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反应
放在一个月之前，苏萱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可以接受作为一个女性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她更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戴上胸/罩这种令人浮想联翩的事物。 但当她真的戴上站在换衣室的镜子面前时，她心里虽然有略微的怪异与羞涩，但更多的是平静。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东西，无论曾经多么悲痛多么欢喜，时间的抚慰之下，人们终会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然后又平静的活在这个世上。 恰如2006年这天下午站在内/衣专卖店试衣间里的苏萱，就忽然明白了这个道理。她望着镜子中那个已经逐渐开始显露魅惑风情的少女，抬手轻轻摸了一下脸，只感觉人生真是恍然如梦。 星期一的早晨，升旗仪式在一众睡眼朦胧的学生注视下，开始了。平淡无奇的开场，还算整齐的国旗队，站在主席台上的校长讲着不厌其烦的大道理...... 苏萱和大多数人一样，都没有去听校长的讲话，她只是抬头看着旗杆顶端飘扬的国旗，忽然响起了后世某个1米47的哥们曾说过，每当他看见升国旗的场景，都会热泪盈眶。 苏萱并没有热泪盈眶，听着身旁认识或不认识的学生之间窸窸窣窣的谈话声，她只感觉到莫名的平静。 无论身旁的这些学生如何抱怨学校校长的专/制，老师们的冷酷变/态，作业的繁重与困难，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所处的是这个世界仅存的象牙塔，只有这里才容下了他们肆无忌惮的青春与天真，也只有这里才会存在漫无边际的幻想。而苏萱不同，她曾经已经跨进过那个冷酷无情的社会，在她心里，梦想开始逐渐褪色渐行渐远，已没有童话。 “萱萱，一起走啊！” 解散后，苏萱刚准备扭头回教室，随即便听见了姜姗姗的喊话。她回头看了一眼微笑看着这边的姜姗姗，随即心情明朗了起来。 如果说每个人心里都应该有一方净土的话，那姜姗姗就是她努力去保护不被侵犯的存在。 “嗯。”苏萱对着姜姗姗点了点头，唇角弯起，笑容恬然安静。 －－－－－－－－－－－－－－－－－－－－－－－－－－－－－－－－－－－－－－－－－－－－－－－－－－－ 星期一也是校报发行的日子，而在李婉欣等人的策划下，这一次的校报宣传不可谓不大。贴吧，学校qq群......在所有的宣传计划中，苏萱成了里面最亮眼的存在。 在众人眼中，苏萱是一个颇为神秘的存在，突然转学而来，随即在接下来的月考中便考了全校第一，其长得也很漂亮，传说其家里也很有钱，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在一篇莫名其妙的热帖中，就荣登成了三中的校花。接下来又是各种各样的谣言，有骂她假清高的，有说她故意炒作的，有讽刺她哗众取/宠/的，但作为谣言的核心，这个神秘的女孩儿却一如既往的保持了低调，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虽然有着许多争议，但无人怀疑苏萱在三中校园里的名气。无论是认识不认识的，在私下里谈论学校的风云人物时，都不可避免的会谈到苏萱。 因此当这一次校报的编辑团在学校贴吧里宣布苏萱写的小诗将登上校报时，自然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在升旗仪式散了之后，有不少男男女女结伴向着宣传栏这边走来，见到宣传栏这边已经站满了人群，这些学生随即转道报栏，随手买了一份校报，然后就专门翻到了登有苏萱诗歌的那一刊。 而当他们看见苏萱诗歌的时候，随即都愣住了。 在家里和老公吵了一架，李若雯在来学校的路上头就隐隐作痛，当走到办公室门前时，李若雯已经感觉有些头重脚轻了。 李若雯不由回忆起了昨晚。她虽然知道这事与自己老公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自己胸中的抑郁。 昨晚同学聚会，李若雯与老公姗姗来迟。两人坐下来和同学叙旧时，李若雯这才感觉到自卑。曾经那些在校园里没有自己出众的女生，都已经用上了香奈儿范思哲普拉达，而她，手里拿的还是一个不足两百元的仿品包。当曾经的闺蜜聚在一起谈论爱马仕prada万宝龙时，李若雯只能强撑着僵硬的笑意。而最后到场的马龙，则让李若雯心中的不甘达到了极致。 马龙曾经在大学追求过她，但当时李若雯没有瞧得上对方，直到李若雯与当时准备考研的现任老公正式确定关系后，马龙才最后放弃。但昨天李若雯却发现当自己的老公与自己只能领着不足四千元的月薪清淡度日时，马龙已经成了一个几千人公司的老板，在同学聚会中指上呼下，好不威风。 人生之沉浮起落悲欢离合，在那一刻显露无疑。 当李若雯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众人不知在讨论什么，气氛居然是平时少有的热烈。不过心情不好的她并未发现办公室其他老师看自己的怪异眼神。连由学生会送到自己桌子上的《青春·花祭》也没看，只是直愣愣的打开办公计算机，却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那个，李老师，苏萱是你们班的学生吧！” 见李若雯没有看校报，对面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老师开口问道。 李若雯这才如梦初醒，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紧紧皱起眉头：“是，怎么？万老师，苏萱这孩子犯什么错了？” 周围几个老师对视一眼，万老师表情更是奇怪“李老师，你看校报上的那三首诗歌就知道了。” 李若雯好奇的拿起了摆在自己桌子上的校报，她看了一眼校报上的诗歌，随即愣住了。 在来回看了好几遍之后，李若雯忽然抬起了头，她脸上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 “苏萱这孩子......” 李若雯忽然感觉心头的抑郁一扫而空，她抬头看着天花板，想大声笑，却又强行憋住，一时间表情怪异。 她以前一直以为苏萱很有文学天赋，笔下的文字都很有灵性，但现在看来，她还是低估了苏萱。 苏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文学璞玉，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另一个蒋方舟。 在校报的提前宣传下，这三首诗歌一下子在三中校园活了起来。不时有人来打121班门口，想要一窥苏萱的芳容。班里有自忖作文优秀的尖子生暗中拿出了笔记本，将一个班仅有五本传阅的报纸用短暂逗留在手中的时间将其抄写在摘录本上。 旁边有人看见，出于某种不明的竞争心理，就道，“等等，我去找本子，也抄一下！” 所以倒是看得到在一张桌子上面，爬了五六个人，手中奋笔疾书的情形，乍一看，还大致以为抄着一道关键题的参考答案。 苏萱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三首诗歌会这样突然火了起来，她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感受着众人不时投向自己那崇拜或是复杂的眼神，只感觉有些手足无措。 而苏轩一样，他看着手中报纸上的那三首诗歌，心里忽然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有的女生，恰如云中之城，只可遥望，不能亵渎。 如果苏萱只是长得漂亮家世好的话，苏轩或许还不会如此绝望，但苏萱本人亦是如此优秀，令站在山腰上仰望她的苏轩只感到窒息。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认为苏萱的诗歌写的好，也有极少数人认为这三首诗歌狗屁不通，为赋新词强说愁，之所以这么火还是因为借助了苏萱校花的名头。 不过这还是丝毫不影响这三首诗歌在众人中的传播速度。 《青春·花祭》自创刊以来，第一次在三中脱销。 不过虽然校报如此之火，但登在校报第二页的那篇《品味遗憾》知道的人却寥寥无几。 周远航坐在高三的教室里，拿着手中这份校报，看着那篇与苏萱这三首诗歌登在同一份校报上的文章，只感觉前所未有的羞愧。 如果说上次《生命是三百里青山的沉重》让周远航还可以有资格不屑，但这次这三首诗歌，却让周远航彻底服气。 他的文章匠气太重，为了写好这一次校报的文章，周远航还特意去读了不少顾城席慕蓉的诗歌，想要找寻一些诗意，事实上他写出来的东西已经可以让他满意了，但在看到苏萱的诗歌后，周远航还是不由羞愧了起来。 响起上一次自己还大言不惭的让对方欣赏这一次自己登在校报上的文章，周远航便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不过同时他也很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背景，才能养出苏萱这样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