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尘埃落地!
生与死,就是这么简单;有时候好好活着的人,可能说死就死了。 王子涛,陈鹏,慕容杰,二虎,包括南霸天,马红,高雪。 北山广场,小六来到南霸天身边,将那口长刀拔了出来。 血,已经流干了,染红了大片大片的水泥广场;将手中的白色围巾,黑色礼帽放在南霸天的尸体上,小六替南霸天盖上了那袭藏青色的风衣。 “走吧!!”老王将南霸天嘴里的烟头拿出扔掉,站起身来,走下了北山。 在他身后,小六抱着南霸天的尸体,小秀与张灵芝跟着,哭的梨花带雨,闻者无不潸然泪下。 五十多个南霸天的小弟,默默的跟在后面,浩浩荡荡一大群人。 “哎呦喂,此山是我栽,此树是我开,要想过路去,留下买路财!”半山腰,看到南霸天死了,刚总不在隐藏,直接从一个斜坡上跳了下来,肩膀上扛着大刀,笑眯眯的望着老王一行人。 “哗啦啦!” 树林里,刚哥四十余号小弟全都冲了出来,或是提着砍刀,或是拿着钢管,气焰甚是嚣张。 “从今天起,饭醉团伙大饭店便是你刚哥的了,想要跟着我混的,站到我这边来!”刚哥嗷呜一嗓子,南霸天那边的小弟便快速的跑到了刚哥的后面。 人群很浩大,人山人海,几乎把上北山的路都给堵了。 “一群墙头草!”老王冷哼一声,铮的一把,直接抽出了背后的长刀,道:“肥猪,你王哥今天心情不好,你是让路,我自己走过去,还是我把你们砍翻,踩着你们的尸体走过去?” 老王阴森的话语让得意忘形的刚总一个激灵,他乐呵呵的,说道:“刚总也不是那么不讲情面的大哥,南霸天这犊子既然死了,看在生前他没少揍我的份上,我可以给他一个面子!” 刚哥大手一挥,身后一群狗腿子全部让开一条道路,让几人通过。 “小美人,刚哥今晚在水货大舞厅等你啊!”在小秀与张灵芝路过刚总身边的时候,这厮伸出肥嘟嘟的咸猪手,狠狠的在两女挺·翘的肥·臀上抹了一把。 “啊,北鼻!”那手感,真他娘没话说,刚哥翻着白眼,缩着脖子,眼看舒爽的快要升天了。 “哼!”小秀与张灵芝冷哼一声,没有搭理刚哥。 北山风云,终于落幕了! 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即将以火山爆发之势向着湘西县城碾压而来。 这一次,整个湘西县所有的混子,都卷入了这起事件。 而导·火·索,便是南霸天的死亡! 县医院,六兄弟都来了! 郭苏与张轻年还在昏迷,所幸没有什么大事;张轻年伤的很重,失血过多,可能要昏迷几天。 “钢镚,是个男人!”病房里,铁柱亲自点上两根烟递给了赵刚一根。 他已经听陈大富说了赵刚与刚总斗智斗勇的故事,确实,南霸天若要与张轻年长时间缠斗,最后死的肯定是张轻年。 而刚总,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南霸天失去理智,和张轻年互捅刀子,最后死在了张轻年手里。 “总觉得应该要做点什么,不然就真的被人骂窝囊废了!”赵刚灿灿一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 “妈的,就我,什么忙都没帮上!”高卫所恶狠狠的抽着烟,脸色很不好看。 “所哥不是帮我们请假了嘛,这份恩情,铁柱没齿难忘啊!”铁柱调侃高卫所,一群人哈哈大笑。 北山风云,终于落幕了! 城西的老大,刚总,短短的时间内便迅速接手了南霸天的饭醉团伙大饭店,而城西,群龙无首,各个混子间为了选举老大位置,成天打架,血雨腥风。 而造成湘西县混沌界崩溃的最大原因,就是城西群龙无首的局面。 混乱,从城西,一直蔓延到城南,最后到城东,城北,直到87年夏季,整个湘西县混子界彻底沉沦,那一年,是血腥的一年! 也在这一年,老王黯然离世! 86年11月27日! 这一天,郭苏醒了,听到南霸天死去的消息,他微微惊愕;其实他的伤并没有多么严重,张轻年依旧在昏迷,幸好生命体征正常,也让几兄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27日下午,老王来了,跟几兄弟说了一件事。 那就是明天,也就是28号晚上,是南霸天进行水葬的日子,到时候几人若是想来也可以来,若是不想来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水葬是什么东西?”高卫所梳着油光发亮的大背头问道。 “水葬,是一个混子,最后的尊严!”老王说完这句话便火急火燎的走了。 而这句话,也让原本不想参加南霸天葬礼的铁柱改变了注意。 每个人,都有尊严,男人或女人,活着的人,或是死了的人! 28号,张轻年还是没能醒来。 几兄弟这天全都没有去上课,他们穿着整齐的校服,在晚上八点钟走出了医院,向着湘西县城外走去。 半个小时后,他们走出了湘西县城,来到了一处空无人烟的荒地上。 那里,此时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大约有一百多号人,浩浩荡荡一大片,黑压压的,全是混子。 铁柱几人找到了老王,他正站在湘河边上,手中拿着一个火把,身前的河水中,有一个木筏,木筏上躺着南霸天的尸体。 南霸天,依旧穿着得体的西服,披着藏青风衣,带着黑色礼帽,围着白色围巾,脚上一双大头皮鞋擦得锃光瓦亮。 南霸天惨白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很是渗人,铁柱却感觉心里不知为何一阵窒息。 会不会有一天,他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像几个兄弟告别。 小秀与张灵芝穿着白色的丧服,胸前戴着白花,跪在老王的尸体前,轻轻的抽泣着。 “好一个真情真义的女子!”铁柱摇了摇头,心里感慨道。 “铛!”“铛!” 晚上九点钟,湘西县城县委大楼上的摆钟开始响起来,悠悠的厚重声音传开,回荡在整个湘西县城夜空。 今晚的月色很明亮,因为快要到月底了;湘河水波粼粼,南霸天平整的躺在木筏上,不像是死去了,更像是睡着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今我湘西县城四霸之一,南霸天亡,众兄弟,集体默哀三分钟!”老王举着火把放声嘶吼道。
众人闻言,皆是低下了头,双手交叉放在下腹位置,沉默默哀。 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包括铁柱几个兄弟,还有郭苏都来了,全部默哀,沉默无言,现场的气氛很悲壮,只有小秀与张灵芝轻轻的抽泣声传出。 三分钟以后,老王再次嘶吼:“默哀结束,给兄弟送礼!!” 人群动了起来,排成了一条长龙,有的人在木筏上放了一朵花,有人放了一块湘河里独有的白色石头,有人放了一包烟,最后,铁柱几兄弟也放了几包烟,大前门的。 木筏上,各色的香花,开的很灿烂;湘河里的纯白色石头,在南霸天的身旁围成了一个圈,像是将他保护在了中间。 一包又一包香烟,布满了整个木筏,那是每一个混子的最爱。 “小六,你是南霸天最好的兄弟,就由你来吧!”老王将手里的火把交给了小六。 小六沉默无言,良久过后,他终是把火把扔在了木筏之上,木筏上垫着的干草开始熊熊燃烧。 有小弟会意,解下绑住木筏的绳子,淌入河水中,狠狠的推动木筏。 月色柔柔,银白色的光辉洒落,湘河上像是下起了一层雪。 水波粼粼,火光熊熊,滚滚腾起的狼烟中,一代豪杰,就这样死去。 “呜!!” 老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口风琴,望着渐行渐远的南霸天,开始吹奏。 这是湘西县的规矩,每一个大混子死去,都要水葬,水是人类生命之源,人们对水寄于无限美好的向往和遐想。 每一个大混子死后都要葬在湘河底,让湘西县的所有混子都能记住。 伴随着口风琴悠扬的曲声,寒风开始呼啸,像是一曲铿锵战歌。 让人沉迷的动人乐曲,时而气势磅礴,时而婉转动人,让人仿佛回到了那英雄辈出的乱世。 一首曲声,伴着小秀与张灵芝的哭泣声,伴着寒风的呜咽声,伴随着一百多号混子的眼神,葬着南霸天的木筏,越飘越远。 恍惚中,铁柱像是看到了一个金戈铁马的乱世,英雄辈出的年代,却也是悲哀的年代,无数人的死亡,血流成河,枯藤老树昏鸦,千百年后,所有的辉煌与落寞都被掩盖在了层层黄沙之下。 最后,在无数人的注视中,木筏燃尽,在很远的地方,沉入了湘河底,老王那曲沧桑的曲声也戛然而止。 一代大混子,就这样死去,让人叹息,生命无常,莫要挥霍。 这场葬礼,包括老王那首曲子,都给铁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以后的时间内,铁柱跟老王学会了这首曲子。 他的一辈子,吹过这首曲子十次,每一次奏响,都有一个兄弟离开他。 直到那一年,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的王铁柱,最后一次吹响这首名为‘葬天’的曲子,为他而吹。 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的走了,铁柱也打发几个兄弟回去照顾轻年,他留了下来。 最后,湘河边上只剩下铁柱,老王,小六与小秀、张灵芝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