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太古钟山，烛神九阴

    百丈石碑伫立，风沙侵蚀了无尽岁月，那血色纹化而成的大道神纹仍旧苍劲，透着道之极致奥韵，还有一丝言不出的苍凉与悲壮。

    钟山，这是一个三界之中都不曾存在的地方，因为它只存与太古，并且还是太古之中的传说，无可证实的神话。

    回忆着关于钟山的传说，宁无悔心头一震，再看下那庞大的钟山脚下，一头神龙盘绕着整座山脉，先前在远处看起来，好像是有人以鬼斧神工之能将这钟山之石雕成了一头神龙雕像。

    但当宁无悔缓缓接近钟山之后，他才发觉，那头石化的神龙虽然盘绕这钟山，但实际上却不属于这钟山的一部分。

    见到这一幕，无须继续猜想，宁无悔也明白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了。

    钟山之神，名曰烛阴，视为昼，眠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在无晵之东，其为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钟山下。

    太古之神，时间之主，烛九阴！

    “竟然是他……！”纵然心中早已经有了准备，但当看到这钟山与烛九阴之时，宁无悔心中仍旧是泛起了一阵难以平息的震惊。

    烛九阴，诞生于混沌之中的太古之神，天地本源之一：时间大道的主宰者，纵然是在那强者如云的太古时代，仍旧无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乃是三千混沌之中的十位皇者之一，与日月并肩，与天地同寿。

    此刻，竟然要面对这样一位太古神皇，纵然是宁无悔心中也感到有些忐忑。

    而见到这钟山之后，那些人面巨蛇也更为恭敬了，垂低头颅朝钟山游动而去。

    见到这一幕，宁无悔眼神凝重，心中思绪不断翻转。

    这烛九阴之能真正是通天彻地，恐怖得难以想象，否则的话，他也不会从当年那一场太古神战之中存活下来，并且还能够在这生机全无的世界之中创找出这些人面巨蛇与蛇首怪。

    先前，这些人面巨蛇与蛇首怪动用独眼施展的秘术，想必便是源自于烛九阴的力量，难怪各大上古传承的高手都难以抵挡。

    不过，烛九阴创造出这些人面巨蛇的目的是什么，他又为何一直停留在这残破的太古世界当中，难道……

    心中想着，宁无悔凝神望去，只见钟山脚下，那石化的神龙身躯之上，一道道裂痕遍布，一口断裂的石剑刺穿了那龙身的小腹，一杆如今仍旧染着鲜血的战矛更是将钟山与这神龙之躯一同穿透，除此之外，那钟山上还遗留着众多的古神战兵，俨然是一片更为残破的神之战场。

    见到这一幕，宁无悔终于明白了什么，一言不发的站在人面巨蛇身躯之上，千万钟山。

    越是靠近这太古神皇曾经的道场，宁无悔心中便越发的感到一丝压抑，还有一丝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欣喜与激动，这般复杂的心思连宁无悔自己都感到惊讶与奇怪。

    “这些人面巨蛇为何会带我来到此地？钟山，烛九阴，这……”心中喃喃，是万分不解与疑惑，望着那残破的太古钟山，宁无悔眼神不断变幻，久久没有言语。

    终于，这些人面巨蛇靠近了钟山，宁无悔也能够近距离的看到钟山脚下那一条石化的神龙。

    神龙之躯，千里之长，盘绕着整座钟山，纵然已经石化，仍旧是可以看到一道道大道神纹在那龙身之上若隐若现，历经无尽岁月，其中的道韵与神性都没有彻底湮灭，之中更是隐约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伟岸气息，让人感到了震撼的同时，更感觉到自身的渺小与卑微。

    这就是太古之神的躯体，那位时间主宰，烛九阴的神躯。

    望着这石化的神龙之躯，在看着钟山之上那一口口残破的古神战兵，还有那一口刺穿烛九阴躯体的石剑与战矛，宁无悔双眉微皱，喃喃道：“太古终末，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疑问不止一次的在宁无悔心中浮现，但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答案。

    因为这太古时代距离现在，太过遥远，太过神秘，不要说宁无悔，就是道门，这人族最为古老的传承门庭之中，也没有多少关于太古时代的记载。

    唯一记录的只言片语，也多大都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并且多为后世之人杜撰。

    关于那三千混沌，还有那曾经与神祗并肩的太古神族，根本没有详细的记载，而混沌与太古神族爆发的那一场神战，更是只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概括了过去。

    太古神战，天崩地碎，九日九月只存其一，消失，太古终结，洪荒起始。

    这一句话，便是各大传承之中对于太古的记载，更为重要的纹理，例如太古神族为何要与混沌决战？那十位统御天地的太古神皇是生是死？为何没有一位太古之神遗留下来，难道那一场大战真的将所有混沌都灭绝了么？那些堪比混沌的先天生灵，例如龙族始祖这等存在又去了哪里？

    这些事情都恍若未解之谜一般，各大传承之中都没有半点的记载，和这些事情有关的线索，不是突兀的中断，就是被各大势力都视为禁忌一般，无人愿意提起，其他的，大多都是后世之人想象杜撰的传说。

    宁无悔不止一次遭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但最终都是无果而终，现如今见到这太古钟山与烛九阴的身躯，宁无悔心中的疑问再一次不可压制的升起了。

    太古，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连烛九阴这等无上存在，都受到了如此重创，那洞穿烛九阴身躯的石剑与战矛，又是那一位太古之神的武器？

    疑惑重重，让宁无悔的心中越是感到不安与忐忑，他看得出来，现在的烛九阴纵然还活着，只怕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创伤，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位太古神皇啊，纵然身受重创，如今的宁无悔也没有多少把握从他手中逃得一命。

    疑问，不安，忐忑，如此复杂的情绪之中，那上百条人面巨蛇已然进入了钟山的范围，这个时候，宁无悔才发现，带他前来的这上百条人面巨蛇并不是全部，还有上千条人面巨蛇从不同的方向赶来。

    这些人面巨蛇的身上同样承载着众多蛇首怪与众多的尸体，其中不只是人族，还有众多的妖兽与妖魔两族，甚至还有一头洪荒巨兽，那庞大得宛若山岳一般的躯体被数百条人面巨蛇拉拽着朝钟山赶来。

    见到这一幕，宁无悔眼神不由得一凝，这一片残破的太古世界到底有几个通道，竟然连妖魔与洪荒巨兽都成了这些人面巨蛇的战利品？

    便是宁无悔心中惊疑不定之时，那承载着他的人面巨蛇已然游走到了钟山的另一端，随着这人面巨蛇的不断前进，宁无悔可以看到周围的山脉会毁灭的越发严重，烛九阴那石化的身躯之上更是多出了一道又一道狰狞无比的伤痕。

    最终，这人面巨蛇终于停下了脚步，宁无悔也看到了这山脉之中一个巨大的深渊，那并非是天然而成的，而是不知道哪一位太古之神硬生生的在这山脉之中轰出了这么一个巨大的深渊。

    烛九阴那长达千里的身躯最终便是落在这深渊之前，背对着宁无悔，让他看不清这位太古神皇真正的面容。

    不过，烛九阴临近深渊的那一部分躯体并未石化，赤红色的龙躯之上散发着一丝淡淡的生机，但更多的是盘踞在其中的无尽死亡与毁灭之力，似乎要将那最后一丝生机都彻底吞噬一般。

    “烛九阴，果然没有死啊。”见此，宁无悔不由得吸了一口气，眼神之中的凝重更甚了。

    烛九阴的头颅落在深渊之前，而那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人面巨蛇，竟是带着它们身上的蛇首怪与众多的尸体直接跳入了这深渊之中，而后便再也没有半点声息了。

    见到这一幕，宁无悔顿时发觉自己脚下的这条人面巨蛇似乎也想要这么干，见此，宁无悔眉头一皱，他可没有一起跳进这深渊的想法。

    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丹田气海之中仍旧是空荡荡的，不过好在，真元虽然不存半点，这但不灭剑体的力量并没有受到压制，所以宁无悔思索了一些，便直接从这人面巨蛇身上跃起，落到了一处破碎的山峰之上。

    而那人面巨蛇对于宁无悔的动作，恍若没有半点察觉一般，仍旧是朝那深渊游去，最终一头跳入了深渊之中。

    紧接着，四方汇聚而来的人面巨蛇都是如此，不断的跳入深渊之中。

    见此，宁无悔皱着眉头，心中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踏开了步伐朝那深渊走去，现在他体内真元被封，在没有人面巨蛇带路的情况下，想要穿过那一片古神战场，风险实在太大，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也不为过。

    与其这样冒险，不如先看看这烛九阴再说，那些人面巨蛇把他带到此地，不可能没有任何原因的。

    想着，宁无悔步伐轻缓的走到了深渊旁，而后，他终于看到了这位太古神皇烛九阴的面容。

    如若那些人面巨蛇一般，这烛九阴的脸庞如若人类一般，五官分明，只有一颗独眸，竖立在那脸庞的中央，这一张面容似笑似哭，似怒似狂，又好似无喜无悲，容纳万千，好似那世尊之笑，一笑之间便包涵了众生之颜。

    如此一张面孔与这庞大的神龙之躯拼凑在一起，不仅仅没有任何的怪异与恐怖，反倒是让人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威严与神圣。

    只不过，烛九阴那唯一的一只独眸，此刻是紧闭的，其中不住的溢出殷红的血来，在那面孔之上流淌着，汇聚成为一条溪流，源源不断的落入它面前的深渊之中。

    这是触目惊心的一幕，在无数的太古传说之中，烛九阴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他诞生于混沌，主宰着时间，眼开便是白昼，眼闭便是黑夜，这一只独眸，可勘破古今，穿梭未来与过往，有着难以想象的无上威能。

    但现在，这眼眸之中鲜血不住的流淌着，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到底是谁，连烛九阴的这一只独眸都重创了呢？

    心中惊疑不定，宁无悔上前了数步，仔细观察着这位太古神皇。

    他的确是受到了难以想象的重创，虽然还未死去，但也相差不远了，这一点从它那近乎被石化了九成的身躯就看得出来。

    因为伤势太过严重，烛九阴体内的生机不断流逝，那生机散去之后，他的神躯都失去了一切力量，因此化为了巨石，盘绕着钟山。

    见此，宁无悔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一片世界半点生机都没有了，因为全都被烛九阴吞噬吸收，以此来恢复自己的伤势。

    但是可惜，这个世界不过是太古的碎片，生机本就因为神战都毁灭了大半，而烛九阴的伤势又太过严重，纵然将之吞噬也无法恢复，甚至不得不陷入了沉睡，以此尽可能的减缓体内生机的流逝。

    因为烛九阴吞噬了所有生机，这世界已经走到了毁灭的尽头，那不断朝外界逸散的混沌之雾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那些人面巨蛇，想必就是从烛九阴独眸流淌出的血液当中诞生的，然后它们本能的离开这残破的世界，从外界之中狩猎食物，想要以此来恢复烛九阴。

    想到这里，宁无悔走到深渊旁，而后便嗅到了一股浓郁无比的血腥味，低头一望，只见那深渊之中一片血色，海量的鲜血在其中翻涌着，散发着磅礴的生命气息，那些人面巨蛇与它们带来的尸体都化作了其中的一部分。

    这想必就是那些人面巨蛇对烛九阴的祭献，只不过，这位太古神皇现如今还能够苏醒过来，吸收这海量的生机之血么？

    便是在宁无悔疑惑之间，陡然，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感涌上宁无悔的心头，紧接着，那满是裂纹的天穹之中骤然响起了一阵阵雷霆轰鸣之声，天色变幻，风云汇聚，随之整座钟山都剧烈无比的震动了起来，山石崩碎，天地哀嚎一片。

    陡然惊变，宁无悔顿时转过身来，只见烛九阴那一只紧闭的独眸，缓缓的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