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小红花制度
见苏克忽然板起了脸，两个黑奴吓了一跳，拿着啤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好，一脸紧张，不知所措的站在那。 “啊？主人，我们以前一直都是这么唱的，不知道那里不对，冒犯了您的威严？”一个黑奴大着胆子问。 苏克背着手没说话，把脸转向另外一边，好像在看风景似得。 “当然不对了！”邓肯和有眼力见的跳了出来，狐假虎威的指着四周：“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这里从哪来的玉米地？从哪来的捕奴人？难道主人对你们还不够仁慈嘛？什么时候让马蜂蛰你们了？！” “不不，仁慈的苏克主人，尊敬的邓肯大哥，我们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祖祖辈辈都是一直这么唱的。”一个年级大些的黑人连忙解释。 “无论如何，这样的歌词太消极了，而且听起来一点都不提劲！以后不许唱了！” “可是邓肯大哥，干活可是很累的，如果不许唱歌，总觉得浑身没力气呢！”一个黑人小声嘀咕着。 “谁说不许你唱歌，仁慈的主人说过嘛？勇猛的比尔大哥说过嘛？”邓肯很聪明了也拍了比尔一个马屁，立刻获得了比尔一个赞赏的眼神。 受到比尔的激励之后，邓肯的气势更足了，挺着胸大声说：“现在，我教大家一首新的歌，一开始大家可能不太习惯调子，不过没关系，只要多唱唱，一样很提劲！主人，我可以开始嘛？” 苏克点点头，邓肯跳到一截树桩子上，清了清嗓子，用铿将有力的声音，大声唱起来：“ 学习比尔大哥好榜样， 忠于苏克主人忠于矿场！ 吃饱穿暖不忘本， 盖房挖矿斗志强！ 学习安德烈先生好榜样， 技术工作实在强， 放到哪里哪里亮， 愿做矿场的螺丝钉！ 学习邓肯好榜样， 苏克主人的恩情永不忘！ 苏克主人的仁慈放光芒！ 苏克主人的品德多高尚！ 苏克主人的教导记心上！ 啊，记心上！” 尽管调子有些怪怪的，可内容实在太让人愉快了，一首歌唱完，比尔已经在一旁哈哈狂笑，大手在邓肯肩膀上猛拍，一个劲的夸张邓肯唱的好！安德烈也闻声赶来，站在边上听完之后，有些羞涩的说“苏克先生，您真是过奖了。” “这是你们应得的。只有赞扬美德，才能远离丑恶！”苏克一本正经的说，然后问黑奴们，“学会没有？” 黑人不愧是天生的音乐家，邓肯只唱了一遍，有五六个黑奴居然就跟着小声的能哼出来。 “很好！今天中午加餐，每个人的碗里都能分到两块rou！从明天开始，劳动中就唱这首歌！早上起床后，晚上睡觉之前，都要合唱一次，邓肯，你负责领唱！” ……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矿场从早到晚都飘扬着这首苏克剽窃修改的《学习好榜样》。 一开始苏克还觉得挺爽的，难怪伟人都喜欢搞个人崇拜，整天被一大群人当面吹捧的感觉实在太棒了！可没过两天，他就有点烦了，即便是赞颂之词，可天天听一首歌也受不了，于是又改编了几首新红歌。 尽管很多黑奴还不能完全领悟苏克先生的恩情、仁慈、品德和教导，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唱歌。 为了让黑奴们更好的理解歌词的深意，记住苏克主人的谆谆教导，在苏克的暗中示意下，邓肯在黑奴里组织了一个学习班。每当干活休息和夜晚睡觉之前，一群黑奴就会聚在一起，深入讨论和分析苏克主人的教导恩情之类的东西。 苏克主人还发明了一种叫做‘小红花’的激励制度。行为良好的人可以得到数量不等的‘小红花’，比如在学习班开会的时候积极发言，干活的效率比其他人高的，举报其他人不轨行为和反动言论的…… 小红花获得者由邓肯提名，汇总到安德烈先生那里，安德烈和比尔讨论之后确定人选，送苏克审批。 凑足五朵小红花，就可以受到苏克先生的亲自表扬，凑足十朵，就有实物奖励，比如一瓶啤酒或者一大块面包；如果有人在一个月内凑够三十朵，那苏克先生甚至会亲自为这个人颁发一枚‘优秀黑人’铜质奖章，外加两天假期，如果愿意放弃假期，则能换一件新衣服！ 如果有不良行为，就会扣除小红花。 在矿场中央竖起了一个大木头牌子，上面写着每个奴隶的名字，后面则是这个人目前拥有的小红花数量！奴隶们每天上工下工，都会去牌子看上一眼。 小红花拿的多的，得意洋洋，一整天都充满了干劲；小红花拿的最少的，羞愧难当，但一想到苏克主人说过，‘知道羞耻就会变得更努力’，于是又重新充满了信心，更加努力的干活来洗刷这份耻辱。 “不得不说，您已经把管理学上升到了艺术的高度！”安德烈由衷赞叹说。 虽然在他听来，称颂苏克的歌曲有点rou麻，但小红花制度出现之后，黑人们工作的积极性的确有了大幅度提高，从‘要我做’变成了‘我要做’，甚至有几个黑奴为了争取小红花，主动加班加点，大半夜还下矿挖矿石！ 而且在一次次的主题‘班会’中，黑人与黑人、黑人和白人监工之间相处变得更加融洽，以往一说到正事，就笨嘴笨舌的黑人们，现在开始尝试着组织语言，表达自己的思想，去主动思考。 当然，他们思考的方向，是苏克主人给他们定好的。 甚至有几个黑人开始学习写字，以便于记录下对苏克主人崇高精神的总结。 “这个制度还不完善，将来要形成一套严密有效的积分制度，可能还需要一些数学人才的帮助。” 任何激励制度都不可能从根本上改变，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但一套有效的制度，可以最大的淡化这种关系，让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升职加薪获得荣誉’上来，而是不整天仇视奴隶主，或者暗中琢磨着怎么把老板干掉。 ‘小红花制度’很快就传遍了闪金镇，闪金镇居民们在矿场干活，口袋里有了些闲钱，下工之后就直奔酒馆，讨论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制度。 “真希望苏克先生也能针对白人制定出激励制度！我可比那些黑奴强多了，凭什么黑奴能享受的福利，我们这些高贵的白人反而没有！”一个帮工胖子愤愤不平的说。 格洛莉娅扭着腰走过来，把啤酒重重朝桌上一顿，大声嘲笑说：“李察，你这头贪得无厌的猪，既然你那么想要受到激励，不如把自己卖给苏克先生当奴隶，那你就能得到和黑奴同等的待遇了。” “他还不如那些黑奴能干呢！哈哈”边上有人大笑着说。 酒馆哄哄闹闹的，一个嘴角有道刀疤的小个子一直坐在酒馆角落里，问身边的人：“你们说的苏克先生，是不是就是干掉了道尔顿匪帮的那个人？” “当然，闪金镇只有一个苏克先生！”边上那人拍了拍小个子的肩膀：“外来的年轻人，你如果想找工作，苏克先生的金矿正缺少人手，你可以去碰碰运气，苏克先生可是非常慷慨的。” “金矿？！哦，我明白了，谢谢！”小个子的很开心的笑了，嘴角一道延续的耳根的伤疤随之裂开抽动起来，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像是一张魔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