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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抹不掉的血红

    我原本以为只要有一把剑,我也可以像花冷月那样做到任何事情,站在万千妖魔鬼怪的尸体之中,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

    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未曾感受过的一股燃烧般的意志。

    直到看着躺在我脚下奄奄一息地孩子时,我才明白,自己其实非常弱小。

    这孩子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额头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肿块,上面的血迹已经凝固了。

    我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毫无急救知识的人,容易给孩子造成了二次伤害。但我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他轻轻地托起来,因为我怕路面太冷,孩子无法忍受得住。

    我此刻离着夺去那女人生命的皮卡车车轮仅有两米,浓烈地血腥味猛地钻入我的鼻息,被路灯反射的红光映在我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上去格外的凄凉。

    我在散落的碎片堆里捡到了那女人的钱包,里面有身份证和一张她的照片,王霞,这是她的名字,今年才三十岁。

    “嘿,你在干嘛?你是医生吗?”

    前方sao动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叫,伴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一个交警跑了过来。

    刚转过身,便看见皮卡车底下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或许是因为眼前的光景太叫人不忍直视了,又或许是单纯的受到惊吓,也或许是过于血腥而引起的全身抽搐。

    不管他怎样用力甩头还是揉眼睛,那破碎的身体依然在眼前。

    交警同志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不过这反倒让他立刻冷静下来。

    “喂……喂,说你呢!你是谁?肇事司机?还是家属?”

    我无比冷漠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救护车怎么还没有来!”

    像是被我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他拿出比平常多三分的警戒心:“马上就到!”

    紧接着,他将自己的军大衣脱下来平整的铺在地上:“把孩子放在这上面吧,暖和!”

    “我先去帮同事勘察一下现场,救援车,救护车,警车就快到了,请你耐心等待一下。”

    说话间,从皮卡车的另一边传来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

    “交警同志,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另一个人的声音立马打断他:“呼气,大口的。”

    “你过来自己看看,你究竟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我见一个高瘦的交警将皮卡车司机拖了过来,那司机的手上和额头上都有明显的擦伤,就在这时,一直在嚷嚷的他,声音突然停了下来,看到自己车子底下竟是如此惨状,他忍不住转过头去,弯着腰连连作呕。

    高瘦的交警用力拧过他的脖子,恶狠狠地大喝道:“给我睁大眼睛,看仔细了!”

    那司机吓得面如土灰,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队长,没有酒精反应!证件齐全,而且他已经有十年的驾龄了,是个老手。”

    高瘦的交警猛然一惊:“这不可能啊!”

    “我都说了,我真没喝酒,也不是疲劳驾驶……”皮卡车司机畏畏缩缩地搭话道。

    高瘦的交警怒不可遏地吼道:“那你就是蓄意谋杀了,要不然,这么大的一辆摩托车你会看不见?当时可是黄灯!”

    “我也不知道,当时只是感觉眼前一黑,似乎有人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车上还有别人吗?鬼来遮你的眼睛啊!”

    没由来的一阵阴风,撩动了众人冰冷的心,几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了,只有那拍照取证的咔咔声,以及越来越近的警车鸣笛声。

    又过了两分钟后,救护车终于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辆工程救援车和几辆警车。

    当白衣天使们从救护车里出来的一刹那,我几乎看到了希望,我将受伤昏迷的小孩亲手放到了担架车上,这才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

    十字路口的交通进入了管制状态,被撞受损的小车也拉到了一边,交通勉强恢复了运行。

    一辆工程车的大探照灯,将事故现场照得透亮,冰凉刺骨的柏油马路上,那一道长长的沾满血rou的刹车痕迹,如同一道永不磨灭的红色番号,深深地刻在了众人的心里。

    几个医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便摇摇头淡然地开车离去,这就意味着,王霞,确实已经当场死亡,毕竟身体已经支离破碎,面目全非了,仅存于世的只是人们心中的那一点惋惜罢了。

    这个社会讲究的就是各司其职,出交通事故了交警管,治病救人医生管,而意外死亡的人就得靠刑警和司法鉴定中心的法医管了。

    “肖子建!是你!”

    突然间,身后响起了这样的话音,我恍惚的看了过去。

    “你是?杨……杨?”

    “杨璐!你应该记得吧!”

    在这种精神状态下,我勉强记了起来,就是那个抓我进派出所,又莫名其妙的把我放了的那个警察,他怎么跑刑警大队去了。

    不过,我也没有兴趣知道,我只是感到好奇,他怎么把我的名字记得这么清楚。

    “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忙完之后再找你。”

    拍了拍吃惊的我的肩膀,杨璐便又一次的对车祸现场进行了调查取证。

    我不禁愣了半天,他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不过,我也有些话想要问他,比如,那天为啥放我走,我隐隐觉得,我所在的这个社会,其实还是存在一些不为人知的神秘组织的。

    小时候常听二舅讲,民间隐藏着很多能人异士,要不然首都的建筑会立在一条龙脉上?中国建设银行总部大楼会是一个‘九州鼎’?毛主席爷爷曾经为自己算了三卦,卦卦灵验?

    确实有必要接触一下了,不过不是现在。

    我瞧见十字路口红绿灯杆上闪烁不断的白光,那是全天候无间隙监控这个路口的电子眼,无论是谁,都会通过图像信息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猜想,今天这个重大的交通事故一定会成为明天一早的新闻头条,全国十三亿的人民,又有多少人会从中得到警示,有多少人只是抱着随便看看的心,冷笑而过。

    当白布遮住那具不成人形的尸体时,在场所有人都低头为之默哀,可那张漂亮的脸蛋却一直徘徊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问自己,记忆到底是什么?难道只是人脑对经验过事物的识记,保持,或再现?这种抽象无序变成形象有序的过程,还真是让人磨灭不掉啊。

    工程车将皮卡车拉走了,只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迹,一辆洒水车开过来,高压水枪激烈的水柱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马路上残留的痕迹,试图抹掉一切。

    看着汹涌的水流泛着丝丝红光,流入城市污水系统的沟渠里时,我的心,莫名的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