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娘子上我身
天色陡然变幻，沉重的灰红色肆意吞噬着整个星空，浓厚的阴云一直蔓延着，直到与天空交汇在地平线。 这时一股强烈的杀气，和浓厚的怨气，就像恶狼巨口一般盘踞在整个酒会现场的上空，妖异的黑雾隐隐有令房墙龟裂的气势，就连马路边的植物也触之即死，萎焉不堪。 灰红色的浓云越来越稠密，阴气已经蔓延至此，隐约有一丝青光从浓密的阴云之间穿透出来，抑制着它的疯涨。 我不停狂奔，不敢有一刻停留，慢慢回过头，一道红影一闪而逝，眨眼间就出现在我眼前，我悚然一惊，差点儿把魂儿吓飞了。 人哪有这样的速度，跟闪现似得渐渐向我逼近，刚才看到的清纯眸子由内变成了深红，就这样盯着我，投过来的视线像是要把我射穿一样。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对！那凌乱的白发枯燥松弛，似乎随时都会从黑斑散布的头颅上掉落，满脸皱纹堆积，皮肤松垮发烂，全身死气重重，这才是她原本的样貌。 我用尽吃奶的力气拼命的向前跑，汗水浸湿了我的后背，一步，两步……十步…… 不知怎的，今晚总觉得行走得特别艰难，就跟身上背着很重的东西似得，累得都直不起腰来。 “你若负我，不得好死！” 沙哑，破裂的声音让本来就寒冷的空气，更加刺骨。 我不由得加快了步子，我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艾薇不是巫女吗？说不定她能消灭这只女鬼。 我老远就看到了艾薇的身影，她和吸血鬼之间的战斗已经进去了白热化。 她跳起身来，手中的长枪猛地向虚空劈去，寒光如刃，刀光枪影之间，已经与那凶悍的吸血鬼大战了几个来回。 而那个吸血鬼也完全显露出本体来，凶神恶煞，面目可憎，残暴而恐怖。 “享受一个人因为恐惧而焦虑不安的样子，那种濒临死亡时强烈的求生欲望最能引起我的兴趣，呵呵呵，万箭穿心、百虫蚀骨、生不如死，直到精神崩溃，直到对生命感到绝望！” 吸血鬼冷笑地嘲讽着，几处幽蓝的光点在他体内游走，好像要放大招了。 “叮！”一声脆响，长枪准确地抵挡了这次攻击，残余的力量使艾薇的身子向后倒退了几步。 我跑到她跟前，目光正好落在那恐怖狰狞的青脸之上，极度地危险与恐惧涌上我的心头，我条件反射的捡起一块石头，朝着吸血鬼果断地射击。 一声脆响之后，高速旋转而去的石头，精准地命中了他的眉心，但也仅此而已，那吸血鬼慢慢扭曲形成漩涡，转而在空中出现一张可怕的笑脸，似在嘲讽我的愚昧无知。 片刻之后，笑脸撕裂破碎，愤怒、怨恨而煞气四泄，化为一道实质向我袭去，我见状，心中大骇，手足无措的瘫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这道暗红的闪电，离自己越来越近。 “叽叽歪歪，咕咕噜噜，缚！” 一连串我听不懂的咒语之后，一道气息从艾薇的指尖流出，如龙盘柱般将吸血鬼牢牢锁住，那瞬间，暗红的闪电死死地停在了我的眼前。 吸血鬼不断挣扎，撞击，眼看风龙的身体就要支离破碎，艾薇随即大吼一声，手中的长枪从左往右向吸血鬼刺去，接着在将身体回转一圈，将第二道攻击深深地切入吸血鬼的身体。这吸血鬼硬生生地挨了一击，尖锐地惨叫一声，身形也跟着爆退而去。 “你怎么来了，害我把魔法精油都用了！” “有只女鬼要杀我！” 我的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阵阴风。 “咯咯咯，咯咯咯。” 阴森，诡异，邪恶的笑声回荡在空中，如同弥漫的黑雾一般来自四面八方，艾薇环顾四周，却察觉不到吸血鬼的丝毫气息。 “你把什么东西给招来了，这女鬼我可搞不定，体系不同呀，西方的巫术对上东方的女鬼完全没用啊！” 这时一团幽蓝的火焰从一侧袭来，我并没有感受到它的温度，艾薇却从中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这团火焰很可怕。 她拉着我的手快速退去，不敢硬接，身子已经退出十米远的距离，可这团火却一直紧追不舍，咄咄逼人。 “沐浴在极光之中的冰之精灵啊，请借给我那鬼斧神工的技巧——冰封之墙！” 艾薇突然的一句话着实让我大跌眼镜，口诀一出，一道冰冷的寒气射出，将那火焰冻住，然后轰然破碎，还好挡住了火焰的攻击。 “别这样看着我，这里是中国，说外语精灵不买账，这是我翻译的！” 艾薇对着黑夜深处喊了一声：“小黑！” “喵！” 令我有些忌惮的大黑猫不知道从哪儿跳到我身边，警惕地盯着四周，我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在公交车上，小黑吓走了女鬼救了我，而我却误会了它。 “小黑会暂时保护你的，我先去对付吸血鬼，要小心！” 艾薇说着从黑挎包里摸出几张符篆递给我，我接过一看，这是地地道道的国产驱鬼符啊。 我诧异地看着她，刚要说话就被她焦急地打断： “别大惊小怪的，技多不压身，女巫也要与时俱进，什么都略懂一点儿，生活才多姿多彩，好了，不废话了！决不能让那只吸血鬼跑了。” 艾薇又从她的包里摸出一个小瓶子，绿油油的，倒出一点涂在手上，然后再往空中一洒，我很有种想把那个包拿过来翻翻的冲动，简直跟机器猫的四次元口袋一样，神神秘秘的。 “精灵意志” 一声娇叱，魔法的光华在夜空萦绕，伴随着耀眼的绿光，她曼妙的身姿在夜风中定格。 这特别的音符，震动艾薇身体内部的气脉，她的魔力随着绿光出世而被疯狂被抽离，进而进入了一种神妙领域，乃至启发神通与高度的智慧。 我手持着驱鬼符，胆战心惊地环顾着四周。 恍惚之间，我看到一个绚丽的黑衣女子孜然俏丽于黑暗之中，眉目间含着一丝轻慢，几分傲然，沉静之中，长枪依在，挥洒间划破永夜的寂寥，回转时衣裙飘飘，极尽舒展，婀娜的身影化作绽放的百合，又如梦幻的夜蝶，扬手间纤指虚弹，美目顾盼，道不尽的潇洒妩媚。或许只有暗夜的精灵，才有幸领略这凡尘女子永难企及的惊世风华，这勾魂夺魄的绝代妖姬。 片刻之后，我远远地听到一声惨叫，我看到远处吸血鬼从高空中陨落，而艾薇也酥软地倒在地上，我连忙跑过去想看看她的情况。 我下意识地向前踏出一步的我，像是遭到了什么隐形的麻痹攻击一样，瞬间摔倒在地。 在逐渐变得淡薄的意识之中，我恍惚地看到了那只面目狰狞可怕的女鬼，冷冷的笑着。 一切都结束了，是啊，我将死在这里。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从虚妄中来，又要回虚妄中去，好像打开了阴阳路，汇聚于此的怨气，阴气，煞气像是找到了归宿，迅猛地流入其中，而那些流离失所，孤苦游荡的鬼魂们，也将走上阴间路，踏上奈何桥。 很可惜，我也要走了吗？ 我的心里泛起水雾，但眼眸却清澈如潭水，生命就是这样的脆弱不堪。 “这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从此那个美丽的白衣女人，将永远停留在我的梦境里。 明月又拨开浓雾，重现夜空，银色的光辉披洒大地，落到她仰面的脸颊上，她的嘴角勾起一股微不可查的弧度，月美人更美。 “官人！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