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苦苦相逼
“你是说要让谁死?” 不详的气息笼罩在执掌天王的身周,将他的四肢百骸尽数封住,而那浩浩十万天兵,竟是连呼吸也屏住,无一人能大口喘动粗气。 震惊之余,杨双天一众回眼想要相看,而被他扶在手中的凌虚风则欣慰笑笑,时隔无尽年,一众同门早已凋零无几、不知所踪,此时感受到了故人的气息,真叫人无比欢喜。 “好久不见,小雨,你变瘦了…师兄,你也瘦了。” 背负着如山般的怨气,和风佝偻着拄着残破木杖脚踏虚空而来,一身麻衣下,那个昔年满身不详气息的阳光少年,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满头的枯发,若不是气息依旧,谁能认出他的过去,和现在的面目全非。 “和风,你老了。” 带着淡淡的亲和口吻,凌虚风淡淡道。 得受于这股不祥气息的福荫,白雨身上的封禁也暂时消去些许,跳动着麻木的舌头,白雨心头间涌起无尽的话语,可又是一瞬间,凝化成一句最简答的问候,“师兄,你来了。” “来了,也老了,老了很多,我都不认得自己了。” 干干地笑着,和风伸手拂过野草般的垂发,那被风干的老脸沟壑深沉,充满着岁月的沧桑,“有时候,我路过池塘边,看着水中倒影的自己,我自己也都不认得自己,潜心修道之士虽然不该太注重自己的外在,可是枯败成我这样,还是叫人看不过去呢。” “你啊,你啊!” 没有在意和风今时的面孔,凌虚风抱带着回忆温柔说道,“我记得,虽然你长得并不出众,可是总有股亲切感在,那时候,师尊常常要在梦绮的逼迫下带着小雨,你修道慢,跟在师尊身旁的时间也就最久,久而久之,也就改由你带着小雨了。” “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为美好的日子。” 纵然被架在斧口之下,白雨也笑的开怀,“父母在身旁,师尊在身旁,师兄们也在我身旁。” “天地的变幻,正令人难测啊!”和风仰天哀痛道,“离开无尽年,我的道成了!我的术成了!可我想守护的人却凋零无几!我的道有何用?我的术又有何用?!” “你的术当然不用!” 暴喝出声,隐藏在云层深处的十二金仙挺身站出,站动在云端两侧,各自挥动拂尘、柳枝,将不祥气息一并扫净。 “原来是你!”十二人中,有人认出和风说道,“常听闻,世间有个瘟神,所到之处,必定草木无存,人禽皆受其害,可是只要等他离开,万物生机重现,一切就会欣欣向荣!” “如此听来,他果然是巨害!” “巨害吗?” 流出思索状,和风认真而又专注地回想着,他自小立下心愿,要收敛邪恶气息,不愿伤害凡人,可当他发现自己的道与他人不同时,那就只能依靠邪恶来战胜邪恶。 所以,何处有灾害,他便前往何处去吸收负面之气,以免那些怨气、死气,留下来祸害他人,可是由于整日与负面之气为伍,渐渐地,他的相貌丑陋起来,变得令人害怕起来,于是,也就有了他来即灾、他走即福的“事实”了。 “是了,世人皆是这么认为的。”和风喃喃自语道。 “师尊!师尊!” 突兀地,杨双天着急地大叫起来,只见被他扶在手中的凌虚风,忽的呕血不止,生命气息飞速流逝下,奄奄一息,即将油尽灯枯。 感受到凌虚风面露死相、头顶流出死气,和风不由地落下泪来,卷起麻木衣襟擦拭着眼角,哀伤道,“我所要守护之人,今日,竟然又要少去一个!” “该死的天兵!” 愤怒地咆哮着,杨双天身旁,一众师兄弟尽数涨红了眼,数千年来所尊奉的恩师,竟落得如此狼狈下场,如今,十万天兵又何如?十二金仙坐镇又如何?全该被粉碎!全该被打下云端,脱去那层道貌岸然的外衣! “还不快点行刑!” 感受到场中瘟神气势的变转,那股本被抑制住的不祥气息再度卷起,几欲冲破十二金仙的屏障,和风的能量,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好!” 咬牙切齿道,执掌天王贴在白雨的耳边,恨恨道,“虽然很想把你慢慢折磨到死,但现在我改主意了,要干净利落地把你处决掉!生命的最后时刻,好好感谢我吧!”
说罢,抬斧起来,朝着白雨的脖颈轰然落下。 “咔嚓!” 血花飞溅起三尺余高,锁魂柱上,白雨rou身瘫倒,仅剩一道神魂拘在了柱上,化作了神魂,背后那冰冷的铜柱瞬息变得好似火炉一般,在白羽的后背熊熊燃烧,烧出一股凄厉的白烟! “那铜柱上,别有机关!” 冷汗淋漓,杨双天额上青筋跳动,天庭,显然是不给白雨半点生机。 “何必苦苦相逼呢?” 叹着,伤着,心神麻木的和风,面朝十万天兵与十二金仙,从从容自乾坤袋中取出一件麻衣,披在了身上,那麻衣,样式极其简陋,上面的文字潦草,甚至难看地有些可笑,可是当它现世的时候,天地间,无端响起了一片鬼神痛苦之声,呜呜然地直钻万众肺腑,还未来及胆怯,rou身带着神魂,直接烂做了血泥! “呜啊!” 惊惧声、啼哭声,声声从十万天兵中纷乱涌出,无人能够预想,瘟神的实力会如此可怕,以至于他们毫无逃跑之力,只知道在被死字照见的第一瞬间,就被死亡盯上,再无回天之望。 倒抽冷气,作为仙界帝君亲点而来的十二金仙争先倒抽冷气,瘟神如此可怕,早已超脱他们所能应对的范畴,可是帝君死令,要将白雨处死,以及将其部众一网打尽,如今军令未达,又怎可轻易离去? 两股念头徘徊挣扎间,一个呼吸,便有九人陨落,惊得其余三人再也不敢多想,连忙抱头鼠窜,恨不得逃到天涯海角,再也不想回来。 一路走来,血泥浸湿云层,厚达千丈的积云,生生变作了一朵血云,在天空中,格外耀眼,伸手将白雨的神魂从锁魂柱上解下,看着波动衰微的白雨变作了婴儿,和风慈爱地将其搂在怀间摇曳,也不知摇了多久,将白雨摇得渐渐入梦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