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星夜召回
两根手指似乎带着万斤之重！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无数的大唐兵卒同李世民一起屏住呼吸，死死的看着老太医那两根放置在锦帕之上的枯瘦手指。 这两根枯瘦的手指曾经搭过无数人的手腕，为无数人号过脉。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牵动着如此多人的心脏！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两根手指如今不仅关乎长孙皇后的死活，更关乎大唐无数人的死活，亦或是整个大唐的死活！ 片刻后！ 老太医的浑浊的双眼在刹那间绽放雪亮的精光！花白的胡须因为激动而急剧的颤抖着！ “陛下，陛下邀天之幸啊！皇后娘娘真的还活着！真的还活着啊！” 老太医喜极而泣的话语，响彻夜空！ 他喜极而泣，一是因为他终于可以活了，就算不会真的被封侯，丰厚的赏赐自然肯定少不了的！二自然是真心为皇帝高兴！ “陛下，邀天之幸，皇后娘娘真的还活着！” “陛下，邀天之幸，皇后娘娘真的还活着！” 之音，无外如是！ 笼罩在寝宫周围无数大唐兵卒心头的阴霾刹那间云开雾散！“陛下万岁！”的欢呼声山呼海啸般自宫中升腾而起。 而李世民此刻整个人已经呆傻在一边，他脑中只有“皇后娘娘还活着”这五个字！这已经足够了！ 山呼海啸的“陛下万岁”欢呼声中，自出现在人前一直仿若木偶般的皇帝，在这一刻，陡然抱着长孙皇后冰冷的身体哭的如同小孩！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喃喃的自语自李世民口中含糊不清的传出。 旁边的老太医看着哭的如同孩童般的皇帝，两眼含着泪花，鼓足了勇气大煞风景的道：“陛下，皇后娘娘脉搏微弱！需赶紧救治才是！” 一句话，顿时让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给击打的几乎眩晕过去的李世民给惊醒！ “快快快！来人，将软塌抬来，让太医救治皇后娘娘！”李世民顾不得脸上的眼泪鼻涕，大声吼道！ 如同一汪死水般的寝宫周围，在刹那间活了起来！ 铠甲、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无数的人影连滚带爬的抬锦榻的锦榻、抱被褥的抱被褥，将李世民怀中长孙皇后的再次抬进了寝宫之中。 一床锦被将长孙皇后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是在后背插着匕首的地方被剪开了一个大洞。四个太医，号脉的号脉，查看伤口的看伤口。如今长孙皇后虽然还没死，但是身为太医的他们都很清楚，如今长孙皇后就是风中残烛，一个弄不好就会香消玉殒。 那个时候，刚刚还在羡慕嫉妒恨那个最先为丽妃号脉太医的他们，怕是下场都好不到哪去。 李世民紧张的看着面色沉重的四人忙碌着。 “父皇，母后怎样了？”不一会儿，和李世民一样，只穿着一身洁白睡袍的李承乾赤着双脚，气息未定的跑了过来。 刚刚在寝宫外发生的一切，不远处听到动静的李承乾听到了动静就赶了过来。 “不好说。” “父皇，孙神医在长安开设医馆！您派人请了吗？”相对于李世民，李承乾要清醒多了！ “请了。” 正在这个时候，四个太医显然也暂时弄清楚了长孙皇后如今的状况，四人凑在一起低声嘀咕一番，然后还是那个发现长孙皇后还有脉搏的老太医走了过来。 “陛下！”老太医走到胡亥身前躬身对李世民一礼道。 “不用多礼！情况如何？”李世民上前一步，焦急的问道！ “回陛下，娘娘情况不佳，但暂无姓命之忧！” “那就好，那就好！”李世民听到长孙皇后无姓命之忧，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随即脸上赧然，想想自己确实是关心则乱，长孙皇后明明没死，如果不是这个为了保命心口胡诌的老太医说的话，怕是没死的长孙皇后也被自己给弄死了！ 这个时候，李世民已经回过神来，自然明白当时这个老太医的那句“陛下怀中之人未死”是信口开河的！不过这又如何，长孙皇后真的没死，这已经够了。甚至可以说，还是他的信口开河救了长孙皇后一命！ “不过……”老太医为难的道！ “怎么？”李世民父子听到他的话，刚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上来。 “禀陛下，那刺中娘娘的匕首，如果再往右偏上一分，就将刺入丽妃娘娘心脉处，那时纵是天仙临世，怕也回天乏术。只是，如今匕首刺入之处，正在娘娘心肺之间，下臣等医术有限，委实无力取出匕首而不伤到娘娘心脉！”老太医踌躇了半天，一脸赧然的道。 四个太医，竟然连一把匕首都不能取出，不能不让他们感到愧然！ 听到老太医的话，胡亥愣了半响，脸色一沉道：“你刚刚说丽妃无姓命之忧，此刻又说不能在不伤到观音婢心脉的情况下取出匕首，那朕问你，难道就任由这匕首插在观音婢身上不成？还有，匕首未取出，你为何如此肯定说观音婢无姓命之忧？你们四人是在戏耍于朕吗？” 李世民一句话比一句话重，话音未落，四个太医已经齐齐跪伏在地. “下臣不敢！”四人齐声道！ “你们有什么不敢的？那如今该如何？” 李世民的耐心此刻已经即将消磨尽。他很清楚，如今那匕首在体内多停留一刻，长孙皇后活命的希望就少一分！ “回陛下。我等不能取出匕首，但是孙思邈先生或许能！”信口雌黄的老太医抬起头道！ 此老叫顾维之 顾维之少年成名，四十岁便入主太医署，是罕见的三朝太医令，先后受到杨坚、杨广、李渊器重，将太医署全权托付，名望响彻杏林，堪称医学界的奇迹。不少大夫名医都以他为目标而努力奋斗着。 因为成绩太过瞩目，因为医术过于高明，顾维之的孤傲也是人所共知。 相对他而言孙思邈逊他一辈，与之相同也是少年成名，只是人生的轨迹大不一样。孙思邈拒绝了所有权贵者的邀请，以一根竹杖一双脚，行遍天下，医遍天下，同样获得了瞩目的成就。 世人也常将两人相提并论，顾维之对此却不屑一顾，觉得自己统领太医署是天下医者表率，混迹草莽的孙思邈根本没有资格与之相提并论，是以很反感将孙思邈与之相比。 可如今顾维之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不及孙思邈，传扬开来，在杏林界绝对会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暴。 “陛下、太子殿下，医术是老夫的骄傲，也一直以为御医是天下医者中最为出色的。直到遇上孙思邈，方才懂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个最基本的道理。御医服务的不过是皇亲贵胄、达官贵族，一有大病小病，皆以最昂贵的药材医之，然后药到病除，全无创新全无所求。与其说是医术高明，还不如说药材神效。一名御医，一生中又有多少机会真正的接触疑难杂症？又有多少机会去研究疑难杂症？或者说谁敢在皇亲贵胄、达官贵族身上入手研究？孙思邈说的不错，作为一个医者当‘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这些都是御医所缺乏的。” “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这一句类似于真言一样的东西，一经顾维之口中说出，立刻引起了赶来的大夫们的深思。 心中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孙思邈上门探讨医术的点点经历，顾维之忍不住吹嘘长叹了口气道：“长安御医三百，有人真正接触过战场创伤？更何况是隐藏五年的旧患？他们全无经验，便是要医也不过是根据医书纸上谈兵。这种恶疾，纸上谈兵治好的几率又有多少？孙思邈不同，他行遍天下，四十年来所遇到的疑难杂症怪病奇病，不知凡几，对于医治各种恶疾有着充分的经验与手段。是以还是那句话，能够医治皇后娘娘的，据我所知只有孙思邈一人。” “不对，还有冠军大将军！” “不对，还有驸马秦风！” 这时，两个异曲同工般的声音打断了顾维之。 李世民回首一望，却是见识过秦风神乎其技的术医令，与神医孙思邈及时赶来了。 “两位，速速看看皇后。”李世民上前几步，抓住了二人，一手一个，将他们拉着跑进了寝宫。 李世民、李承乾父子看着忙碌开来的二位杏林圣手，心都悬了起来。 半响，太医令一脸惭愧之色的肃立了起来。这让李世民、李承乾的心不由自主的往下沉。 过了一会儿，孙思邈亦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摇头道：“陛下，这匕首插在最为关键的位置，若是平时，草民可以勉强一试，可皇后娘娘有孕在身，这匕首草民亦不能拔。普天下之，能救拔出匕首的，在我看来唯有冠军大将军一人。草民之所长在于各种疑难杂症，像这种外伤实非草民之所长。可冠军大将军则不同，他是武将，眼力、腕力甚佳，他对于力道、方位、xue位等关键之处拿捏得比任何人都要精准。” 连孙思邈都不敢下手，李世民、李承乾的脸色刹那变得惨白。深知秦风已经离京赴任的李世民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虎贲军全是骑兵，再加上秦风行事如风如火，将骑兵运用得出神入化，以他们毫无后顾之忧的行军方式，此刻恐怕已入幽州之境了吧！就算把秦风唤回来，可长孙皇后支撑得到那个时候吗？如果信使到了幽州，秦风又跑去了高句丽那该如何是好？ 李世民用颤抖的声音询问道：“孙神医，由您亲自为观音婢医治，能够维持多少时日？” 孙思邈琢磨了会儿道：“回陛下，草民已经想到一套延缓病情的疗法，以皇后娘娘现在的情况，草民可以勉力能维持一个半月的时间不让病情恶化。过了这段时日，病情进入膏肓，就算神仙也无力回天了吧！草民建议陛下，即刻派人将冠军大将军星夜召回。”秦风赴任不是什么秘密，离京之前，两人还有过一天的聚会，故而，孙思邈对秦风的行踪也是十分了解。 “孙神医，你迅速将治疗观音婢所需要的药材列个清单，朕让人即刻备妥，自此刻妈，太医署全力负责此事。同时，朕让人八百里加急前往幽州，用最短的时间将秦风召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