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情劫
那由枝条结成的茧,如钢铁铸成,任由白毅如何破坏,如何击打,却是没有丝毫破坏。 白毅躺在茧中,之前失去的耐心,此刻又找回来了。 “师尊,你这是要干什么?你想困着我到什么时候?” 对于白毅的呼喊,玉枢子不为所动,没有半个字的回答。 白毅不在说话,静静闭上眼睛,有些事情,越是强迫,越无法挣脱,就如困住他的这个茧。反而不如安静下来,好好找找出路。 玉枢子的意思不就是这样吗?总是说一些高深莫测的话来诱导人。可还真的有效果,白毅现在没有跟玉枢子学到太多东西,这忽悠人的能力,倒是学到了其精髓。 安静的躺了半天,白毅真的什么都没去想,最近用脑过度,真的需要清静一下,这样何尝不好? 白毅的脑袋一片空白,这样什么都不去想,不去做,这种空无的状态,真的很不可思议。 等他从空无状态回来的时候,茧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他完全不知道。 他用目光去搜寻玉枢子,但在目光所及之处,根本找不到玉枢子。 在桃源胜景之中,玉枢子的茅屋不见了,石台不见了,石桌石椅也不见了。 但刚才被白毅破坏的桃源胜景,却恢复了原样,那被砸出的一个个大坑找不到了,那被破坏的桃林也没有丝毫痕迹,仍然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桃花盛开,身在其中,沉寂在春天的景色下,心情异常平静,世间事,都不愿想起来。 “徒儿,有一天,你不再关注凡尘之事的时候,那时才是真正的修行,像我这般,安静的沉寂在忘我的环境中,才能找到修行的真谛。你方才的空无状态,便是为师每天的功课。” 玉枢子的声音又传遍空间的每个角落,仿佛是在身边,又仿佛来自天际。 “你心中的血魔,也只有不断的寻求真我,才能被压制,一旦失去了真我,你便是血魔,血魔便是你,无法分割了。” 白毅点点头,说道:“所以师尊你能教我的,只有这些了。” “路在哪,为师指给你,但怎么走,自己去吧。困难之时,为师会相助与你。” 白毅连个招呼也不打,浑浑噩噩走出这桃源胜景,来到洞口之时,洞门自动打开了。 外面仍旧下着大雨,天色依旧昏暗,而楼霜,却跪在了洞口之前。 白毅走出洞口,洞门又关闭了。 看着被雨水彻底淋湿的楼霜,白毅却生不出同情,不是他绝情,而是不想动情,哪怕是同情。 “如此执念,只会害了你。”白毅走入雨中,按住了楼霜的头。 “先生!”楼霜艰难的睁开双眼,因为被雨水拍打了太久,眼睛已经看不清晰。 雨中,白毅一袭白袍,站在她面前,以手抚头,跪在地上的她,看着高高在上的白毅,如同天神。 “随我回去吧!”白毅的声音并不洪亮,但在哗啦啦的雨声中,却被楼霜听的很是清晰。 楼霜站起身来,见白毅双手背在身后,静静的走在雨中,而雨水落在他身上之前,便已经化为热气,偌大的雨,竟然没有一滴落在他身上。 楼霜咬了下嘴唇,也静静跟在他身后,却是被雨水淋得举步维艰,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冰冷袭遍全身,而且越来越冷。她抱起膀子,浑身哆嗦着,上下牙齿也在持续碰撞着,感觉糟透了。 走了不知多久,楼霜的眼睛模糊了,身体也摇摇欲坠,感觉天旋地转,站立不稳正要倒地之时,却被白毅扶住了,之后,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楼霜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温暖多了,看了一下,见是躺在温暖的被窝中。 白毅探过头来,把她吓了一跳。 “给你熬了药,你头烫得厉害,赶紧喝了吧。” “先生!”楼霜看到了自己的衣服被换了,脸色一下子涨红了。“我的衣服......” “哦,你的衣服都被淋湿了,我让青幽帮你换的。不过青幽看起来很不高兴,也很怕我,现在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青幽,就是那个跟着你的姑娘吧?她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的弟子,还有一同回来的那个王阳,也是我的弟子。” “先生看起来很年轻,比你的弟子年纪还要小。” “德高者为师,技高者为师,师徒是不分年龄的。” “嗯,谢谢先生把我带回来,我以为你永远都不愿意再见我。” 白毅将汤药放在了床边的凳子上,又坐在了另一张凳子上。 “楼霜,我本来是不准备再见你的,可我又悟到了一些道理。你本是我的情劫,我愈是不见你,这变数就越大,倒不如主动化解此劫。” “情劫!”楼霜惊诧瞪大了眼睛。“先生,您误会了,我求您是因为......” “你不必跟我解释什么,我之劫数,我自己明白,你先把汤药喝了。” 楼霜点了点头,自己坐起身,端起汤药,一饮而尽,虽然很苦,但喝下去,身体就感觉舒服多了。 待楼霜喝完,白毅便站起来,将紫竹笛放在了被褥上。 “紫竹笛交与你,镇魔曲便在笛中,自己去寻找。你把两朵七色莲花给我,你我便算是一场交易,此后各无瓜葛,你也不要再来找我。如此,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谢先生!”楼霜虽然不明白白毅话中的含义,但既然白毅已经把她梦寐以求的东西给了她,她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你好好休息,等身体复原了,雨也停了,便离开吧。” 楼霜取出两朵莲花,交到了白毅的手中,七色莲花的七色光茫,将整个房间染得溢彩流光,煞是漂亮。白毅也不是第一次见这东西,很平静的收起来了。 白毅走出了房间,留下发愣的楼霜,不知怎么了,紫竹笛是楼氏千年以来梦想得到的圣物,而她终于得到了,却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这下你如愿以偿了!”土蛮人忽然从床下钻了出来,把楼霜吓了一条。 “阿生,以后能不能不要忽然出现?”楼霜拍了拍胸脯。 “我平时都是这样出现的,有什么奇怪的。只是你为何发呆?明明得到了你要的东西,怎么不见你笑?”土蛮人阿生不知道从哪里挖来的地瓜,带着泥巴就啃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情劫是什么意思啊?他好像忽然很怕跟我有过多接触,说以后再也别见了。” “你发春了吧?是不是看上人家了?”阿生说罢,又啃了一口地瓜。 “你找打啊!”楼霜白了他一眼。 白青幽正一个人躲在房间中瑟瑟发抖,白毅那要置她于死地的画面,一直在脑中闪现,不觉间,她拉起被子裹在身上。 “师父!”白青幽忽然想起了良红燕,那个像母亲一样的师父。想起良红燕,她的眼眶湿润了。 “白毅师父为什么要杀死我?我是那么尊敬他,那么崇拜他,那么......”下面的话,白青幽竟然不敢说出口了,她哽咽起来,哭出了声。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白毅的声音传来:“青幽,你哭了?” 白青幽止住了抽泣,轻声说道:“我没事师父!” “开门!” “师父,我真的没事,您走吧!” “你不开门,为师自己进去了。” 话音一落,白毅已经站在了房间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白青幽的眼眶哭的红肿起来,不敢让白毅看到,赶忙用被子蒙住了头。 “青幽,连山都告诉我了。师父那是是身不由己,是因为心魔所致,一定把你吓坏了吧?” 看到白青幽还蒙着被子,白毅歉疚的解释着。 “师父,我可不可以离开青幽殿?”白青幽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听起来很不安,语气也不是很坚决。 “离开青幽殿,你去哪里?天下间还有你容身之处?” “我想去找我师父......我是说,我从前的师父。” 白毅叹了口气道:“为师不强求任何人,错在师父,你若不能原谅师父,便去吧。” “师父,我不是......不是责怪您,我其实......”白青幽吞吞吐吐说了一阵,也没说清什么。 房间中没有了白毅的回应,白青幽掀掉被子,才发现白毅早已经离开了房间。 白青幽呆呆坐在床上,有些后悔刚才对白毅说的那番话,想必师父现在一定对她很失望。不过想起白毅那恐怖的样子,她又是一阵颤栗。 “师父,我该怎么办?我怕他,敬他,又喜欢他,让我如何是好?” 在门外的白毅,听到了这番话,匆匆离开,嘴里轻轻念道:“情劫,又是情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