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知足者常乐！
时间，已是1987年9月16号的凌晨。 湘河边，水波粼粼，十一与上官俊坐在青草地上，怔怔的望着湘河的夜景。 月光如雪，洒在湘河之上，轻风吹动河水，在泛着涟漪，宛若银色的海洋在上下浮动，甚是美丽。 “上官，今天谢谢你了！”十一看着上官俊英俊的脸，神色诚恳的致谢道。 “没事，我是铁柱的兄弟，你是他的meimei，也就是我的亲人，保护你，是应该的！”上官俊冲着十一咧嘴一笑，傻呵呵的。 “允许抽烟吗？”上官俊从兜里摸出一包大前门。 “抽吧，没事！”十一轻笑，露出满口宛若奶玉一般的贝齿。 直到这个时候，十一才发现，以铁柱的性格，他不会在意你是不是受得了烟味，只要他想抽，随时都可以抽，而上官俊，却会先征求她的意见。 十一一直觉得，铁柱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他对身边的所有亲人，都拿命去相交，他很想让他所在乎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但是，铁柱不会问你的意见，他只会把你控制住，然后给你规划一条道路，让你顺着他所规划的道路走下去，这，就是铁柱对情之一字的具体表现。 上官给十一的印象与铁柱不同，上官比铁柱更加开朗，对生活持着无所谓的态度，比较洒脱，十一很喜欢这一点。 其实十一不知道，只要是个人，谁不想过得洒脱。 洒脱，大多数时候，是与金钱的多少挂钩的。 “对了，十一，你今年多大了？”上官俊抽着呛鼻的大前门，说实话，十分不喜欢大前门这股呛鼻的味道，但是为了体现自己的贫穷，他不能忍也忍了。 “今年十三岁了！”十一甜甜笑道。 “十三啊，不小了，可以找个男朋友了！”上官俊盘膝坐在青草地上，痴痴的看着十一古典的鹅蛋脸，眸子中充斥着丝丝缕缕的情愫。 “等到十八再说吧！”十一羞涩的垂下了头，白皙的脸蛋上透着淡淡的诱人粉红。 “嗯，这样也好，现在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上谁了，记得第一个跟我说，让我给你把把关！”上官俊笑的甚是开心，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十一乌黑亮丽的马尾辫，而十一，娇小的身躯一颤，也没有拒绝，微眯着杏眼，露出享受的表情。 “十一，我家里虽然没有多少钱，但是供你念书还是可以的！”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去水货大舞厅了，好不好？” 十一抬头，正好与上官俊炽热的目光对视，她脸上的粉红，开始一直蔓延，到了最后，甚至连雪白的脖颈上都遍布诱人的颜色。 “嗯！”轻轻的点了点头，十一心里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甜。 就这样，上官俊与十一坐在湘河边上，畅聊了整整一个晚上。 9月16日，等铁柱迷迷糊糊间苏醒，望着周围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他揉了揉酸涩的脑袋，看了一下手上的手表，已经是大早上十点多钟了。 洗了一把脸，抽了一根大前门，铁柱走出了办公室。 此时，杠杠硬大饭店一楼，正是饭点的时候，人潮拥挤，十几个女服务员在厨房与大厅之间来回穿梭，忙的是热火朝天。 铁柱上了二楼，推开台球室的门，里面，是三十多号他的手下，在无所事事的敲着台球。 整个台球室里，都很干净，地上没有烟蒂，空气中也没有呛鼻的烟味，这一点让铁柱相当满意。 “王哥！” “王哥，早！” “王哥，要不要敲两盘！” 一路走过，身边所有的混子都是九十度鞠躬，对着铁柱喊着王哥，让铁柱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微笑。 “大家各玩各的，不用管我！”铁柱大手一挥，这群混子皆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不过原本的喧嚣声，在铁柱进来以后小了很多。 “王哥！”“王哥，早！” 二炮与老刁，还有老鼠三人，用了整整一个小时，和铁柱才打了两盘台球。 用老刁的话来说，铁柱就是愣头青，拿着台球杆就是胡搥，也不看准袋门。 “老鼠，去前台给我拿五百块钱，送到我的办公室去！”临走的时候，铁柱吩咐老鼠，后者会意，屁颠屁颠的就冲出了台球厅。 铁柱背负双手，来到了三楼，此时正有十几个混子在装潢的金碧辉煌的包间内睡觉，白天浴场是不开的，所以没有小姐之类的，铁柱转了一圈，从三楼下来，回到了办公室。 办公桌上，放着五张崭新的毛爷爷，铁柱抽着烟，卧到沙发上，只感觉内心一阵空虚。 已经半个月的时间了，他自始至终也忘不了以前七兄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在杠杠硬大饭店，在这个位置上，待的时间越长，铁柱便越是胆战心惊，他总是害怕某一天，自己在这里睡觉，会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将自己乱刀砍死？ 他砍死了小艾与小飞，在上位的过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该死的，不该死的混子为他葬送了性命。 他的手上，早已欠下了累累的血债。 “呼！” 深深呼出一口胸间的浊气，铁柱拿着五百块钱，走出了杠杠硬大饭店。 他已经有快要半个月没看李二爹娘了，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了结了，是应该去看一看二老了。 铁柱重出江湖，很直接的原因，便是为了给李二爹凑手术费。 但是别人都这么理解，铁柱却不是；就算没有李二爹的事，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找上门，江湖，似乎是他唯一的宿命。 在以后的岁月中，铁柱常常听到很多人说这么一句话，那就是‘如果没有xxx的原因，我某某某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想一想，也确实是！ 铁柱就给大家举几个例子！ 铁柱曾经听说过有的男人，这么埋怨自己的父母‘如果不是我爹娘当初非要逼着我学厨师，很可能现在我早就考上博士学位了’‘如果不是我父母当初逼着我念书，让我去创业的话，想必现在我早已是亿万富了’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爹生病，花光了家里的所有钱，现在我早就拿钱去创业了！’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xxx的原因，现在想必我早就成为xxx了！’ 这，便是很多人对所经历过的，生活中种种磨难所找的借口。 我们不能抱着这样的想法，以为当初如果不发生那件事，我们现在就可以飞黄腾达。 就比如李二爹的突然重伤，面临截肢，难道十年后，铁柱会说出‘如果当初不是为了给李二爹凑医药费，我也不会重出江湖，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这样的话吗？ 不，就算是别人会说，铁柱也不会说。 铁柱只知道，这个世间，我们所要经历的磨难很多，很多，就拿他自己来说，如果李二爹身上没发生这样的事，以后，会有相同的事降临到他身上。 比如十一病了，比如他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了，比如要交学费，很多很多的磨难，不只是李二爹重伤，太多太多的压力，终究会逼迫的很多人，走上不归之路。 为什么我国每年都有那么多的人犯罪？因为有的时候，你连一顿饱饭都吃不起的时候，饥饿感会以山洪决堤之势，压垮你的道德良知。 这世间很多事，并不是依靠法律就可以解决的！ 法律不能让我们吃饱饭，法律，也不能让我们在天寒地冻的时候感觉到温暖。 三十年后的我国，号称是世界上最强的发展中国家，多少人在欢欣鼓舞，说我国强大了，富人与穷人的差距拉开了。 但是在某些偏远山区，太多的孩子，甚至连饱饭都吃不上，甚至连学都上不起，不管是什么年代，不管国家有多么强盛，总会有穷人，他们，是被这个社会所遗忘的人群。 这个世界上，有的地方，食物堆积如山，在腐烂；而有的地方，人们食不果腹，饥饿到甚至连树皮都啃光。 这世上没有所谓的公平一说，只有双方实力达到平衡的临界点，才是彼此讲道理的时候。 你见过哪个人和蚂蚁讲过道理？ 唯有拼搏，拿热血，拿骨头，拿这条命去拼搏，你才可能获得‘讲道理’这个专属于某一小撮人的权力。 在县医院的病房中，铁柱看到了李二爹娘，而高卫所这厮，竟然也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先一步铁柱来到了这里。 “所哥！”铁柱大喜，冲过去就与高卫所来了一个熊抱。 在铁柱来之前，高卫所这厮，正给李二爹发着凤凰牌香烟，在哪里抽着香烟，抖着腿，跟李二爹胡侃，说他如今是如何如何的牛逼，堪称一手遮天的存在。 “孩子，来了！”李二娘脸上的笑容，在这些日子多了很多，不在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叔，身体还好吧！”铁柱坐在床边，当下和李二爹娘攀谈了很久，在得知手术成功，而且后续的疗养补给供得上，李二爹再过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出院了。 临走的时候，铁柱将五百块钱硬是塞到了李二的娘手中。 铁柱说，就当这是二爷欠自己的，没有办法，李二娘最后还是收下了着五百块钱。 到了下午一点钟的时候，铁柱与高卫所一起走出了医院。 “柱子啊，这些日子查得紧，我的生意不好做啊！” 高卫所摸着拉风的大背头，脸上露出忧愁之色。 “好了，所哥，你那破烂场我还不知道，一天起码有三五十块钱的进账吧！”铁柱笑着打趣道。 “妈·的，三十五块钱顶个毛用，还不够我抽一盒凤凰牌香烟呢！”高卫所不屑的撇了撇嘴。 “所哥！”铁柱叫住了高卫所，一脸的沉重之色。 “怎么了？”高卫所疑惑道。 “所哥，你或许不知道，你所拥有的，正是别人得不到的！” “别在抱怨自己的鞋子不好看，这世上，还有太多的人，连脚都没有！” 高卫所沉默了！ 他们可以这般悠闲自在的走在大街上散步，但是李二爹，从此以后，连鞋都穿不上了。 都说知足者常乐，但人心难测，谁能做到知足常乐？ 怕是无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