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造时势刀狂剑笑
第四十九回造时势刀狂剑笑尝恶报霸刀剑绝 大内侍卫本来是旗人中选拔出来精英,平日里刀马功夫一流,但步战功夫却不算精湛。山庄铁血卫士是刀霸剑绝这样的江湖人教出来的,恰好擅长步战。荷香小院地小人多,打斗双方基本没有回旋余地,只能硬打死拼。所幸大多数铁血卫士蒙汗药力尚未完全消失,甫一交手,大内侍卫竟然略占上风,砍杀不少铁血卫士。云野以一敌二,力战霸刀剑绝。霸刀剑绝年近六旬,精力大不如以前,且长年累月沉迷酒色,掏空了身子;而云野正当壮年,报仇心切,刀沉力猛,竟然与霸刀剑绝战成平手。 八大金刚冲了过来,舒禄、王襄烈和李家六人连忙挡住。场面呈僵持之势,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人耳。乾隆见大内侍卫不断倒下,敌人前赴后继,悍不畏死,越战越多,形忧于色。范昭见事态紧急,将颜诗雨交给春兰抱着,示意云梦月保护四女安全,自己则走到乾隆身边,以防不测。诸先生见此战已成消耗战,知道失败已成定局,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陈进忠和封善海胜券在握,是以只作壁上观。周夫人手扣一凤钗,目不转睛的盯着颜诗雨。 且说李家六人用的是二股叉,长兵器,占了便宜。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正面作战,八大金刚武功虽高,因吃了短兵器的亏,急切间攻不进去。二狗子天生神力,突然野性大发,大喝一声,一叉刺向八大金刚老二冯国玺的腹部。冯国玺咋听二狗子一声断喊,如雷贯耳,心头一跳,见猎叉刺来,一挽刀花想拦住。哪知二狗子蛮力大增,没顶住,后退已是来不及了,被二狗子连着刀一起叉入腹中,当下惨叫一声。二狗子手一转,冯国玺飞了起来,鲜血肠子洒落空中。旁边是八大金刚之首夏镜湖,正和舒禄猛砍猛杀,被冯国玺飞溅的鲜血污了眼睛,手脚一缓,便给舒禄一刀砍倒。二狗子神威大发,如虎入羊群,瞬间连挑三名金刚和五名铁血侍卫,将铁血侍卫逼得连连后退。 封总管见势不妙,跃下墙头,向二狗子扑来。二狗子打得兴起,见到封总管,不由分说,举叉就刺。封总管武功远在他之上,冷笑一声,运起修罗阴煞功,双手紧紧握住猎叉,一股冰寒之气顺着猎叉攻入二狗子体内。二狗子打了个寒颤,叫道:“爹呀,好冷啊,见鬼了!”李大怕儿子有失,跑了过来,举叉就刺。封总管“嗨”的一声,内力一吐,将二狗子震退。接着急迈一步,侧身,从腰间拨出软剑,手腕一转,剑从下往上一挑,剑尖掠过李大的咽喉,溅起一抹血丝,李大连人带叉,摔倒在地,身子一阵抽搐,气绝而亡。二狗子见爹死在封善海剑下,痛哭失声,发疯似的向封总管猛攻。四个叔叔也红了眼,围了上来,一时间封总管面前叉尖如林,逼得封善海一阵手忙脚乱。诸先生看到李大战死,心中痛惜,生怕猎户们有失,弯腰拾起一把缅刀,几个起落赶到,大喝一声:“二狗子退下,让我来。”封总管向后一跃,跳出圈外。二狗子欲追,被诸先生紧紧抓住胳膊。诸先生道:“二狗子,师傅给你报杀父之仇。” 封总管冷声道:“诸尔干圣骑,你为何反我?”诸先生一拱手,道:“实不相瞒,我乃大内密探。封善海,你囚禁皇上,不怕株连九族吗?”封总管大怒,道:“枉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竟然是朝廷的jian细,拿命来。”诸先生道:“封总管,你重用我,不过是因为我是旗人,方便为你办事么?封总管,咱俩谁也不欠谁。” 封总管挺剑向诸先生刺来,诸先生武功不弱,曾经拜过名师,下过苦功。后来又在京城学习过藏密的内家功夫,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封总管对诸先生恨极,将修罗阴煞功运至剑上,刀剑相交之际,冰寒之气向诸先生体内攻来。诸先生运起喇嘛密宗内功相抗。据梁羽生先生记录,修罗阴煞功乃邪派至阴至寒至毒之魔功,最高为第九重。此时,封总管练至第八重,诸先生自然不是对手。数十招过去,诸先生遍体生凉,封善海占据主动。 现在,院内只有诸先生对敌封善海,云野对敌霸刀剑绝,其余人停手观战。场子宽了,五人的精妙绝学得以施展。云野的武功传自母亲安含玉。安含玉练武极有天赋。当年安含玉未嫁之时,曾在山神庙独自杀十二匪盗,武功非常高。云家出事后,安含玉逃回福建,生下云野。云野自幼习武,天资聪颖,又习练了范门武学,武功比当年的安含玉只高不低。云野杀得性起,只攻不守,喝声连连,刀影重重,逼得霸刀剑绝手忙脚乱。原来,云野自忖自己必死,想在临死前砍倒一个仇人,所以只攻不守,居然逼得霸刀剑绝阵脚大乱。正应了那句话: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剩下三名金刚和铁血卫士见统领吴刀水剑不支,赶来增援,被李家五人挡住。舒禄带着大内侍卫迎上去,双方又是一场混战。二狗子愤恨之下,又挑了一名金刚和两名卫士。 此时,厨院大火已经被山庄司职杂役扑灭。陈进忠阴声道:“皇妹,擒贼先擒王。”周夫人会意,手指着乾隆,对王五赵六二人喊道:“去把那人杀了!”王五赵六沿墙壁走了过去,乾隆大惊,向后退去,范昭上前一步,拦在乾隆面前。舒禄等大内侍卫想回援,却被铁血侍卫死死缠住,脱不开身。云梦月持剑一跃,挡在范昭面前。范昭知云梦月伤重未复,将云梦月拉在身后。周夫人高声道:“王五赵六,不许伤范昭。”王五一晃腰刀,喝道:“范昭,夫人有令,不准伤你,让开。”范昭拱手道:“二位英雄,君子动口不动手。”赵六不耐烦,将范昭和云梦月推在一边,横眉冷对乾隆,一脸凶相。那边,霸刀剑绝有了帮手,缓了过来。霸刀大叫道:“王五赵六,雍正杀了九贝勒,害得我们流落天涯。你俩快杀了乾隆,给九贝勒报仇。” 乾隆心中害怕,但是知道躲不过去,只能靠自己了,于是硬着头皮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王五道:“知道,你就是当今皇帝乾隆。”乾隆强作镇静,道:“既然知道,还敢放肆。不怕株连九族吗?”赵六狠声道:“老子孤家寡人,没有九族。”王五语气稍软,道:“我们也不想,但是,周夫人发话了,我们得照做。”乾隆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道:“二位既是我九皇叔府上的侍卫,为何要听反贼的话,不忠不义,将来死了,如何去面见我九皇叔?”王五一晃腰刀,道:“亏你还提我们九贝勒,要不是你爹雍正,九贝勒能死吗?”乾隆故作轻松,笑道:“哦,原来二位是为了这个。九皇叔是病死的。朕很敬重九皇叔。朕原本想找个机会恢复九皇叔的爵位,善待九皇叔的后人。这样吧,二位护驾有功,跟朕回京,朕立刻恢复九皇叔的宗籍和爵位。九皇叔的后人就是贝子,那二位就是贝子府上的侍卫统领,岂不好过和这些反贼过提心吊胆的日子?”王五赵六相视一眼,有些意动,乾隆看在眼里,知道有门,道:“二位要明白和反贼在一起是不忠不义,为主做事是忠,为国cao劳是义。朕是大清的皇帝,朕就是大清,大清就是朕。你们杀朕就是为害国家,此为不义。朕若死了,九皇叔昭雪无望,其子永为罪人,此为不忠。二位不忠不义,危害故主,天地难容!二位若是朕我回京,就是忠义两全,关公再世,何乐而不为之?” 王五赵六听得有理,迟疑起来。王五忽然道:“不对呀,反清复明才是忠义两全啊。”乾隆大笑道:“二位莫要受那jian人蛊惑。想我大清立国百年来,经过康熙圣治,百姓安居乐业,为何还要复明?再者明实亡于李自成,而非亡于清。明清并无仇恨。请二位用自己的头脑想一想,不要受jian人蛊惑,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赵六道:“你是大清皇帝,你当然这么说。”乾隆道:“二位请想一想,你们不是大清的子民吗?为什么要反清呢?你们的父亲,你们的爷爷难道不是大清子民吗?二位想想,你们父亲反过清吗?”二人摇头。乾隆心中渐定,巧舌如簧,继续问道:“你们爷爷反过清吗?”二人道:“好像没听说过。”乾隆道:“那你们反什么清呢?要说反清……”乾隆一指旁边的范昭,“这位范孝廉比你们更有理由反清。范昭乃当年江阴抗清三公之首阎应元之后,但是,范昭现在是大清的孝廉公!”
江阴抗清三公的事,王五赵六听说过。赵六满脸疑惑,问道:“范孝廉,您说说。”范昭看了二人一眼,摇摇头,道:“二百五看到你们两个,都会有智商上的优越感了。”二人听不明白,待要再问。封善海心烦,喊道:“王五赵六,把范昭也杀了!”二人闻言,积威之下不敢不从,对范昭躬身道:“范孝廉,小人不懂大道理,只知道要听从封总管的话。得罪了。”二人正要举刀,忽然异变突起,两个黑影从天而降,刀光剑光闪过,王五赵六人来不及惨叫,立时变成了两具尸体。速度之快,令云梦月咋舌。 范昭定睛一看,却是家仆胡起和苗平,又惊又喜,问道:“二位伯伯来的正好!二位伯伯从哪里来?”胡起一捊须,笑道:“少爷还记得那个莫怀仞吗?他的真实身份是九阳会黑鹰旗主,我二人一直暗中跟踪他,来到此处。”范昭吃了一惊,想起自己在仙居县受蒙冤受曲时,莫怀仞积极组织义民为自己喊冤,自己一直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竟然是九阳会的黑鹰旗主。这世道,人心最难测哪! 乾隆在旁听得清楚,暗暗把此事记下。 范昭道:“二位伯伯,眼下危机重重,如何是好?”胡苗二人微微一笑,苗平道:“还有一人必须抓住,此人就是九阳会黑鹰特使韩冷轩,他就是假扮少爷作jian犯科的人。”范昭道:“事有缓急。请二位伯伯先解此地危急。”胡起和苗平刚刚赶到山庄,对山庄内的变故并不清楚。胡起对苗平道:“贤弟,本不想再度沾染江湖是非,如今,为报范老爷救命知遇之恩,只好再作冯妇了。”范昭见云野和诸先生形势危急,手一指,道:“二位伯伯,请先解那两人的危急。”刀狂剑笑相视一笑,人影乍分。 刀狂欺进圈内,一刀砍向封善海,封善海举剑一封,只觉对手纯阳内力汹涌澎湃,抵挡不住,手臂一麻,后退两步。刀狂“咦”了一声,诧道:“修罗阴煞功?!世上还真有这等歹毒邪功。”诸先生得了缓,向后一跃,挡在乾隆面前。刀狂想看封善海武功路数,展开胡家刀法,困住封善海,时不时飞起一脚,踢飞一个铁血卫士。剑笑跃到云野身边,运剑如电,刺中吴武德和水行天的手腕,两人的兵器掉落在地。云野看准时机,大吼一声,一刀砍去吴武德的头颅,体腔内鲜血狂喷,当即毙命。云野刀锋回转,在水行天的腹部划开一个大口子,肠子断开,溜了出来。云野冷声道:“jian贼,你可想到今日?”水行天坐在地上,双手按着肚子,喘气道:“我背叛师门,私下武当,为的就是金钱美女。这辈子我坏事做绝,只后悔一件事。”云野问:“什么事?”水行天忽然一脸凄凉,断断续续道:“当年,我去括苍山找吕四娘,寻雍正人头,为吕四娘所败。我在逃亡时,遇到一个老和尚,他救了我,我却偷了他的财物。后来,我被村民抓住,送去小庙。老和尚却说财物是送我的。这些年来,我时不时就会想起老和尚,却……”话未说完,水行天气绝而亡。 云野不想水行天如是说,一时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