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小小的病房内挤满了人，铁柱与陈大富鼻青脸肿的被众人挤在角落，高卫所挡在前面，以防这群人暴走。 南霸天的话，让老王沉默了下去，铁柱与张轻年去见南霸天，郭苏却找来了民警，这件事确实是三兄弟做的不对，但是在那种情况下，可能郭苏与徐小刀迟去几分钟，铁柱现在就不是好胳膊好腿的站在这里，可能是被埋在黄土下了。 “就算他们坏了规矩，那也是迫不得已，作为县城的大哥，你也能拉下脸皮带着这么多来医院围殴他们！”老王拄着拐杖，靠在病房的墙上，状态并不是很好。 “哼！”南霸天冷哼一声道：“迫不得已？难道迫不得已就可以坏了规矩？” “王擎天，这句话，你去对湘河中的白骨与残肢说去！” “当初武阳大哥花费了多少精力才创建了湘西县的规矩，你以为一句迫不得已就可以唬弄过去？”南霸天的声音很冷，他点燃一根烟，大口大口的抽着，眸子中露出追忆之色，像是回想起了曾经的峥嵘岁月。 老王也沉默了，这些事情，他都知道。 70年代末，80年代初，当时为了整治湘西县的混子，第一代县城四霸可以说是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与心血。 湘西县的护城河，湘河中，有很多白骨与残肢，都是那些敢于破坏规矩的混子们的下场。 可以说，湘西县的规矩到今天可以被这么多混子严格遵守，完全是用累累白骨堆积起来的。 当时死了多少人不知道，但是残疾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完全是用血与骨堆积起的规矩。 “那你想怎么做？”老王盯着南霸天，眼神很冷。 “好说，一个月后，北山广场，约架！” “若是他们输了，装到麻袋里，沉到湘河；若是我输了，我剁了他一根手指，我还他两根！”南霸天恶狠狠道。 “是不是过了？”老王眸光森森，很想爆发。 “你别忘了，是他们先坏了规矩！”南霸天冷笑，大手一挥，身后的八个混子跟着他离开了病房。 “老王，这事是不是大发了？”南霸天走了以后，高卫所赶忙好烟好茶伺候，要不是老王在这里，说不定他们今天就得被沉到湘河去。 铁柱擦着脸上的血，心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知道，就算是老王出面，也只能挽救其他人，而他与张轻年，郭苏，这三个当事人，铁定是被南霸天针对的对象。 一个月？一个月伤能不能好利索都是两说，到时候若是输了，那可谁都救不了他们三个了。 “王哥，怎么办？”铁柱抽着大前门，脸上至今还火辣辣的痛。 “南霸天曾经是武阳大哥的小弟，在武阳大哥83年严打被抓进去以后，他顶替了武阳大哥的位置，所以说，谁都可以坏了湘西县的规矩，唯独他不会，今天也是给你们个下马威！” “所以说，一个月后的架，只可能是单挑，不可能是群殴，而且单挑的对象，想必你也知道！”老王看着铁柱，无奈的摇了摇头。 “轻年，小苏，还有我！”铁柱苦笑，虽早已预料到了，但经过老王的确认，还是让他心头一沉。 轻年在看守所，若是到时候不来参加，那就是弃权，等于输了一场。 而铁柱与郭苏身单力薄，别说南霸天了，甚至他手下任何一个混子都可以同时单挑他们两个，这场架，好像是还没有打便输了。 “一个月后轻年要是出不来，不行让我去？”大富躺在床上抽着烟，眉头紧皱。 “南霸天不会同意的！”老王苦涩一笑。 “当务之急，先把张轻年那小子弄出来，郭苏那孩子，我看从小到大就没有打过架！” “若是三局两胜，张轻年那小子可以拿下一场，而郭苏这场，是注定要输的，所以，关键，就在于你，铁柱！”老王拍了拍铁柱的肩膀，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病房。 “柱子！”高卫所与陈大富都看着默默抽烟，眉头紧锁的铁柱。 “你们先休息，我去找小苏！”抽完烟，铁柱将烟头扔到地上，狠狠的碾灭，随即跨着大步，走出了县医院。 这是县城的一个宾馆，位于城南的位置，铁柱在五层宾馆的后面，一排小平房的最角落，找到了正在烧锅炉的郭苏。 “柱子，你咋来了！”去看郭苏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这犊子正在锅炉房里给锅炉加水，灰头土脸的，里面到处都是灰尘，呛得铁柱忍不住的咳嗽。 “我跟你说件事！”将郭苏叫出锅炉房，两人蹲在煤泥堆上，铁柱给郭苏说了南霸天约架的事。 “对不起！”郭苏双手全是黑，指甲里都是污垢，看上去和乞丐没有什么区别。 他抽着大前门，冲着铁柱苦涩一笑，露出满口雪白牙齿。 “小苏，我不会听这样的话，轻年也不会听，要是他在这里，指不定就冲上去给你一拳！” “我们之间，没有对不起！”铁柱看着郭苏布满灰尘与污垢的脸，还有那身脏到发黑的衣服，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柱子，你怕死吗？”郭苏抽着大前门，朦胧的烟雾将他布满灰尘的脸渲染的若隐若现。 “怕！”铁柱如实回答。 “柱子，我也怕死，但我曾经说过，人的一生，一定要疯狂一次，不然对不起青春！” “今天，我还是这句话，我的青春，已经疯狂过了，现在，我要在疯狂一次，为了我的兄弟！”他这般说道。 “如果到时候输了，那，，，”铁柱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郭苏打断。 “如果输了，我和轻年陪你一起死！”他的双眼，透着铁柱从未看到过的坚韧。 “我好像不怎么怕死了！”铁柱与郭苏对视，两个男人，皆是相视一笑。 铁柱最后走了，他看着郭苏卯足了劲，推着一车又一车煤泥往锅炉房走去。 那个纤瘦的背影，单薄的身子，让铁柱心里没来由的微微一酸。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诗兴大发的铁柱，忍不住轻吟了一句。 张轻年或许想打，郭苏或许不想打，但为了他与轻年，不得不打。 而铁柱呢？为了轻年与郭苏，那怕是为了高卫所，陈大富，远走他乡的李二，那怕是为了二虎与十一，他都不想打。 冤冤相报何时了！有的人不理解这句话，或许你已经在电视中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但是踏进江湖，你就会明白这句话所饱含的沧桑与哲理。 86年10月27号晚上，湘西县要上自习，除了右手小拇指的伤以外，铁柱全身上下的淤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而陈大富背后的刀伤也不在望外渗血，开始结痂了，两兄弟外加高卫所，三人一起去了职业中学，上了晚自习。 三节晚自习，铁柱坐在座位上一直沉默寡言，没有说过一句话，202班同学间的热闹与喧嚣像是与他隔离了，那曾经是他想要的世界，但现在却不属于他。 看着张轻年布满灰尘的座位，铁柱心中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寂寞感，赵刚下课期间跟他打了一个招呼，也没有过多说话。 下了晚自习，陈大富去休息了，而铁柱叫上高卫所，两人来到了南山。 马红与高雪的墓前，铁柱与高卫所沉默的站立，呼啸的秋风吹起他们的发，在风中乱舞。 在马红的墓前，铁柱站了整整两个小时，才跟着高卫所去医院看了老王与郭苏。 郭苏正在陪慕容雪姬，三天时间了，慕容雪姬还没有苏醒过来，郭苏跟铁柱说，慕容雪姬的脚筋愈合的还可以，起码能走路，但是手筋被严重挑断，或许以后只能吃饭，干不了什么重活。 老王与铁柱聊了整整两个小时，一直凌晨一点多铁柱与高卫所才离去。 86年10月28号，湘西县职业中学正式开学，大早上六点钟，铁柱洗漱一番，开始绕着cao场跑着大圈，这一天，他没有看见老校长。 少了李二与郭苏，220宿舍少了许多欢声笑语，铁柱很想念两人。 86年10月底，昏迷了整整七天的慕容雪姬终于苏醒了。 那是31号的大晚上十点多钟，郭苏烧完锅炉来到病房还没有半个小时，慕容雪姬就醒了。 睁开酸涩的双眼，慕容雪姬想揉一下眼睛，却发现双手腕被厚厚的纱布包着，很难受。 她动了一下酸痛的身子，才发现郭苏趴在她的身边早就睡着了。 看着睡梦中郭苏疲倦的清秀脸蛋，慕容雪姬不知为何，竟感到了一种从所未有的温暖。 一股暖流，淌便了她的全身，那种感觉，很好。 她就这样，呆呆的看着郭苏，看着他不在如先前一般滑·嫩的脸蛋，看着他开始变得粗糙的皮肤。 郭苏这人平时和大富一般，沉默寡言，但是要是虎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为了让慕容雪姬接受最好的治疗，他几乎成天的泡在锅炉房里。 给锅炉加水，铲煤泥，将煤泥推到锅炉房，在往锅炉里加煤泥，烧完锅炉以后，还得将煤灰与煤渣铲到小车上，推到指定的垃圾堆放点倒掉。 他的生活就这样，枯燥乏味，他却过得很充实，吃了那么多苦，只是为了慕容雪姬。 不知何时，郭苏被慕容雪姬的动作惊醒，他看着靠在床沿上的慕容雪姬，一脸惊喜之色，脸蛋都变得潮红。 “你醒了！”他太激动了，快要大呼小叫了。 “嗯！”慕容雪姬的脸蛋很红，而且莹白的额头上都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怎么了？”郭苏看到了慕容雪姬的异样，疑惑问道。 “我想上厕所！”慕容雪姬通红着脸蛋，几乎是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出了这段话。 “呃，，，！”郭苏尴尬，本来慕容雪姬是有陪护的护士的，但是郭苏为了想和慕容雪姬多待一会，便让护士去睡觉了，现在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郭苏也不好意思在叫醒护士。 没办法，他咬了咬牙，起身一把抱起慕容雪姬就向着厕所走去。 他感觉自己的脸很烫，像是火烧一般。 慕容雪姬的手脚都没有好利索，所以上厕所，包括给慕容雪姬脱衣服什么的，都是郭苏一手包办，等到一趟厕所上下来，深秋的大冷天，郭苏却出了一身的热汗。 他感觉自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额头的汗像是不要钱一般往下淌，擦都擦不干。 看着郭苏的囧样，慕容雪姬轻笑，却没发现她的脸蛋也是粉红粉红的。 这一晚，郭苏跟慕容雪姬聊了整整一晚上。 而郭苏呢？这犊子竟然一晚上生龙活虎，一点睡意也没有。 郭苏将慕容雪姬手筋脚筋被挑断的事告诉了她，慕容雪姬一愣，苦涩一笑，也没说什么。 这一晚，两人都很高兴，说了很多彼此小时候的往事。 这一晚，慕容雪姬病房的灯，一夜未熄！ ------------------ ps：将近三千七的大章，犒劳各位道友，求点收藏！话说那些收藏的道友为何要干移除书架这种坏事，要打屁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