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告白
吴醒说的天花乱坠也不过一个字，走，他要走，非常的坚决。 半颠仙沉默不语，捋着胡须似乎在想事情。 吴醒索性坐到一旁等着他，反正时间来得及，太过着急反而会让人觉得哪里不对劲。然而，半癫仙想来想去就是迟迟不肯表态。 “说句话，表个态啊，去不去。”吴醒催促着。 半癫仙又捋着小辫。“不行，我还是不同意，回灵隐村对你意义不大，而且，再过些日子你还要准备动身去八宫阁，这件事关重大，不容有失啊。” “八宫阁我自然会去，但灵隐村我也是一定要回的。” 半癫仙狐疑的问道：“为何你一定要这般坚持，难道其中有内情？” 吴醒噗嗤乐了。“你看悬疑小说看多了，还有内情，我都说了我就是思乡心切，想回去报个平安，还有点小小的报复心理。” “我还是不希望你回去，留在这里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吴醒无奈说道：“如果不行祭药大典我不参加了，在青竹园里做个逍遥园主也不错，向师父学习，做个大隐于市的世外高人，呵呵，挺好玩。” “好！我同意。”半癫仙紧忙说道。心想，好玩个屁！他继续说道：“我看出来了，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我的想法都是为了着想，你是园主，既然你已经拿定主意我就不再规劝，不过灵隐村我是不会去的，我自己住惯了，你自己去吧，一年时间，到时候你我飘岭峰见。” 吴醒暗笑道，就知道你不会放弃。“就这样说定了，我先回去收拾东西。”吴醒大摇大摆哼着歌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着吴醒的背影半颠仙面露难色，无可奈何的摇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忽然吴醒转过身，吓了半颠仙一跳，赶紧露出和蔼的笑容。 吴醒见状强忍笑意。“对了，你真的不和我去，到时在飘岭峰我怎么找你。” 半颠仙和颜悦色。“放心，到时候我自会前去找你的。” 吴醒挑挑眉毛。“好吧。”转身回了房间。 半颠仙长舒一口气。这小子到底长的什么心。 吴醒回到房间里哈哈的笑了起来，但没有笑出声。心想这个老家伙果然比狐狸还精，一年后？到时候去不去再说吧。、 所有的物品他早就准备好了，摆弄轮环戒指在手指上旋转，这是药祖留给他的，里面有药祖对他的一片心意。 午后的阳光格外刺眼，晒得人头皮发麻，地上的庄稼早就没有了摸样和在烂泥里，和杂草没什么分别，好在天气干爽，一脚下去不至于陷入进去，就是走路很费劲，会让人一瘸一拐。 沿着斜坡吴醒走在前面，半颠仙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后，吴醒离开前想拜祭师父后再走，便要求半癫仙陪同，来到了这片埋葬着药祖的地方。 两个人的神色都很凝重，一路上不曾说一句话，只是鼻子向来比较灵敏的半颠仙，闻着一路飘出的香味很奇怪，但他并没有主动询问。 半癫仙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哀伤，眼中似乎没有了平日的癫狂，虽然样貌没有改变，可给人的感觉就像换了一个人。“这里原来是一片菜地，种了很多的蔬菜，平日里我还会来这跟耕地的农民买一些，可惜了呀，今年恐怕是吃不到了。” 吴醒空洞的双眼让他自己都很疲惫，脑子里很乱，情绪复杂。“今年吃不到来年还可以吃，有些事却是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活了这么大，我错了很多，今后真的不想再错过。” 半癫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仰望苍天，今天的天很蓝，云真白。 一阵风拂过，尘土飞扬，草屑飘舞漫天，险些迷了吴醒的眼睛，他闭着双目，不知是不是真的迷住了，总之是很难受，闭着的双眼渗出了两行水珠划过脸颊。 冷风过境吹乱心情露出了伤心，他在口中喃喃自语： “万窟谷相遇。 人鬼亦难分。 师徒相依命。 父子无名份。 暗河苦相救。 古泉生死博。 神陵助解者。 倾囊传相授。 苍天若有眼。 却留一生机。 不畏生与死。 乱石掩埋骨。” 在身后的半癫仙听得一知半解，但能够感受到吴醒与师父之间确实经历过令人难以想象的苦难。 “我想独自待会。” 半颠仙同意点了点头，然后向后退了几步。 吴醒向前走，走到一处还算平整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解下了早已准备好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了两双筷子，两小坛酒水，两条烤鱼，一盘花生，四两牛rou，几株药草和一节细竹，摆在了地上。 远远看到这一幕半癫仙愣住了，他没想到大大的包袱里竟然准备的是这些东西，都不知道他是何时做的准备。怪不得之前闻到了饭香，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吴醒坐在到地上，望了望当空的日头自言自语的说，声音很小，碎碎念念跟蚊子似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很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园子里的草药都还好，随手踩了几株带来给你瞧瞧，在下面的时候你总说憋得想喝酒，这不，我给你带来了，还有你时常念叨的酱牛rou和花生米，你总说这三样是下酒的极品，天作之合，烤鱼估计这么些年你都吃烦了，可总觉得要是没这道菜好像少点什么，你要是不愿意吃就少吃，我多吃。呵呵，来师父，我陪你喝一口。” 吴醒拿起酒坛饮了一口，又把另一坛酒启封，向地上撒了一些。然后拿起筷子开始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吃到烤鱼的时候索性将筷子扔掉上手抓着吃，而且吃得非常干净，每一根鱼骨都剃得闪闪发亮。 看到这一幕，半颠仙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有些好笑，又似乎很怀慰。 又是一口酒下肚，吴醒脸色微红，不是醉了，只是因为大病刚愈有些气血不畅。“你说咱爷俩，这么久，吃来吃去除了鱼还真没有别的吃的，别说，那次你用花蛇吨的汤味道挺不错，我至今记忆犹新，其实呀，只要不吃鱼吃什么都香，呵呵，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出来后我一定不再吃鱼，估计师父你也是这样的想法，如今真的出来了反倒舍不得，忆苦思甜，有些食物不在于美味，而是怀念。” “呵呵，小小年纪苦大仇深的事情经历了不少，我是不是被诅咒过啊。” “对了，我练过华仔教的神技了，不错，很有用，希望关键的时候能用来保命，其实我满走运的，地下一番磨练后几乎脱胎换骨，我手里有炎龙剑，境界也达到了生门全境，这都是托了您老的福，我受之有愧，但我明白您的心意，不会浪费你给我这次新生的机会，我会好好利用的，您放心吧。” “命是你给的，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事想和你商量，需要你给我拿个主意，师父，除了我你识人的眼光还真不行，半癫仙的行为很奇怪，让我无法相信他，我想说的是，如果我发现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可不可以清理门户。” …… “你不说我当你同意了，好啦，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喝酒。” 一口酒灌下肚，吴醒脸色越发红润，拿起竹节，细看上面竟然被抠出了几个小眼。将竹节放在嘴边，手指按压着几个眼，笨拙的吹奏一段主持师父小时候教他的小调，很简单，却很好听。 一边吹着，吴醒一边回想着活人墓里的一幅幅难忘的场景。石壁上隐隐发亮的钟乳石在黑暗中就如同漫天的星辰，浩翰星河。在那样的环境里，两个人，一老一幼相依为伴，度过了人生中最值得珍藏的一段时光。 吴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吹这段旋律，准备今天祭拜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竹园里的竹子，就想到了这个，所以就做了。 曲毕、坛起、酒入、肠苦！ 空了？ 吴醒将酒坛扔到了一旁，拿起另一坛直接摔在地上酒水喷撒一地。 “师父，从今天起，我吴醒，将以你为目标，努力做一个潇洒自由的并有小小正义感的人，我知道这样很难，可我会用尽所有力量来完成，你给了我新的生命，我要活得快乐不负你所望。” 吴醒重新整理心情，远远对着半癫仙喊道：“我走啦，你保重。” 看着吴醒头也不回的走掉，渐渐从视线中消失，来到他待过的地方，看了看盘中剩下的菜，每一个盘子都剩下半盘，鱼也剩下一条。半癫仙知道这一半是留给家师的。 他面带无语笑容。师徒三人在此，却只有你们二人的酒菜，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小子，心性这方面你还需要锻炼啊，有时候反而隐忍是最难的。 半癫仙从衣袖中取出了两团油纸，打开来看竟也是花生米和酱牛rou。解下挂在腰间的小酒壶坐在剩下的酒菜前，夹了口菜喝了口酒。 “啊……爽！师父，这小师弟不错，你没看错人，呃呵呵呵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