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 兵临城下

    继焦琏之后，虎贲镇统制吴继嗣也出班奏道：“微臣一介武夫，受皇上恩遇，常思图报，不敢有丝毫轻忽之心。臣知道皇上挥师北伐、收复祖陵之心无日不念，因此臣练兵不休，蓄志已久，如今虽不能说已万事皆备，但只要皇上下旨，臣麾下虎贲镇近万将士即可挥师北上。”

    “陛下！”西军出身的李定国适时走上前，神情肃穆的道：“定国受吾皇厚爱，封爵赐官，虽粉身碎骨不足以报。鞑子南下，定国不才，愿率本部忠武镇兵将作北伐先锋，抗虏杀敌，护我河山！”

    “好！既然诸卿一意主战，朕就顺应军心民心，准备北伐。翟式耜听旨：朕特封你为行都留守，赐尚方剑，代朕留守行都，佐太子监国，抚慰众臣，维护社稷！

    朕痛两京继覆，致危宗社，今日仅有西南弹丸之地，资此民生，以期恢复一统。若复伤民，即促国脉。卿留守行都，节制行都文武，当仰体朕意，致力中枢稳定，保证钱粮供应，如此前线方可立于不败，盼卿切记、切戒，莫失朕之厚望！”

    “领旨！老臣定牢记圣上教诲，不负厚望！”

    翟式耜退下后，朱由榔又道：“目下北伐已如上弦之箭，引而待发，当年太祖马上打天下，今日朕要仿效太祖，马上守天下！朕意已决，不日御驾亲征！”

    朱由榔从御座上站起身子，环视众位大臣，语调肃穆道：

    “众臣听旨：钦命太子慈爝为监国，首辅翟式耜为留守，料理兵饷国务。虎贲镇统制吴继嗣率本部为亲征行营先锋，由桂进湘，代朕抚慰湖广军民，激励前线将士齐心抗鞑。沿途切勿扰民。兵不扰民，战时必得百姓支持；

    广西镇统制陈友龙部、广东镇统制唐文耀部、忠捷镇统制刘文秀部，拱圣营统领卢世仁部，四镇兵马留守行都，听候首辅翟式耜节制，防备东线广州一代清军，护卫中枢安危。

    羽林镇统制焦琏部、忠武镇统制李定国部、伏波镇统制余龙部，并定霸都三百御前亲卫与朕同进！

    另，着工部速备令箭三十枝，备朕亲征之用。另制斧钺四把，皇明日月旗四面，以壮我军军威。着钦天监恭择吉日起行，不得有误！

    此番北上湖广抗鞑，事系中兴之成败，尚赖文武臣民上下协同，共效心力，方能同报宗祖，以救百姓、江山。有功者，朕必重赏！”

    众臣高声齐呼“遵旨！”散朝回去各作准备。

    六天后，朱由榔告别妻儿和两宫皇太后，身穿甲胄，在定霸都将士护卫下骑马奔出南门，焦琏、李定国等将率领着行将出征的三镇数万京营禁军跪听号令，高呼‘北伐’，气势雄壮，震撼天地。

    出征仪式结束，金鼓擂起出发的声响。队伍在震耳的鼓声中出发了：八个身材壮健的禁军骑着高头大马，手执斧钺和大明日月在前开道，诸将紧随其后，几万京营大军如同汹涌澎湃的大浪，从肇庆涌向湖广抗清战场。日月旗、将旗、军旗各种旗帜迎风招展，刀矛枪铳等兵器在太阳的照耀下发出万道炫目的光芒，天地为之变色……

    湖广总督堵胤锡在得到清军三顺王一顺公部率七万大军入湖北后，一面上奏天子等待号令，一面传令各军，严防各关卡，准备滚石擂木，积极备战，同时坚壁清野，严密盘查来往行人，大肆屯粮，不敢有丝毫懈怠；湖广七镇二营，九万大军士气高昂，cao练认真，面貌焕然一新。

    湖南湘阴，营田关。

    营田关坐落在湘阴和岳州府之间，方圆十里，山势陡峭，是湖南抗清的第一道门户。

    此处立关始于大明正德年间，规模不大，半年前堵胤锡主政湖广后始筑关城，用来抗鞑，城垣周围长三百余丈，墙高一丈有八，东、西、北各有一门，关内原有炮台一座，如今又增建一座，互为援应。

    因为这座关卡的重要性，各地镇将堵胤锡不放心，便让京营前锋吴继嗣的八千京营禁军驻守在此。

    “吴将军，鞑子不日将要叩关，关内外除了要日夜巡视外，关垣上也定要派员勤于了望观察，鞑子大军，来势汹汹，千万不能有片刻松懈。此外，从明日开始，除了放哨巡山的将士，其余人员一律上山伐林采石，多蓄檑木滚石以备后用。”

    “继嗣明白。”

    清晨十分，堵胤锡和吴继嗣站在关楼上边走边观看关卡四周的壮丽景色。

    厚厚的晨雾正慢慢地消散，显露出了耸立在山脉之上的关楼、直刺苍穹的雄姿。关楼两旁古木参天、一片青黛，在朝阳的照耀下映射出无限瑰丽的色彩。

    “营田朝景，真是美不胜收！”

    “是啊！山河壮丽，气象万千，岂容鞑虏蹂躏！”

    吴继嗣拔出腰刀，神情激动，难以自抑，站在关楼上，突然高声呼喊：“护……我……河……山！！！”

    喊声划破长空，唤醒了周围沉寂的群峰，山谷顿时回声应和：护……我……河……山……

    堵胤锡受到吴继嗣激情的感染，两手紧握成拳，眼眶中竟有泪花闪烁。

    早饭后，营田关慢慢热闹起来了，八千京营将士们三五成群，忙着伐林采石，修补关垣、加固雉堞。堵胤锡在吴继嗣的陪同下巡视了一遍，看到关垣上军旗飘舞，摆满了檑木滚石，心中颇为欣慰。

    但也担心关内人数太少，难以防备鞑子大军，返回长沙后，堵胤锡又将督标定北镇一万两千兵马调到了营田关，协助京营禁军防守关卡，紧接着又召集忠贞营四镇兵马，汇聚长沙，以为后援的同时等候圣驾亲临。

    二月十五日，当朱由榔的亲征大军刚进入广西的时候，三顺王一顺公的七万余大军已从岳州府城陆续开到了营田关下。

    迎着初升的朝阳，烟尘滚滚，七万余满汉清军如同奔腾的洪水一般，一下子涌到了关前。

    等立住阵脚后，七万余人突然间同声怒吼：“杀！杀！杀！”激昂的吼声好似闷雷乍起。

    片刻后，阵阵余音还在山间和旷野上回荡，清军的号角声继之响起，全军分成前锋和中军，列成了几十个野战方阵。

    一杆丈八的大红底上绣金龙的正红旗帅旗就立在七八里外的一处楼车上——层层军阵护卫之中，旁边是一杆丈六的红底大旗，上书满汉双文，恭顺王、平南大将军孔。

    临近关卡的清军前锋营中军旗下，也打了杆丈八的大旗，不过换做了镶红边的蓝旗，上书满汉双文，怀顺王，前锋主将耿。

    丈八的大纛旗四周是五千身穿蓝色镶红边棉甲的步卒组成的前营，他们身后左侧是身穿暗黄色甲胄的三千骑兵和五千步卒排列的大阵。

    右翼则是三千纯白镶红边甲胄的骑兵组成的方阵。

    号角声停止后，清军七万人马悄无声息，只听见如林的旗帜在北风里猎猎作响，使人感到分外的压力，就连带起的尘土都显得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