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遇刺
抵死缠绵。 巫山云雨寒岩冷,梦境依稀令人愁。 赵公子躺在花魁身旁,听她细声抽泣。 女人都是水做的,再逞强,再霸道。 都会在被人卸下防备的一瞬间。 融化成一汪柔情深水。 恰巧,她还是第一次。 于是,赵公子拿出一颗真心。 说尽世间情话。 意图换回花魁哪怕一眼青睐。 “我死也不会嫁给你。”她说,声寒刺骨。 赵公子闭上眼,临睡前就回了一个字。 “好。” 次日。 坊间传闻,赵大公子把卿月楼花魁给睡了。 霸王硬上弓。 端的是气盖云天无比豪迈。 让无数流连忘返卿月楼的老少爷儿们,狠狠争了一口气。 至此,赵大公子在逼格满满的人生中。 又添上浓重一笔。 是朱砂书写,还是黑墨挥洒,暂且不论。 赵大公子衣衫不整的出了卿月楼,失魂落魄的行走在城中,顿觉人生乏味。 他清楚记得那三问三答,如同一块大石压在心上,心思繁重。 老太公终于无法忍受赵公子的斑斑劣迹,于清晨他前脚进家门,后脚便把他逐出。 赵公子就想啊,在这人间,他有的是朋友,是熟人。 虽然身无分文,但怎么着也不至于饿死。 可他错了。 一个被逐出家门失去大树庇护的落魄少爷,没人再高看他一眼。 此前看重的不过是他身后好乘凉的家世,现在再提起赵公子,能当饭吃? 看破这一切,只用了一天。 一天内,赵公子踏遍无数好友门庭,说遍花言巧语。 可无人接济他,冷嘲热讽倒是听了不少。 傍晚,赵公子在桥头敦石上坐着,垂头丧气。 一袭碎花裙,撑着花伞,攥着一朵洛神花。 踏着绣花鞋,迎着面前男人的落魄。 闲庭信步,款款而来。 “听说你被赶出来了?” 赵公子寻声抬头望去,注视着夕阳映衬莲帽下的绝美容颜。 他不争气的哭了。 她坐在他身边,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轻柔说:“我想好了,你带我走吧?” “啊?你说什么?” 赵公子只顾哭了,没听清楚。 “我说你带我走吧。” 女子重复了一遍,不喜不悲,恬静安宁。 “就因为把你睡了?”赵公子显然不信。 怎料女子点点头,羞涩一笑:“你活儿好。” 赵公子擦干净眼泪,全然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问:“那卿月楼那边儿?” “我花钱把自己赎了。” 赵公子再问:“你跟我走,此话当真?” 女人坚定看向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走。” 从此,浪迹天涯。 东山再起的背后,始终有一个女人的身影。 助赵公子苦苦支撑,一举托起他日后富国强民的梦想。 赵公子带着她登上人生高峰时,曾说:“我欠你一条命。” 因为她,他没饿死,更没流离失所。 迎着跌宕起伏的岁月,迎着举国皆兵的战火。 她给了赵公子一个家。 可那句“我死也不会嫁给你。”一直是赵公子深埋心中的疑惑。 他百花丛中走的多了,自然不信一见钟情。 每逢问起,女人都是一句“你活儿好。” 身为一个男人,受此褒奖,还能再说什么。 岁月渐逝。 赵公子日复一日的衰老。 可身旁美人却仍旧年复一年的貌美如花。 后来,他知道了一切。 当年的花魁不是凡间不堪身世的失足女子。 朝夕相伴,愈发觉得她出尘脱俗不食人间烟火。 果真,她确实自天上来。 所以,还要回天上去。 雨夜中幻化真身,飞入云端前,她仅留一句话。 “你欠我一条命,等我。” 这一等,就是一百年。 问情几何? 一百年等一人,足矣。 收敛回忆,赵钱李拭去眼泪,撇开茹我和吴常,独自走向那棵花树。 他佝偻着腰,努力记起当年桥上落魄。 缓缓提起步子,心跳加速,呼吸越发沉重。 那花树他认得,此花世上仅有,只此一人所植。 洛神。 一百年不能得见,不似牛郎织女有鹊桥倾诉思念。 夫妻之名不曾有过,他甚至都没正经和她拜堂成亲。 但肌肤之亲,一寸一寸连着血脉,烙印在心上。 叫他如何能忘?
赵钱李伸出手,轻轻拂过花瓣。 用力扯下一朵,却不料听见花树中闷哼一声。 他惊讶望着面前花树,心中无比骇然。 红花锦簇的花树间,依稀可见一双眼睛,死气沉沉。 转瞬间,一根长满妖艳红花的粗壮树干,前端生得异常尖锐。 猛然伸出刺穿赵钱李腹部,迅速抽出。 赵钱李满眼惊恐,一刺一抽,不过一秒。 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麒麟体魄竟无法防范。 在络绎不绝的商场内,毫无行人发觉异常。 赵钱李无力的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痛苦万分。 心死胜过一切肌肤之痛。 他不明白,为何如洛神信物般出现在眼前的洛神花树。 会狠下杀手,致自己于死地。 茹我张大嘴巴,看着赵钱李身影倒在地上。 同一时间,吴常已经动身。 大步流星冲至近前,一把抱住赵钱李。 吴常刚想站起来查看花树,却抬起头惊愕的发现。 花树竟像烟花般突然绽放爆裂,纷纷洒洒碎成一地花瓣。 爆炸余波携带血rou碎末,将四周的地面冲击的一片狼藉。 附近行人离得近的无不遭殃。 纵是吴常一身佛法修为,也被掀飞数米之远,落地即昏。 茹我离得还有些距离,但如炸弹般爆炸的花树,还是把她吓得六魂无主。 颤颤巍巍的缓缓走向吴常和赵钱李,查看吴常一番,发现只是受了些冲击的皮外伤,慌忙跑向赵钱李。 赵钱李的腹部渗出猩红血液,将身下地板染成触目惊心的血红色。 茹我见状手足无措,泪花儿转眼间就流淌下来。 她握住赵钱李的手使劲儿帮他按压腹部伤口,血却越流越多。 她无助的哭喊,想让附近的人过来提供帮助。 可整个商场混乱不堪,人们惊声尖叫,毫无秩序争先恐后的向大门逃散,哪还有人顾得上她。 赵钱李嘴唇蠕动,似在说话。 茹我花容失色的俯下身子,耳朵紧贴在赵钱李煞白的脸上。 她颤抖着声线,哆嗦问道:“你,想说,想说什么?” 赵钱李提起最后一口气,眉头皱的深入沟壑,硬生生挤出一句话:“快给张学森打电话。” 语毕,就此闭上眼睛,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