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回 人皆恨入骨
悍魔聂光,自九天云仙手底下死里逃生,回到了自己的老巢。 他气得连连跺脚,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本来又没仙界什么事儿,你个九天云仙跑来凑什么热闹!好端端的,坏了我的好事!” 手下副将闻声赶来:“悍王,今日你去哪里了,那么晚才回来,脸色怎么还那么难看?” 魔界是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魔无上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对属下呼来喝去,动辄一脚踹开,因此聂光也喜欢这样对他的那些级别相对更低的属下,将副将推了个趔趄:“脸色难看算个屁!保住这条小命就该烧高香了!” “哦?大大大王,您差点栽谁手里?” “说出来吓死你!”在说出那三个字之前,聂光再次把自己吓得魂不附体,“......越,越,越......” “啊,不会是九天云仙越云泽吧?” 聂光一个劲儿地点头,脸上带着心有余悸的神色。手腕还在隐隐作痛,估计至少还得十天半月,才能完全复原。 手下副将听了之后差点又仰个大跟头:“哎呀我的妈呀!悍王,您说您怎么会那么倒霉,栽到他手里呀?!您干什么糟心的事儿了,让他给抓住了......” “给我闭嘴!还嫌我不够烦啊?我不是去取那个,给咱们捣乱的李仙的命嘛!” “啥?!”副将的眼睛瞪得老大,“都说那个越云泽刚正不阿,您去杀人让他给撞见,能活着回来确实不易,确实不易啊”,副将夸张地拿袖子抹着眼泪说,“好险好险,属下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悍王您了......” 至于是真心还是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给我闭上你的鸟儿嘴!”聂光又将他一脚踹开,“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说,他在仙界走他的阳关道就行了,凭什么挡我的独木桥?还要我给那些死人披麻戴孝七七四十九天!我呸,我呸,我呸呸呸,痴心妄想!” 副将跟着附和,“呸”了好几声,再次顽强地爬起来讨好说:“悍王息怒,悍王息怒!要是您真咽不下这口气,属下给您出个主意,可好?” 聂光不屑地撇着嘴,斜着细长的眼睛问:“就你这进了水脑子,能有什么好主意?” 副将神秘兮兮地说:“我这脑子虽然进了水,可有时候晃悠晃悠还挺管用。” “那你说来我听听。” 副将凑过来:“悍王您本想瞒着魔无上,独吞荆红用以练功,如今,反正荆红也拿不到了,还引起了仙界的注意,越云泽又随时可能来找您麻烦......既然悍王已性命攸关,不如豁出去,另辟蹊径......” 聂光双眼贼光一亮,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副将:“你是说,把无上搬出来?” “正是!” “你是要我干脆对无上实话实说,把他拉到风口上来对付越云泽?” “哎,悍王,非也非也,怎能实话实说呢?您得这么说......您还得这么办......” 副将在聂光身边附耳一番。 聂光的眼中渐渐点起光芒,一拍巴掌跳起来:“好主意!” 副将朝他挤挤眼:“有魔无上在风尖浪口上顶着,越云泽还会想得起您来么?” “还真有两下子啊你,我低估你了!赏你瓶好酒喝!” “谢悍王嘞!” 悍魔聂光,立即动身去拜见魔无上。 见了魔无上,倒身便跪。 魔无上正在悠闲地摆弄刚抓来的几只小虫子。 那虫子每只均有七条腿,七只小翅膀,眼睛是血红的,虽然身材只有手指头粗,竟然还每只都长了尖牙。两只两只放在一个笼子里,它们就立时奋不顾身地撕咬起来,发出古怪的叫声,大约跟斗蟋蟀是一个意思。 魔无上欣赏着两只虫子打斗,头都没抬一下,只说:“起来吧。” 聂光没说话,也没动。 “嗯?”魔无上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蠢货!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只见聂光披头散发,浑身布满血口子和泥污——其实都是自己给自己化的妆。 他尚未开口泪先流,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状:“无上,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你这个不安分的家伙,又招惹了何人?” “无上您瞧瞧,这都是越云泽干的!” 说着嚎啕了起来。 “越云泽?”一听这个名字,魔无上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是何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事找事你惹他做什么!” “不是我惹他,是他找我的麻烦!无上,您可曾听说过尊鹿身上的荆红?” “荆红?”魔无上翻了翻白眼,“没有印象。” “那我告诉您,尊鹿的鹿角里,有一种极为珍贵的物质——荆红,对我们修炼之人大有裨益。将荆红提取出来,炼成精油,抹在各处关键xue位,便可以活络经脉、调理阴阳,令肌rou、筋骨、神经、血管、腺体全部受益,让真气成倍增长,让练功事半功倍!” “哦?有这等好事?” 魔无上的眼神充满了一种“你早就知道却此刻才说,莫非藏有私心”的怀疑和质问,这让他的眼珠显得更加突出,阴森可怖。 聂光的身体不自觉地哆嗦起来,连忙补充道:“启...启禀无上,属下绝对没有半点私心,属下不过是想将荆红收集起来,送给无上您一个惊喜。属下对您的忠诚,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说完鸡啄米一样磕起头来。 “停,继续说!” “是!哪知属下的计划被越云泽横插一刀,让他独吞了准备献给您的宝贵的荆红!” “有这种事!” 魔无上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脸上的肌rou一跳一跳。本来扯上越云泽就够让他生气的了,越云泽竟然还敢抢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 “无上,我猜,是仙界百年一度的九仙议会就要到了,定是越云泽这百年来疏于练功,自觉到时定会丢脸,因此想依靠荆红的帮助,继续独占鳌头,霸占着九天云仙的位子不放!” “你分析得有道理!” “嗯,这还不是最让我生气的,我最气不过的是,越云泽他竟然还出言不逊,破口辱骂无上您!”
“哦?他怎样骂我?” 魔无上的拳头攥紧了,别人如何看待自己,是他最在乎的事情之一。 “属下......不,不敢说。” “让你说你就说!不说我立时就杀了你,你自己选个死法!” 魔无上双眼一瞪,聂光吓得差点翻倒在地。自己上司的脾气,他还是很清楚的,若是处理起手下来,各个死法不尽相同,每一个都惨绝人寰。 就在不久之前,他亲眼见到魔无上以“天雷谴”来处置一个对他的命令略显迟疑的属下。 魔无上喜欢随心所欲滥用刑罚,有时闲来无事也“天雷谴”一两个属下,权当娱乐节目。 牺牲品叫得越惨,他越是开心。 不知有多少人已对他恨之入骨。 聂光花了片刻时间回忆那可怕的场景,然后胆战心惊接着说:“越云泽说......他说您独断专行,魔界的每一个人都被您......嫉...嫉妒过,不光嫉妒,您还使用各种手段,想法让对方无法超越自己。长此以往,每个人都在您面前收敛锋芒,您就无法了解魔界各人都有哪些优势,也就无法扬长避短地训练您的部队,无形中为魔界的......毁...毁灭埋下了种子......” 魔无上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已然难看得紧。 聂光边说边拿眼偷瞧,自知激将法起了作用,暗自高兴,继续道:“越云泽还说,他自己正好相反,从不嫉妒别人,且毫不吝啬地把自己的看家本领,悉心传授给弟子们,并始终希望弟子能够早日超越自己。如此,仙界才能不断发展壮大。他还说,从这一点来看,无上您,鼠,鼠,鼠目寸光,仙,仙,仙灭魔,指日可待......” 聂光也是豁出去了,成功激起了魔无上对越云泽的怒火。 若在往日,有人敢如此对魔无上说话,恐早已受尽一百零八种折磨后身首异处,但此次,恰恰因为聂光说的话中,针对魔无上的部分句句属实,直戳魔无上痛处,无上反倒不便当面发作了,否则,岂不是让人看出他很在乎这些大实话! 但实际上,他的确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在脑海中已将越云泽碎尸万段一万遍! 但魔无上也不想想,越云泽那么清冷寡言的人,会一次说这么多话么? 他是那种喜欢在背后指指点点嚼舌根的人么? 被当面揭短儿的痛楚,让魔无上丧失了分析判断的理智,在脑海中反复过着扒了越云泽的皮,抽了越云泽的筋,用最残忍不堪的手段干掉这个眼中钉、rou中刺的画面! 他发誓,若有朝一日越云泽落到了自己手里,一定不会让他立刻死,一定要让他尝尽六界苦楚——刀山、火海、油锅......不,这些都太便宜他了! 之后还要用那个让他生不如死的方法,长长久久、彻彻底底、由里到外地折磨他,才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