……” “原来是这个样子，现在陆地上的人类当真如此残忍么，书堂里先生从未与我们说过这些……” “书堂里的先生只会说些故旧，哪里会把这些残酷的事情说与后辈们听，这些黑暗面，现在知道的人也不多了。三千年前，水族长老们举行了一次秘密会议。从那以后整个水族驻地外围就被划下了一道几里宽的警戒线，还常年派有卫士戍守。那时候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伙子，还以为没什么大不了，隔三差五就跑出去海游，还经常带些人间的东西回来，你是不知道，那时候族里的女娃娃们看到我带回来的新鲜玩意儿对我有多崇拜……” “可惜啊，好景不长，也不知道是哪个嫉妒心作祟的兔崽子把我出外海游的事情给告发了，结果呢，太上我就被抓了个典型，板子挨了多少不说，还要被罚到禁闭海崖关紧闭。通常呢，关紧闭最多也就关个十天半个月，可那帮龟孙子添油加醋的，偏说我勾引良家妇女，结果呢，太上我被判罪罚加倍……唉，禁闭海崖一关就是两年，还禁止家人探视，年轻人哪里忍受的住这般，吃又吃不好，玩又没的玩，每日还要被罚修筑海防，那苦日子我真是一辈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呵呵，真是想不到，太上您这么不苟言笑的人，还有过这么一段风光的历史呀……”听罢岚洪的讲述，妇人忍不住笑出来，顷刻间银铃般的娇笑声便传遍了整个藏宝室。 “不过呢，我也算的上是因祸得福……”等妇人笑罢，岚洪接着又道：“那帮孙子死也没有料到，那禁闭海阁的崖壁之上，居然刻着不少研习水族功法的参悟。那些都是历代被关在紧闭海崖上的前辈们刻下的，着实不同凡响，我起初还未多重视，但那些刻在崖壁上的文字图符抬头不见低头见，久而久之，我居然记了个八九不离十。当时我并太在意这些，只是练功的时候偶尔有些错觉，好像自己功法精进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我还以为是自己突然开了窍……” 岚洪好像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十分的怪异，道：“夫人你是不知道，我从禁闭海崖出来以后那帮兔崽子见了我都要躲着走是什么样的感觉，别提有多爽了！哈哈哈！” “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您真是吉人自有天相，终究是因祸得福呀！”妇人应和道。 岚洪接着又道：“谁说不是呢，正是因为那两年的苦修，我才在同辈的选拔之中一鸣惊人，之后更是荣登三届大长老之位……只可惜，后来我再也没有机会回到禁闭海崖……谁也没想到，没过多久，海崖附近的海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生了罕见的海底地震，整座禁闭海崖在地震中被夷为一片平地……” “真的好可惜！如果太上您当时能把那些前辈珍贵的修炼感悟全都记录下来，那该多好！”妇人暗叹道，“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再也没有人有太上这样的练功助力……” 岚洪叹道：“哎，这恐怕就是天意吧！扯远了，扯远了……言归正传，若说起夫人的和平善良之心，我这个做夫君的又如何不知。夫人一定是想，我水族子民如果以诚相待，未必不能与现在陆地上的人族和平共处，对不对？” “我的确有此想法……”妇人应声道：“不过今日听太上如此说来，这种事情想来也是痴人说梦……” “其实在我被关禁闭之前，水族之中有许多人曾经伪装成普通人族在人类世界生活了许多年，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我曾祖父岚清。说起我曾祖父，他真是天生就带着光环的人，不提他那连女子都要嫉妒的容貌，他不到十岁，水族功法便练到了化元境，可谓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很快，他的百转清流功便在年轻一辈之中再无敌手，族内不知道有多少少女对他倾心……可惜我这个曾祖父，一门心思扑在练功上，压根对这些同族女子没有兴趣……” “人间界有句古话，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祖父便时不时地出外海游，有时候出去几天，有时候十天半个月，到后来呢，越来越离谱，一去就是两三年不回来。由于那些守卫根本拦不住他，索性也就听之任之了。哪知道有一天曾祖父一去便再也没回来，我曾曾祖父便派人到处寻找，这一找就找了十几年，没想到，我曾祖父居然跑到了人间界，还成了举国少女崇拜的状元郎，更成为红极一时的驸马爷……这事传回来以后，族内便经常有人变化成普通人的模样去拜访他，回来就跟我们这些小娃娃提起那些人间界的故事，我们都羡慕极了……许多水族人都以为既然曾祖父都可以在人类世界安然无恙，于是便有许多青年也生出同样的心思，很长一段时间里，水族之中掀起的前往凡人的世界生存的热潮都没有停歇过……” “但是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那么多人偷偷摸摸的生活在人间界，总有那么几个按捺不住性子的家伙显露那三脚猫的水族法术，结果就被有心者给盯上了。华夏大陆自古一来就有许多古老的传承流传下来，其中就不乏有我水族的宿敌……那些敌族在人间界的势力根深蒂固，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就连当时水族的卫士营全体出动也未能将他们全数救回……其实，若不是最后我曾祖父以身犯险，动用了皇家禁卫军的力量，恐怕卫士营也要被留在那里……” “那曾祖父后来怎么样了呢？” “还能怎么样，这事情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华夏皇帝大怒，派出十万大军追杀留在人间的族人和曾祖父，可怜一双鸳鸯永远被隔离在两个世界啊……从那以后，我曾祖父便资水族便再也没有与人间界互相私通的例子了……可怜那公主和一双儿女，都被关入法寺之中，再也无法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