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雪夜
夜色沉重而压抑，无边白雪落下，纷纷扬扬，寂寥冰寒。 “顾三小姐，好久不见了。” 偏僻的小院，只有风雪的声音，静到了极致，陡然响起的男声像是投入大海的一块石头，惊起波澜，又被风雪的声音带走。 四周重归平静。 青年紧紧盯着眼前眉目微蹙的妇人，语气平缓，听不出任何喜怒，夜色掩盖住了他的表情，只在雪地反射出来的光中看到了紧皱的眉峰。 来人正是卫长轩，隐约中熟悉的轮廓，只是这样子的他和之前全然不同。 他的目光很冷，不同于晋王的虚无，更像是一种实质的杀气，凌厉而漠然。 黑暗中，妇人低下了头，她紧紧靠着背后的一棵大树，支撑起全身的重量，她在发抖。 “你找错人了...” 妇人穿着单薄的衣裙，被风雪吹得凌乱。 卫长轩冷哼一声，略微不满地看着她，“顾三暗话了，当年你meimei带走的那件东西让晋王陷入泥淖，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妇人慢慢抬起头，柔和清丽的眉眼，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愁雾，居然是之前说要回屋休息的关氏。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像是青年的话触动到了什么。 二人齐齐沉默不语。 卫长轩在唐月回来之前就已经进入府中找到了关氏，只是一眼，他就知道关氏的身份。 顾家三小姐，顾宴清，顾四小姐一胎双生的jiejie。 早在顾家被灭门之前，这个三小姐就已经消失不见了，至于原因，没人知道。 当然卫长轩也没兴趣知道，他在乎的是另外一件东西。 当年顾四小姐带走的东西。 “是晋王让你来的？”关氏低声呢喃，四周的风渐盛，几乎盖过了她的声音。 她依旧是那个动作，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卫长轩听清了。 他沉默了一下，望向关氏的目光渐深，平静地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关氏渐渐平静下来。 “那就不是了，”她自顾自地点点头，望着他，神情专注起来。 “想要那件东西的话，让晋王亲自来。” 关氏的声音极其平静，像是完成一件未完的使命。 卫长轩没再说话了。 他离了关氏几步远，一身黑色的衣服几乎要融入夜色，若是来人，定然只看到关氏一人在自言自语。 卫长轩眼中陡然复杂起来，暗沉的漩涡在眼底微现。 关氏说的没错。 确实不是晋王让他来的，他自作主张来找关氏，若是被晋王知道定然会怪罪，但他必须这么做。 那件东西太过重要，甚至会影响大明的未来，他不能因为王爷的一时心软而置大明江山于不顾。 卫长轩冷冷道。 “顾三小姐，我劝你还是把那件东西交出来，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应该比谁都懂，当年顾家满门皆灭，百年鼎盛毁于一旦，更别说你一个弱女子，这东西绝对不是你可以护得住的，既然我可以找到你，那别人也能找到，想想你的相公，孩子，难道你想置他们的安危于不顾么！” “若是你把它交给我，我发誓会保住你一家老小的性命。” 风渐渐大了，四散的雪花狂舞，狠狠砸在人脸上，冰寒刺痛。 关氏不为所动，她只是重复这那句话，神情平和。 “让晋王亲自来。” 她不再看卫长轩，声音里透出绝对的坚持。 卫长轩眼神一冷，寒气铺天盖地地袭来。他一个闪身，出现在几步开外。 “铿－” 刀剑出鞘的声音。 关氏似乎听到了青年沉缓有力的脚步声在向她靠近，一步一步，她看到青年沾满白雪的靴子出现在视线里。 “你不会杀我。” 关氏摇摇头，清丽平和的眉眼如故，正是唐月喜欢的模样。 夜色暗沉，小院寥落，纷纷扬扬的大雪，风声不止。 卫长轩身形一闪，眼中划过一丝冰冷，“那你的相公还有儿子呢？我不会杀你，但我可以杀了他们。” “你敢！”关氏缓缓转过头，她坚定地看着青年的方向，一字一句地说道，“若是你敢碰我的家人一根汗毛，我会拿着那件东西当作筹码，杀你卫家满门。” 她望着卫长轩，像是随时准备和他同归于尽。 卫长轩惊疑不定，“你怎么知道我是卫家的人？”按理说顾家三小姐应该没有见过他才对，更别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关氏的眼神微微闪烁。 心儿曾经说过，除了晋王，那件东西的下落谁都不能告诉，尤其是卫家的人。 她原本只是猜测，但青年的反映让她确定了他的身份。 果然是卫家的人。 心儿料想的一点没错，卫家的人一直在寻找那件东西的下落，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放弃。 只是她没想到，卫家的人居然这么快就找来了。而且还是跟着月儿一起回来的。 而月儿身上的秘密，一定不能被别人发现。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卫家的人，但同时也是晋王身边的人。” 卫长轩缓缓道出他的身份，凝神望着关氏的表情。 “我是来为王爷要回那件东西的，当年你meimei从王爷身边偷走了那件东西，惹得先皇大怒，将晋王发配出京，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关氏的心里却惊起轩然大波，卫家的人怎么会在晋王身边，心儿明明说过是他们要害晋王。 她低下头，竭力掩住脸上的惊色镇定地回望他。 “我说了，必须晋王殿下亲自来。” 卫长轩眯着眼睛看她，冷冷的声音响起。 “好！我这就去禀报晋王殿下，你可要说话算数。” 关氏点点头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