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6章 该当如何?
“出了什么事情?” 眼见江勇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江雄粗眉一拧,沉声问道。 “老爷!大长老领着一大群家族执事在前厅里嚷嚷着要见你呢?”江勇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的禀报着。 “世叔要见我?” 江雄眉头微微一皱,他点点头:“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打发走了江勇,他冲着江宸道:“宸儿,你先去后堂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江宸对此倒没有异议。 可独自去后堂后,江宸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江雄的身影,反倒是前厅的sao动越来越大,即便江宸在这里,也能依稀听到远处传来的嘈杂人声,只是由于距离甚远,江宸听不太真切。 我还是去前堂瞧瞧,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怀着这样的念头,江宸离开后堂,经过曲折的回廊之后,正好来到了前厅的后门。 还未进门,他便远远的看到了前厅里黑压压的一片人。 “江宸,你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你了!” 这时,一个不善的喝声回荡在江宸耳畔。 刷—— 顷刻间,前厅里众人的视线聚焦在江宸身上。 在其他人注视着江宸的同时,江宸也放眼扫去,目光从前厅里的众人身上一一掠过。 此刻的前厅里约莫有二十余人,他们呈众星拱月的态势绕在一位高瘦老者的周围。 高瘦老者端坐在江雄右侧的首座客席上,身着一袭雪白高领的深衣,他发须皆白,甚至连眉毛都泛着斑白之色,宛如眉梢挂上了晶莹的白霜一般。 这老人江宸认得。 他名唤迟无彦,乃是江家的大长老。论辈分,他可是江雄的父亲江坤的结义弟弟,便是江雄都要唤他一声世叔。 只不过,江宸对这迟无彦没有什么好印象。 虽然他尚未涉足江家的事务,但从二哥江湖口中,他听过不少关于这迟无彦的事情。 这迟无彦自恃资历颇老,对于江雄这个家主不太尊敬,甚至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据说迟无彦当初便不满江坤将江府事务的话事权授予儿子江雄,他认为江府能发展至今,他迟无彦才是出力最多之人,这偌大江家的话事人应当是他才对。 此时的迟无彦眼睑低垂,眼观鼻,鼻观口,好似老僧入定一样。 而在他的身侧垂首而立一个义愤填膺的中年人,这人名为迟俊龙,乃是迟无彦的独子,先前冲着江宸那不善的大喝便是出于他的口中。 江雄看到江宸出现后,面上的沉凝厚重了一些。 “宸儿,这儿没你什么事,你先下去吧!”他冲着江宸挥挥手。 江宸还没有答话,迟俊龙便已经接话道:“堂兄!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这事分明是因他惹是生非而起,如何能说与他无关呢?” 江雄脸一黑,刚想开口时,一直保持沉默的迟无彦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微微睁开,用着沙哑的声音道:“家主,俊龙言之有理。” “江宸虽是你的儿子,但也不能胡作非为,为江家徒惹是非!倘若人人都如他这般肆意妄为,偌大江家恐怕迟早得毁于一旦。” 迟无彦在江家执事之中素有威望,他这一开口,顿时引得一众人点头称是。 看到这一幕,江雄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这时,迟俊龙快步走向江宸,他满脸愠怒,高声质问起来:“江宸你怎么能打了田家三公子呢?” 江宸眼睛一眯,嗤笑道:“他田家人欺凌玲儿可以,打伤我二哥也可以,为何我就不能打他呢?莫不是迟叔叔认为玲儿和我二哥被田家人打伤都是活该的吗?” 迟俊龙猝然听到江宸不卑不亢的反问,整个人怔了怔。 这还是江家的弱鸡四少爷吗? 不单是他,其他人也都惊奇的看向江宸,在他们印象中,江宸面对迟俊龙的逼问应该是像受惊的鹌鹑一样缩着脑袋,躲到江雄的身后才是,怎么可能会有胆量据理力争呢? 江雄也很是诧异。 今日的江宸和以前相比,的确有很多不同之处。 咳咳—— 迟无彦在见到自己的儿子被江宸这个十三岁的少爷说得哑口无言时,不悦的醒了醒嗓子。 迟俊龙恍然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的江宸,回想起先前他的不堪表现,他面色燥红,心头颇为羞恼。 “你!糊涂!”他愤然开口:“你这是给田家公然发难的借口!而且,你竟敢未经家族许可,与田飞虎约战!” 江宸眉毛一扬,对于迟俊龙的问话很无语。 与谁约战,那是我自己的事,与家族何干? 迟俊龙仿佛看透了江宸的想法一样,他径自将一卷白卷纸抛给了江宸,怒气冲冲道:“你看,如今这田家特地下了这样一封战书过来,那样的赌约却是将他们的狼子野心暴露无遗了!” 江宸垂眼看了下,眸底精光迸射。 这田家如意算盘打得倒挺响的吗? “你能敌得过田飞虎吗?”迟俊龙暴怒的声音再次在江宸耳畔荡开,“这个答案显而易见,你必败无疑!” 他指着江宸,话语里毫不留情面。 “那这所谓的胜利条件便是不可能达成,可你败了呢?” “且不论把你交由田家处置有什么结果,反正至多不过丢人现眼罢了,你这些年来丢的脸也不在少数,再多这一次丢人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一切也只是你咎由自取。”
迟俊龙字里行间丝毫不掩饰他对江宸不待见的态度,而其他人对于迟俊龙这显得过分的话语也没有什么表态,仿佛再正常不过一样。 哪怕是江雄这个家主,虽然觉得这话格外刺耳,内心怒意澎湃,可他也只能咬紧牙关,攥紧铁拳,无法理直气壮的驳斥迟俊龙的话语。 在强者为尊的大陆上,即便是家主的儿子,可没有本事依然无法得到他人的尊重。 江宸目睹此景,心底无奈一叹,他可以料想,曾经的江宸在家族中的处境是多么的尴尬和惨淡。 “可田家的真正目的是在黑木园啊!”迟俊龙咄咄逼人的声音仍在持续,“你落败我们就得把黑木园拱手相让,倘若真让他们得逞,那我父亲和江伯伯所创的基业便毁了大半,江伯伯若地下有知,肯定也会痛心疾首!” 迟俊龙这一段铿锵有力的慷慨陈词中,他好像完全是一个一心以家族昌盛为首任,不顾权威、铮铮谏言的忠信之人。 “家主,俊龙所言甚是。” 迟无彦这一对父子一唱一和后,很快其他的执事也争相响应。 “迟当家说得在理啊!” “江宸自己犯的事儿,他应该自己承担责任,凭什么把我们江家拖下水啊!” “黑木园那可是咱们江家的命根子,可不能因为江宸一时犯浑,就平白送给田家啊!” 刚才还安静的前厅因为迟俊龙的一番话再次变得喧闹起来。 听着执事们嘈杂的议论声,江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端坐的身体气得微微颤动,那藏在长袖中的五指死死的捏成拳头,指甲深深的嵌入rou中,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扯破皮rou一样。 “那依世叔之见,该当如何呢?” 江雄极力平复心底滔天的怒火,让自己显得平和镇定,可那喑哑的声音中依然沉淀着些许低沉厚重。 “道歉!” 迟无彦不紧不慢的吐出两个字。 “让江宸给田家赔礼道歉,获得田家的原谅,并且不管用什么方式,都必须要让他和田飞虎的约战取消!” 江雄闷声追问:“可如果田家不同意呢?” 这一回,迟无彦没有立刻回答,他一捋花白的颔须,沉吟了起来。 前厅里顷刻间落针可闻,所有人的屏住呼吸,等待着迟无彦的答案。 半晌,迟无彦那半眯的眼睛完全睁开,宛如幽潭一般的黑瞳冷意盎然,但他的声音依然古今无波。 “那便将江宸逐出江家,断绝与江家的一切关联,这样一来,那赌约自然无法生效。” 平淡如水的声音并不响亮,可却在鸦雀无声的前厅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