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兄弟
“请问小姐想点些什么?”店伙计拿下搭在肩头雪白无污的抹布,抹了一下本就洁净的桌椅,摊手再次将抹布摊在怜蕾眼前,依旧洁白、没有丝毫的污渍。 “伙计,将你们店的招牌火锅上一份,一壶明前的龙井……”将轻舞抱到椅子上坐好,怜蕾对着店伙计点了点头,吩咐道。 “好嘞,小姐稍候……”店伙计将抹布往肩头一顺,麻利的撩开半帘走了出去。 “这是谁家的女子?模样生得好生标致……” “气质尚可,不过这身破烂的衣裙,保不齐也就是个‘破落户子’。” “就这摸样,破落户子又如何?沈兄可愿纳她为妾?”“别想了,这女子一进雅室,就眼巴巴的看着窗外,估计也是想见一见北燕将军吧!” 所谓雅室,不过是用几面纱织屏风隔出来相对独立的坐席,只能稍稍的遮挡视线,却隔绝不了声响。隔壁几间雅室里的声响传入怜蕾的耳膜,怜蕾轻笑了几声,并不以为忤。略一侧头看向窗外,杨柳岸青青葱葱,运河水一碧万顷,诗情画意般的美景,倒也养眼的很。 “娘亲……”轻舞气呼呼的嘟着小嘴,什么破落户子,你们全家才是破落户子,你们全家都是妾…… “‘静坐常思己过,背后莫论人非。’谦谦君子背后嚼人舌根,如此无德就不怕沦为笑柄?”读懂轻舞的气愤,怜蕾轻拍了一下桌案,轻声呵斥道。声音不大,却足够传到四周雅室,淡定而又不容亵渎、透着些许高高在上的味道。瞬间,四周安静了下来,几乎落针可闻。 “轻舞,坐好、小心摔了……”怜蕾轻轻拍了拍轻舞的小脑袋。 “借光,小心烫着……”店伙计挑帘走了进来。“小姐,您的火锅,以及明前龙井一壶!”店伙计吆喝着。一声吆喝,唤回了隔壁雅室客人的神思,窃窃低语声再次响了起来。 三楼一层,只是在临窗的位置放置了一张“八仙桌”。桌前、一个高大的青年笔直的坐在那里,身穿亮银色的甲胄,肩上披着赛雪欺霜的天鹅绒披风,与他洁白的肌肤相映生辉。明眸如星,唇若涂朱,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儒雅却干练的味道。 “你也会发呆?”顺着青年的目光看过去,桌的另一边,文思闲正望着窗外出神。 “哦,我不是人吗?”文思闲挑了挑眉,脸颊深陷的酒窝愈发凸显出来。 “杀手、不是情绪纤毫不变的吗?”青年冷峻的脸颊露出一抹好奇,似笑非笑的看着文思闲问道。 眼前出现那烙进记忆里的一笑,倾不倾城他不知道,却倾了他的心。文思闲那如刻的薄唇一弯,挂上一丝痴笑。青年皱了皱眉,脸上的笑容敛去,透出几许凝重之色。少时相识至今,文思闲从没有露出半分痴迷的神态,为人还是为事?何人何事?情对常人**,可对文思闲这个杀手而言,稍显多余、也致命! “女人吗?”青年冷哼了一声,沉声问道。 “‘难得糊涂’不懂吗?”翻了一眼青年,文思闲有些郁闷的说道,人有时候太睿智也讨厌! “你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青年眉头蹙的更紧了些,口气中透出几分关切于焦急。 “我知道……我会处理!”义兄视自己如亲弟,被他知道会有些麻烦。 “要么娶了,找个安全的地方幽禁、不,是安顿下来;要么,干脆……”青年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大哥,我自有计较!”无奈的叹了口气,文思闲敷衍道。一起从军,自己却阴差阳错的做了杀手,可他与这青年都记着这份兄弟之谊。这位大哥对自己也是关爱有加,也可以说是有了这位大哥的辅佑才成就了今天的自己。 看着这个几年前的小毛头,现在声名鹊起的第一杀手,青年有些感慨。翅膀硬了,也是该放单飞的时候,儿大不由娘,何况自己这个义兄? “你真的不愿再入行伍?” “大哥何必强人所难?”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大哥的好意。江湖虽冷,可却好过军旅中尔虞我诈万千。 “呵呵,好吧,我知道了。但是大哥希望你永远记着,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你做什么大哥都支持你!”站起身,抬手按住文思闲的肩头,止住了文思闲将要出口的话语,接着说道:“记住就好,有时间常看看大哥……” “大哥不留下来凑个热闹?一会估计可是美女如云,或许会寻得一个中意的嫂夫人!” “额,算了,大哥还要去兵部述职……” “对了,大哥可联系到jiejie与娘亲?”文思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听到这,青年脸上露出几分愁绪,嘴有些苦,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没有,唉……十年未归,故乡早已是物是人非,寻人谈何容易?” “我也帮大哥留意着,一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大哥。”文思闲身为孤儿,深深体会得大哥思念亲人的拳拳之心。 “嗯,”青年点了点头。家?亲人?自己总想做出一番事业给他们看,可功成名就后又如何。亲人音讯渺渺,就算是自己封侯又能如何? “少爷,凌湘小姐稍候就到!”掌柜的恭敬的站在门口,禀报道。 “嗯,我知道了。迎上三楼就好!”文思闲点了点头。除却杀手身份,文思闲还是风sao一时的诗人,以及这“东来顺”的东家。 “是,小的这就去安排。”掌柜的辑了一礼,转身退去。 微微眯了眯浩明如星的眸子,文思闲捋了捋微垂在肩头的长发,好整以暇的将一个翠玉的扳指套在拇指上,转了转,这才抬脚上了四楼。 “贵人事忙,倒是让杂家好等!”一声稍显尖削的话语响起,令人身上不免起了几层鸡皮疙瘩。上座之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皇帝最宠信的阉人福双。 “福公公说的是哪里的话?”文思闲笑了笑,略微的躬了躬身,算是见过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