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乐戎旧事
从伏胥出搬出来上了十日的课后,我便想着定要将一件事了了。 妖族君上乐戎那里,我的丹青,实在该去取回来。 是以今日从督蒙山回北荒与阿爹三哥打了照面后,便啃着个桃子按上云头往他的紫徽宫赶。 记得上次来他这紫徽宫,还是近两个月前的事了,我一向有些路痴,是以此时我一跳蹦下云头,对着偌大的玄铁宫门时,脑中完全没有一丝印象。 正欲找个人问问我有没有来错地方时,守门大将便铿锵有力怒目圆睁的对着我大吼:“哪来的姑娘!敢擅闯我妖族紫徽宫!” 好吧,我没来错地方。 心下正琢磨着该如何措辞对付这守门悍将时,门口却走出一个窈窕翩翩的女子,我仔细一看…… 不偏不倚,正是老妖婆虞冬。 我虽然知道虞冬是看着不太像姑姑的乐戎的姑姑,但他妈的这些事要不要这么巧? 我面无表情的站住看她。 其实凭心而论,我心情不好时虽然称虞冬老妖婆,但大家本就是不老之身,没有老不老一说,而且九尾狐一族长得大都美艳,她更是其中典范,是以这虞冬与我那声老妖婆根本沾不上一丢丢边儿。 虞冬见我,先也是一愣,眉目间看不出悲喜,也没说什么便走了,大抵知道我是来找乐戎的,还甚是热心的找一个宫娥给我领路。 还好,没与折子戏里那般,与我歇斯底里的吵上一吵,毕竟我现在忙得很。 虞冬那两日在她的狐狸洞虽然对我很是惨无人道,但也在伏胥轩辕剑下折了她九万年来的毕生修为,我心中对她的感情,其实有些说不清楚。正在恍惚之时,虞冬派的那宫娥已低眉顺眼将我领到乐戎门口。 他听了宫娥的声音,没甚反应。 我懒得等,便不客气的自己走了进去。此时满屋酒气,乐戎面前那张桌子上狼藉一片。 他见了我,却只是苦笑,又扭头看向房中的一面墙壁,缓缓道:“葵倾,是该把你的丹青挪个地方了,日日放在眼前,总是让我出现幻觉。” 我顺着他的眼风瞟了瞟……入目的,是我那幅画。那画框,是他带走我丹青时提起的,墨绿玉石而制。 我笑着坐下,想着醉酒的他大抵都与我喝醉时一般很好骗,便安抚道:“君上,不必忧心,我来将它挪到我北荒宫吧。” 乐戎发现我乃是真真实实的人,并不是虚像,端着的杯子的手一抖,酒洒了大半,“葵倾?真的是你?” 我笑道:“你虽醉了,眼神倒还是不错。” 他又倒了一杯酒,苦笑道:“你终于是不躲我了?” 我随手整理着桌子上的残局,扶起一个酒壶,“君上哪里话,葵倾从未躲过任何人。虽然自知不是倾国倾城,但好歹也是敢见人的,你说是吧。” 他抬手仰头,杯酒入肚,看着我道:“你还是这般,不愿正经说话。” 记得很多年前在凡界戏折子上看过一句话:事隔经年,若再见你,我该如何应对,以沉默?以眼泪? 我却从来做不出这般幽幽情深的表现,相对无言的沉默和唯有泪千行的眼泪都不适合我,我向来都是嬉笑打趣,插科胡闹。 我又伸手扶起一只温润的白玉小碗,笑道:“嗨,我从小厮混惯了,自然做不来君上这般肃然正气的形容,再说了,我不过是一只两万岁的小仙,哪敢乱在君上面前端架子。” 冷辛自顾自的斟酒,一杯,又一杯,倒得眉目间满是怅然与无奈,抬起一双醉眼,默默的望着我,“你终究还在怪我?” 我怔怔的望着他,这六个字,仿佛让我看到他眸子里满满当当的不忍与伤情。 这样的神色,认识他一千多年来,我是第一次见。只是我无意与他话说从前,也不是个爱与往事喋喋不休,抓住过去死活不撒手的人,更不愿提一些几乎忘了的陈芝麻烂谷子,只想直接拿了东西走人。 我端正一个盘子,讪讪道:“君上将丹青还我,这样的话,我就不怪那日你卯足劲儿一下将我打晕的事儿了,怎样?挺划算吧?而且那本就是我的东西嘛。” 话毕,后我便对着墙上的丹青捏了一个诀,待它稳稳当当不偏不倚的飞到我手边时,冷辛却将衣袖猛然一挥,又将它稳稳当当不偏不倚的挂了回去,任我怎么施法都一点动弹不了那丹青。 我数了数桌子上的酒壶,整整六个,心中暗暗对冷辛的酒量赞叹得不能自已。 喝了这么多酒身手还这样好,换了我,定半壶不到就醉得妥妥的! 正准备激赏他几句,乐戎却拉着我的袖子,道:“有些话,还是同我说清楚吧。” 我问道:“说了就将画还给我?” 乐戎拿着酒杯的手一顿,看着我无奈的笑笑,“好。” 这个‘好’字之后,他细细的说了许多事,让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说:“葵宋上仙说我风流成性,终究不适合你,那日的事之后,一直不让我见你。” 他还说:“我与晚盈的婚事,确实是你三哥向天帝提出来的,起初,我还一直以为是你恼我了,这才叫你三哥施了这个法子。” 他又说:“不仅是晚盈,就连我也觉得他对你太过于好,你对他太过于依恋。他被罚雷刑之时,你来求我,我第一次见你哭,那一刻,我想,我是嫉妒你三哥的……如今想来,是我的错……” 他完完整整的将一千年前的事给我复述了一遍,我听完实在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不知道该什么好,心里亦是五味杂陈,捞不出一丝清明。 三哥啊三哥,我终于是明白了往日你那些叹息。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当初,你为什么不问我想不想要?为什么不问我喜欢与否? 在乐戎与我说话这个空档,我无事可做,刚好极其温文儒雅的将满桌狼藉收拾妥当。 顺便提一句,他喝了实打实六壶酒后,不但身法依旧很不得了,说话也甚是有条有理,思路清清又晰晰,我很佩服他。 这番叙话的结尾是,他举着微醉的眼望着我,道:“葵倾,如今我想只问你一个问题。” 他这一开口,我心中便有了十分之**的把握,毕竟十分之**陷入情爱的人都喜欢纠结这个问题。 其实爱过与否又如何,都是该随风的往事了。 他道:“只想问,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果然。 我看着被我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桌子,欣慰一笑,道:“乐戎,我希望你能如我整理这副杯碗般,收拾好你的感情,接未来人。” 乐戎听了,满脸苦笑,沉思着开口:“这样的话,说来容易罢了……我真羡慕你,过得这样潇洒自在,任性淡然。” 他这个潇洒自在,任性淡然,说的不错。 我从来不是个悲春伤秋、惜花怜月的人,很多事也是能拖则拖,大多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乐戎此番话,却还是让我并着他刚讲那一段,把与他的往事从头开始给他整理个清楚透彻。 记得那日在伏胥房中见到自己的画之后,便将这事件回忆到乐戎一掷千金求我丹青一副那处,今日,就从这里开始吧。 一千多年前乐戎追求我时,那般疯狂搅得北荒人尽皆知。从前私底下唤我‘那个猴孩子’的。纷纷改口为‘妖族少主喜欢的那个猴孩子’。 乐戎因为从前的风流孟浪的行径,被我阿爹和三哥当作诱骗无知少女的登徒浪子狠狠的打了一顿,他不但没放弃,还即刻散了他的满院侍妾,又转向找了个帮凶对付我,此人便是乔冉。 彼时他折腾完我丹青的事,便马不停蹄的开始一心一意折腾我。 说句心里话,乐戎不愧顶了风流浪子的称号,很是会讨人欢心。他那些日日不断送进北荒来的东西,都颇得我胃口,于是乎那段日子,口头上虽说折磨,实际上我却过得有些恍惚迷糊,因为很是不明所以和飘飘然。 记得有一次,因为我爱吃蟠桃,他兴高采烈送来长相很是参差不齐的一大袋桃子,我不解,他马上得意的解释:“这一袋桃子,都是妖界之最!你看这个,是不是很红?你看这个,是不是很大?你再看这个,是不是最丑?还有这个,应该是最甜的!” 我诧异的将他那堆妖界之最看着,随手捡起一个放嘴里,却很不是滋味。 乐戎看着我紧蹙的眉头,急忙接过去啃了一口,沉思道:“这个,应该是最难吃的。” 我对他这个癖好很是嗤之以鼻,他却像一个地主老财看新抢来的小妾一般,道:“本少主给你的,定是要最稀罕的!” 他还有一个让我印象很深刻的癖好,便是日日清晨来与我叙他头一夜的梦境,再种下几棵向日葵留在宫门口。 阿爹与三哥之前虽然对他有些成见,但是经后来他的种种良好表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等在门口。 —————————duang—————————— 什么叫拖延症……去年别人当作生日礼物送的尤克里里到现在我都还没调音……还是整理东西才发现的它……算了,先赴了损友的麻将之约再说╮(╯▽╰)╭ 今天刚重温完川老先生的山音,依旧觉得美美美,虽然有点……有点畸恋的感觉……太过于凄美【我在伪文艺】,唉,每次看完他和三岛由纪夫的书都有点怀疑人生的感觉……一会儿看看小丸子治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