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 吃一堑
独龙老道,位列十二金仙之一,在旧时的仙界,并非肱骨之臣,也非天庭重器,可如今,却独得至高主宰宠爱,叫人难猜缘由。㈧ 毕竟,独龙并非面白貌美的小生。 相反地,相貌还有些委琐丑陋,面皮枯干、眉目无神,两条惹人生厌的龙须点缀在唇边,显出油腔滑调的痞子色彩,背部佝偻,更显老态龙钟,使人一眼望去,就觉得是半步迈进黄土的老人,毫无朝气。 那么,既无相貌,又无才能,为何至高主宰,偏偏宠爱他一人? 心底如此猜疑的,又何止应珏成一个。 时值末法劫数度尽,三千真仙从漫长的沉睡中醒来,都暗自思忖着如今天庭正是高才凋敝间的用人之际,只需在这时立下血泪功劳,他日,必得尊贵! 只是,而今看来,似乎并不如此。 对于重组天庭一事,君上并不关心,平素里只蜷缩在金车中,偶尔才出号令,要众仙奉令行事,好比他们苏醒过后,第一时间便接到禁令要他们半步不得离开苏醒之地,直到对付白羽才有部分人得以出外活络筋骨。 继而,一切又都归宁静,所有仙人均可自由行动,君上不加过问,就连今番入主金殿、重组权利中心,也逗留不住他的脚步,只匆匆驾驭金车入殿闲说几句,继而便从偏门离去,始终未曾露面,也始终未曾提及,该如何重组天庭一事。 令诸仙费解,令他们大失所望,如此,谈何血泪功劳? 心事重重下,临时设办的酒宴变得全无味道,虽然从漫长的沉睡中醒来,对于一切旧事物都极度渴望,可当失去地位的进取,将来只怕会是更加漫长的乏味与屈辱,念及此弊,无人能够开怀。 黄金庭间,渐渐地只剩钟音袅袅,不见觥筹交错的动静。 死寂得,连击打编钟的宫娥都在颤,宴会全无宴会的味道,如何能叫她们心安? “巴滋巴滋……” 聒噪的声音像足尖刀刻画岩石的动静,独龙老道捧着偌大的仙桃,在上啃咬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那桃子离瓜熟蒂落还有多久,闻起气息还带酸涩,嚼在嘴中便更加喧闹,一声一声,如扯碎屋梁那般清脆,叫人不仅皱起眉头,厌恶地别过身子。 可是,还未等身子彻底转过,就有人猛然意识到,独龙老道此时正与君上拥有奇特的和谐关系,正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 当下脸色抖转如书,一众真仙托起酒樽,蜂拥直聚在独龙身旁,口中溢美之词不断,生怕说得少了,被独龙巧合错过。 抓过布巾抹净双手,独龙难得认真地肃起面孔,仔细听闻着身旁数十名真仙的话语,话里话外,无非同一个问题。 “君上究竟有何打算,还请独龙上仙多多提点一二!” “哼!” 鼻间没好气地哼出一声,应珏成别转身形,眼不见为净。 “嘿嘿嘿…还真有不识相的。” 独龙老道低声咕哝道,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听清在周围十数人的耳中,顿时令这些人长进一个心眼,轻易不要涉及这二人的争斗。 一个,是君上的车前侍卫;另一个,则是君上的宠臣,二者相斗,孰胜孰败,轻易不会有个定数。 “好了,诸位!” 见着众人眼冒金光,却迟迟未有行动,独龙心中了然,谁能更加赐予他们恩惠,他们便站立在谁的身后,当下心生一计,双手高高举起,呼喝着吸引过满场注目,连正在击钟的宫娥也安静下来,静等独龙将话说完。 “诸位,请听老道人一言!诸位可还记得,苏醒以后接到的君上的第一道君命是什么?” “记得,是蛰伏在苏醒之地,等待君命!”贴近在独龙身旁的真仙急急开口应腔道,要将对其的满期热情尽数倾泻而出。 “很好!”点点头,独龙极为受用,任何时候,热情都总是讨人喜欢的,仙人也不能免俗,“那么,诸位接到的第二道君命…不,应当说是,诸位当中的部分,接到的第二道君命是什么?” “这……” 面面相觑,领命出行的一众败仗而归,正面目无光、对白羽心存芥蒂时,听到独龙这一番话,当即就像夜里点开了火折子,迅照亮那漆黑的夜晚,令这一众人喜形于色,眉眼相对间,默契地悄悄向外离去。
察觉到这部人的异动,其余不明所以的真仙心中大急,急得抓耳挠腮,急切地想从独龙老道的口中获得确凿的线索。 望穿他们的心思,独龙老道能切身感受到那道道目光正在升温,正在变得火辣! “是时候了!” 嘴角斜斜笑起,独龙加快三分语,如吐连珠般说尽剩余的话语,“君上下的第二道君命,乃是要天一教教主白羽的项上人头,可是,在南月宫主的插手下,君上计划成空,君上近来所烦心的,也正是此事!所以,谁能替君上分忧,又怎么分忧,就请诸位好好思虑思虑了!” “原来如此!” 一众人恍然大悟,尽皆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也是一个凶险的深坑!这件事,仙界上下均有耳闻,白羽、白羽白氏兄弟,不仅抹杀去前将军李腾,更将四大金仙直接凋零做了一个。 这般实力,远非他们独自所能应战。 而要想取胜,那唯一的方法,就是结合他人力量、共同力,这样才有希望在面对白氏兄弟时取胜! 心中惶惶,眼神错杂纷飞,三千真仙各自凝结,步履匆匆向外赶去,只不过区区的数十息间,就似潮水般尽数退得无影无踪,金殿内,顿时只剩下独龙与应珏成二人。 “嘿嘿嘿……” 目光轻佻地锁定在应珏成紧锁的眉关中,独龙手捻一道龙须,口中尖酸酸着道,“怎么?应将军,难道你不想替你的兄弟们报仇吗?” “就算复仇,我也不会和你联手!”应珏成冷冷地拒绝道,“吃过一堑,这才懂得,原来真要办事,看的是人,而不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