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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烦恼

    一个人,面对整个人生,面对磨难和抉择,是逃避遁世,还是勇敢面对。

    二十五年前,当花弘仁初遭家庭变化,在巨大的打击之下,形若“疯癫”,他没有选择逃避,而是以莫大的毅力和决心,成为神兵大陆第一位修仙者;十年前,当神兵山庄遭遇灭顶之灾,花弘仁得到师门指点,毅然回到故土来守卫家园,神兵山庄火海之上,白衣飘飘,雷动九天。五年前,当天炎子将花弘文托付于花弘仁,面对挚友的嘱托、心灵的召唤,花弘仁冒神兵山庄之大不韪,照顾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今日,即使面对天下的指责,花弘仁也会毫不犹豫担负起自己的责任。

    临近清晨,花弘仁站在西府的门口,回望了一眼屋内,脚踏白色长剑,御空而去。

    黑夜无声,在白影划破长空,留下一道白色的光华,也禁不住发出声音,为他的果决赞叹。风雪如斯,从九天之上洋洋洒洒,却不能近这白色身影分毫,雪的冷不能令他内心的暖稍减半分。

    翌日清晨,张妈照例来到西府,伺候主人洗漱更衣,却久不见往常这个时候起床的二爷,心中又想念文少爷,便推门向内屋走去。

    “文少爷,起床了。”

    张妈端着装满热水的铜盆走进屋内,看到床上文少爷正在酣睡,许是困了或者是梦到什么稀奇古怪之事,梦中嘴里似正在轻轻低语,听不真切。

    眼见花弘文并未起床,张妈将水盆放在一旁的桌上,便往床边而去。还不待呼唤花弘文,只在床边找到了一封书信,花弘仁少爷所留。

    “张妈,我有要事待办,十日即回。花弘仁。”

    不需要太多的言语,花弘仁知道张妈对文儿的溺爱,有她照顾,自己非常放心。张妈看到这份老爷的留书,心中自然升起一股力量。

    “文少爷,起床了”,张妈将书信收好,用手小心而温柔的唤醒酣睡的花弘文。

    不多时,花弘文睁开了睡眼惺忪的大眼睛,望着眼前的张妈,重重地伸了个懒腰,“张妈,早啊。”

    “文少爷早,您该起床吃早点,做早课了。”见花弘文醒来,张妈走到桌旁,准备热水毛巾伺候花弘文起床。

    想到“早课”二字,花弘文全没了睡意,在张妈的帮助下,花弘文很快穿好衣服,兴冲冲往书房跑去。

    “父亲,父亲,今天早课教我做什么呀?还是作画么?”花弘文一边跑,一边问着各种问题。

    张妈这边赶紧放下手中没有收拾完的工作,朝着书房追去。

    “张妈,我父亲呢?”花弘文站在书房前,看见张妈过来,疑惑的问道,自己在书房之内为何不见父亲的身影。

    张妈一把抱起花弘文,“文少爷,你父亲有要事出门,几日后应该就会回来。我们还是先去用早点,早课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听闻父亲不在,花弘文顿时没了精神。早点在张妈的近乎“强迫”之下,才草草吃点一点,变走回书房,望着空空的房子,回忆着与父亲一起的欢乐时光,花弘文的小小心灵之上惆怅万分。

    “父亲说过,早课一定要坚持做。”花弘文摊开画纸,开始进行“作画”的早课,一笔一画,也不知画些什么,只知道应该是个人。

    五年来,神兵山庄因为花弘仁家族议会上的承诺,经花弘德、花弘忠、花弘芹、花弘勇四人商议,为子女增设了一系列的课程,教授孩子们武功兵法韬略,寄望于自己的孩子能够被流云门的仙长选中,为自己带来无上荣耀,以及更大的权势。

    花弘仁,并没有参与其中,他没有让花弘文与其他家族子弟一起学习武功,而是自己亲自教导文儿,学习的内容也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为主,教育花弘文做人处事的道理,及恬淡包容的胸怀。

    至于,最终花弘文是否会进入流云门,想到天炎子道兄,又感受到内心的情感,花弘仁时时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这几日,更为失落的则是花弘文。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父亲就是天,没有更多的其他朋友,五年来与父亲朝夕相对,聆听父亲的教诲,花弘文早已喜欢了这种宁静的生活。一连几日都没有见到父亲,花弘文时常在梦中轻声呼唤父亲。

    对于这一切,日夜守护在身边的张妈怎会不知道,但她更明白父亲的意义,只能心中默默地为文少爷难受,更用心的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第五日,正在书房做早课的花弘文,手托腮帮望着张妈,“张妈,我父亲回来了吗?不是说几日就会回来么?”

    “是啊,应该快了吧,文少爷不要着急。”张妈也希望老爷能早日回来,便说话安慰花弘文。

    “是吗,快回来了么,那我要去门口等父亲。”听到此言,花弘文放下手中的笔,如一只快乐的小鸟望着mama的归巢,直向外冲去,看那方向,是神兵山庄的神武门。

    在花弘文跑出书房之后,张妈赶紧收拾书房,正要去追赶花弘文。在看到花弘文所画之人是花弘仁之时,身体滞了几息,眼中隐有泪光。

    “文少爷,你慢点跑,别摔着。”

    一个少年在前,一个老妇在后,两边是神兵山庄恢弘的庭院楼阁,红木金漆、龙飞凤舞的柱子从他们的身边快速向后而过。

    东演武场,在这几年成为神兵山庄的重地,只有几位庄主及其子女才有资格进入,这里便是为子女准备的练功场地。此刻,花弘德之子花弘雄、花红忠之子花弘峻、花弘朗、花弘芹之子李海英、花弘勇之子花弘狄正在进行早课,由火烈军统帅烈焱传授他们霹雳棍法。

    一招一式,东演武场中发出阵阵演练的呼喝之声。

    许是跑得累了,花弘文在走到东演武场门口的时候,停下来休息,嘴里重重地喘着粗气。突然,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很是熟悉,貌似是其他几位兄长。

    花弘文休息了片刻,不自觉走到了演武场的门口。

    守卫的军士见是花弘文,“文少爷,好,今日怎么会来演武场?”

    花弘文抬头看见两人,朝他们微笑示意,继续向内走去。走入场内,一眼就看见了高高的演武台上,五位兄长正在cao练棍法,冲着高台大声喊道。

    “雄哥、峻哥、朗哥、英哥、狄哥,你们在做什么呢?”花弘文蹦蹦跳跳着,朝着台上挥手。

    场中一时安静了下来,高台之上,几位公子往花弘文这边看来,烈焱心中勃怒,但见得是花弘文后,重重地哼了一声。

    “文少爷来此有何贵干?”

    “烈将军,我听见几位兄长的声音,好奇走了进来,打扰大家了吗?我这就离开。”花弘文面对无数双眼睛,一时震住了,呐呐的说道。

    “是文弟啊,我们正在做cao练的早课,要不要一起上来玩玩?”花弘文转身往外走去的时候,李海英在台上想要叫住他。

    “都说二伯武功盖世无双,五年来相比也你学到一招半式,何必上来指教指教……”眼见花弘文并无反应,心中忿恨,便口出讥讽之语。

    花弘文内心聪慧,但对于父亲的讥讽之语,却是他不能接受,尤其此刻心中思念父亲,停下了脚步,朝着演武台上,一步一步走去。

    门外,张妈刚刚追上,却被守卫拦了下来,“闲杂人等,不准入内!”

    张妈心中焦急,又不可奈何,心中默默祈祷文少爷无事。

    演武台上,花弘文走了上来,先朝烈焱将军施了一礼,面对李海英,四目相对,眼中都有怒意。

    “文弟,请赐教!”李海英立于台上,手中一根齐眉棍,做了一个横少千军的动作,在兵器架上挑出一根齐眉棍,正在落在花弘文的身前,被花弘文双手抓住,重重地力道,花弘文的右脚顺势望着撤了半步,稳住身形。

    对于场中一触即发的形势,花弘峻、花弘朗两兄弟有心维护,但望向烈焱将军,发现他并无阻止的意思,也不好说些什么。

    花弘文手握齐眉棍,面对身前年长自己六岁的兄长,武功力量均高于自己的“敌人”,内心虽有忐忑,但眼中并无惧色,狠狠抓紧手中的棍子,感受自己所拥有的力量。

    “请!”

    天空一只飞鸟划过天际,发出“呀~呀~”的声音。

    偌大的演武台上,两个无知的孩子。正如狮子扑兔、雄鹰振翅,这注定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

    李海英双手持棍,大步向前,一招直捣黄龙,直指花弘文的胸部,花弘文作势欲挡,然则,自己从未学过武功,有如何抵挡这猛烈的一击。

    李海英的齐眉棍直指花弘文的胸口,顺势一个白鹤展翅,将花弘文手中的齐眉棍挑飞了。此时,花弘文已然往后摔在演武台上。

    作为主将的烈焱,本应立刻出手阻止这场毫无意义的比试,因为军人的长剑不应对着一个手无寸铁之人,不仅胜之不武,更是军人的耻辱。然而,火烈军是由花弘芹统帅,烈焱正是四庄主的嫡系,对于花弘芹与花弘仁的矛盾隐隐知晓,便欲做个顺水人情。

    台上,面对已经倒地的花弘文,李海英毫无收手的意思,又是一招雷霆万钧,一棍只向倒地的花弘文面门而去。

    正是千钧一发之际,正是生死一线时刻……

    突然,一个红色的身影遮住了太阳,骑着白马似是从天而降,手中一杆凤翎枪,一枪震飞了李海英的长棍,在间不容发之间救下了花弘文。

    此人,是个女子,年约十五岁,身穿红色软甲,头戴赤色缨盔,手持一杆红色长枪,枪身之上盘着彩凤,枪头之后三支凤羽翎,脚踏宝马迅影,器宇轩昂,英姿勃发。

    此女,正是庄主花弘德长女花弘英,也是神兵山庄最年轻的女将军,武功非凡,且兵法韬略、弓马齐射无一不精,在神兵山庄声名显赫。

    花弘英立于马上,收回指向李海英的长枪,望向场边的花弘雄,大声呵斥,“雄弟,此等胡来之事,你作为兄长,也怎么不管管,如若闹出人命,你让父亲如何处置!我们又该如何向二叔交代!”

    花弘雄内心愧疚,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李海英更是噤若寒蝉。

    “英将军,此事是属下鲁莽,我本以为以二庄主之才,文少爷应该武功不差,想着让二人比试一番,切磋切磋,谁想电光火石之间,形势竟如此危机,在下失察,请英将军责罪。”正位之上,烈焱站起身子,向着花弘英抱拳解释道,不过,并未让手下扶起花弘文的意思。

    花弘英哼了一声,从马上下来,扶起倒在地上的花弘文,“文弟,伤得重不重?”很是关切。

    “英jiejie,谢谢你,我没事,就是脚下没站稳,休息几天就好了。”花弘文捂着胸口,面色亦有痛苦,看见花弘英露出微笑。

    花弘英看着这个最小的弟弟,看着他坚毅的面庞,冷峻的脸上也展露微笑。

    “今日之事,我会禀报父亲,雄弟,你好自为之。”花弘英环视场中之人。

    听闻此言,演武台上一时无语……

    少顷,只见天地风云卷动,一束强猛的白色光柱,迅疾无匹的往演武台而来,白色的气浪在阳光的交映下,照得众人睁不开眼。

    砰~

    一道剑芒落地,在演舞台上砸出一个凹坑,露出花弘仁的身影。

    一时间,场中诸人,不管是孩子,还是军士,人人自危。

    花弘仁望向众人,最后看向倒在地上被花弘英扶起的文儿,内心怒火中烧,但是以自己身份,如何不能强难。

    一把抱住受伤的文儿,向花弘英点头示意,“谢谢英儿出手相助,此事原也是小事,就不必惊动大哥了吧。”

    又是一阵白光,花弘仁抱着花弘文,御剑往西府而去。

    随后,花弘英御马而走,经过演武场门前,告诉张妈花弘文无事,也朝着神兵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