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节：趁火打劫（下）
史旺财今年三十有几，在南方近1.8米左右的身材算是很高的了，但因为生意难做，劳心得很，今天还同早年一样没发福，瘦瘦削削的身子有点像竹竿，把脸形拉得猴腮样，因而象貌不敢恭维了。他夸张地用手捋了一下假装文人似的长发，见并没有什么风在吹，却故意将头发弄乱。他说，这风怎么这么大？问："大娘，什么瘟疫？严重吗？" "哎，严重啊！听说广东都死了五百人了。" "什么鬼瘟这么可怕啊？" "说是一种叫‘大家肺炎‘（群众称大叶肺炎，其实学名为SARS或叫‘非典‘——笔者注）的瘟。得了，几个钟头就死，没得救的。厉害啊！" 史旺财显得惊慌起来，赶忙问："那您老人家买的什么药啊？" "药普通，不就是板兰根冲剂吗，吃了可以预防。只是过去三五块钱一包，现在都卖到20块钱了。听说快没货了，就要涨到25块钱了。" 老大娘关心地说："年轻人，快去买一点，尽管花了几百块钱，有预防不得病，总比死人好。"她瞧着史旺财加重语气说："你的身子骨不健壮啊！"说着神色严峻起来，似乎死亡就在眼前，悼念仪式的喇叭声已经吹响。 史旺财千恩万谢老阿婆，说："大娘，谢谢了，我得赶紧去抢一点，不然得了病就完了。不要说死人，就是进趟医院没个几千块别想出来。我们普通人哪来这么多钱呵！" 他又问："大娘，一次要吃多少，我得买几包才够啊？" 阿婆说："据药店的姑娘说，预防期起码得一个星期，每人一天两至三包。我家穷啊，也就先买三十包，全家吃它三五天再说，如果那时瘟疫没过去，想法弄点钱再买。老天爷作孽啊，穷人饭都快没得吃了，还让我们尽花冤枉钱。" 她又唠叨地说："年轻人，再不买迟了没卖了，不管再穷还是命要紧哪！" 史旺财再次谢过老阿婆，说："是啊，命要紧，当然是命要紧。大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史旺财心里在窃笑，见大街上越来越多拎着印有"康尔药店"字样的薄膜袋的人们，心里就有一股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知道"康尔"是自己开的药店，这次听从胖大海的策略，经营板兰根冲剂是肯定成功了。他想要获得更大利益，于是脸上装着恐慌的模样，比街上行人的神色还严峻，走得还匆忙。 不久，史旺财又拦住一位手中拿有白色薄膜袋的妇女，告诉她，听刚才的一位阿婆说广东的瘟疫重啊，都死了上千人了。 史旺财现在的"康尔药店"是民营连锁店，从"康尔"单家药店发展来的，在巴山市共连锁六家，经营了两年净亏百来万。这次板兰根冲剂的经营完全是按照胖大海的主意展开的，如果弄得好一次赚它五六百万一点儿没问题，可能还能赚更多些，上千万吧。史旺财走进了自己的一家药铺，见抢购板兰根冲剂的人已经排成长队，营业员在紧张地忙碌着。他听到一位妇女说："怎么提价那么快啊，板兰根冲剂平时不是三五块一包吗，现在怎么要20块一包呢？" "这是救命的药，上面一家药店都卖25块一包了，还说马上没货呢。"他装着要插队的样子说，"小姐，有货吗？给我1000包，我要带回县城去。" 听说都卖到25块一包还没货，而且这位先生一下就要1000包，顾客有些慌乱起来。想买10包的就买20包吧，而且购买队伍有些拥挤、秩序开始有些乱。药店主管耳尖，听是老板的声音赶着要招呼，史旺财示意她不要吱声。 史旺财又到了自己的其它几家药店，见情况差不多，生意真是从未有过的红火：人流如潮，顾客络绎不绝。他立即回到连锁中心，叫秘书余晓英通知所属药店的经理立即前来碰头，史旺财要有新的部署，要打响新的战斗了。他已经听到蹄声嗒嗒，预见到更大的战役就要开始。仅仅半天时间，他感觉自己已经不是民营企业的小老板，而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了。 很快各店的头头们都赶来了，先报了药品（主要是板兰根冲剂）销售情况。史旺财喜形于色，说："各位，发财的机会来了。今年我们要彻底翻个身，大家等着拿大奖金吧。 "现在市民已经恐慌，板兰根冲剂的销售就像决了口的水库，坝堤已经堵不住了。据各店报来的数字，我们仅板兰根冲剂一项，目前已售出20万包，看来势头有增无减。街上有消息传，广东方面瘟疫益发严重，现在已经死了两千多人了，死亡的数字是以每小时数百人的速度上升，估计明天将会死亡三千人（这是史旺财自己谣传的消息）。" "诸位，我们就好象是卖棺材的，死人越多生意越好。现在我们要派人上街放风，说广东的瘟疫已经传入我市，我们这里也开始有人死亡，惟有预防才是避免死亡的办法。从下午开始，板兰根冲剂的价格每包提到30块，而且要限量供应，每人最多一次购买20包。造成局势越紧**好。"史旺财接着说，"众爱卿（他已用皇上的口吻说话了），民间有个故事说，大火烧着了房子，慌乱中有人拎了个尿桶跑出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灾民拎尿桶的生意，但是这塑料桶要作金桶卖。"他不禁开怀大笑起来，认为，反正各店经理都是自家人，一根绳上拴的蚂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简短布置完后，史旺财问大家："还有什么好主意吗？" 各店的经理们犹如在风雨中见到了明媚的春光，大部分人欢天喜地，跟随史旺财老板几年，今天才算看到了出头的希望。中层头头们觉得史旺财的智商好象突然上百地提高了，过去史旺财窝囊得很，怎么一下就抓住了如此商机？真的要刮目相看了。大家没意见，现在是做生意赚钱要紧，只是要求中心的人充实基层两天，店铺生意太好，人手不够啊。另外员工不能轮休，中午要上班晚上肯定要加班，要许诺给员工发加班工资，发大额奖金。 "好的，只要生意做得好，我史旺财绝不亏待大家。过去企业亏损我都不减员工的工资，何况现在火红得都要烧掉锅底了。"他立即作出指示，"这两天除进货的人员外，中心其余人员全部下店。顾客买药的秩序一定要维持好，不能惊动政府。否则政府部门出面采取措施，我们的生意就黄了。等过两天政府知道情况，我们的货早卖完了。" 于是各店主管们立即返回药店，雷厉风行地执行任务。 中层会议结束后，史旺财关起自己办公室的门，交代年轻漂亮的小秘余晓英在外间守着，除自己药店经理外，其它电话自己一律不接。任何人不许放进来，有人找，就说老板外出洽谈业务去了。 史旺财坐在真皮转椅上，自个儿不停地打转转，还让余晓英给他沏一杯上好的云荡茗茶，乘余晓英给自己端茶之机，大着胆子偷偷在余晓英的脸蛋上嘬了一口，而后翘起二郎腿，轻轻而惬意地哼起了家乡的调情小调： 阿妹啊 你知道我心里猴着你 树林里的鸟儿成双对 我们躲进深山找眠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