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撞沉倭船
随着蒲原的一声令下，船艏的弗朗机再次轰鸣起来。 但是这次的弹着点依旧没有打准。 这时，对方的鸟铳却开始发威了。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 广船上的炮手瞬间惨叫着滚落到一边，另一个人迅速补上。 快速的点燃第三个子铳。 “轰—” 这一炮准确的集中了安宅船碉堡式的护板。 巨大的船身只是震了震，接着像没事人一样的向着广船驶来。 而这时，第二轮鸟铳射击又开始了。 刚刚替上的炮手瞬间被弹雨击中，翻身倒在地上。 一时间，没有人再敢上前。 此时的陆渊和周坦早就在第一轮射击之前就退到了较为靠后的地方。但是眼前血rou横飞的画面也不由让他们胆寒。 “日本人的鸟铳发威了！” 陆渊感叹道。 当年在朝鲜，明军就吃过日本人鸟铳的亏。 早在嘉靖二十二年，一艘原计划从澳门开往双屿的葡萄牙走私船被台风刮到日本种子岛，岛主种子岛时尧以2000两黄金的价格买了两把铁炮， 嘉靖二十三年，号称“种子岛锻冶栋梁”的工匠八板金兵卫清定模仿其构造制作出第一把日本制的火绳枪。 因为战国时代的纷争不断，各大名纷纷用鸟铳，也就是日本人所称的铁炮来武装自己的部队。最著名的就是织田信长利用铁炮三段击在长筱合战中大破武田赤备骑兵。 可见日本人在鸟铳的战术运用和技术改造上是要超过当时武备荒废的明军的。 明军的火器装备率达到半数以上，也出现很多例如三眼铳甚至五雷神机这样的连发火器，但是在精确率和有效射程上是比不过日本火器的。 就比如现在，双方之间的距离大概是八十米左右。 对方的武士已经可已开火压制本方的火力，而广船上的鸟铳手却还在等待，在他们看来只有四五十米之内才是真正的开火距离。 此时，安宅船上的倭寇见对方并不敢还击，于是变的更加大胆，甚至直接走到护板的边缘，整个身子露在外面，不时开火射击。 这让陆渊的心里一阵说不出的窝囊。 在前世，他读的虽然是海事大学，但是也算的上准军校了，爱国主义气氛浓重，在靶场上实弹射击的练习他也是经常做的。 此时他的身边不远处一个水手正拿着一杆三眼铳正不知道如何是好。 陆渊几步走到他面前，夺过他手里的火器。 “兄弟，先借我用用！” 他拿过三眼铳，弓着背极速地向船艏走去。 “陆兄千万小心！” 一旁的周坦不由的担心道。 他不清楚眼前这个人的实力，但通过半天的接触，他也知道这个人不同寻常。 他没有拦住对方，就算对方被打死，那也和他没关系，但是如果他成功的干掉一两个倭寇，那么何乐而不为为？ 而此时的陆渊自己心里也拿不准，因为这三眼神铳，神就神在它的连发，但也正因为连发的缘故，导致它的设计上对于准确率的把握较之单眼鸟铳都不如。 此时，对方的第三波射击开始了。 陆渊在身后的一片惊呼声中，敏捷的趴在了甲板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中弹了。 但下一秒，趁着对方的鸟铳手正在装弹，陆渊“腾”的一下单膝跪地直起身子，向着安宅船瞄去。 “砰—” 三眼铳如同一口小型的火炮一样猛烈的向后颤了一下，几近脱手。 对面的船舷上，一个正低着头上火药的武士应声而倒，他的肩膀被击中了，惨叫声传来，引得安宅船一片混乱。 紧接着，第二发弹药也打了过去。 这一回儿，正中一个倭寇的胸口，只见他的身子一颤，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陆渊杀的兴起，转动铳机，准备再射出第三发。 可这时，手指上传来巨大的阻塞感，三眼铳竟然卡壳了。 他一脸不尽兴的回过头去，目光在无数崇拜的眼睛上轻轻扫过。 当他看到远处的周梦蝶也是两眼的小星星，心中不由得意起来。 此时，身下的广船却传来剧烈的震动，直直向着一侧偏去，简直就要翻扣过来。 陆渊向着掌舵的蒲原看去，只见他正咬着牙打满了舵向着安宅船的相反方向转去。 “蒲原，你在干什么？”周坦立刻出声问道。 “东家，现在倭寇的气势散了，这时千古良机，现在跑的话还来得及！” 蒲原一边急转，一边回应道。 可这时船体的倾斜越来越严重了！ 陆渊飞速的向蒲原跑去，他可不想再一次做落水鬼。 只见他奋力一撞，生生把一米九多近两百斤的蒲原给撞的一个趔趄，差点没趴在地上。 船体猛的停止了转向。 众人又是重重一晃。 “广船是尖底，比不得福船的平底，这么快急转弯的话，船会翻掉的！” 陆渊大声的吼了出来，直到一旁的蒲原目光黯淡下去。 可这时，望斗中的水手突然大叫起来。 陆渊放眼望去，只见对方的安宅船已经发现广船上的争执，趁着这天赐良机，它已经全力加速的向着广船冲来。 看着对方的水手已经开始准备跳帮用的绳索，船上开始弥漫起一种绝望的气息。 这些可是倭寇啊，传说中食人饮血的倭寇！ 而此时，在陆渊的心中却蓦地燃起了一股豪气。 “老子前世就是被小日本害死的，现在以穿越竟然又要至老子于死地！” 陆渊早就发现此时的海风正从身后吹来，广船号称世界最大的风帆此时正股足了劲儿。 而另一方面，由于及时阻止，此时的船体与对方依旧保持着将近七十度的夹角。 这，可是绝佳的机会！ 陆渊猛的一把握住舵桨，将尖锐的船艏缓缓的转向对方的船舷。 此时上风方向的优势更加体现了出来，他只觉的此时身后就像有一只手推了自己一把。 这条三十多米长的广式海船就如同离弦的飞箭一般向着正驶来的安宅船发动了反冲锋！ “所有人趴下！” 看出陆渊意图的周坦突然大声的吼了起来，同时一把将自己的meimei按倒在甲板上。 “此日漫挥天下泪，有公足壮海军威！” 陆渊大声的喊着，他的制服被呼啸的狂风高高的掀起，如同猎猎的披风，他仿佛化身成了大东沟海战中一边高呼着撞沉吉野，一边驾着致远舰奋死一搏的邓世昌。 前世他在日本人汹涌的水炮之下未曾畏惧过，这一世，他也不会畏惧！ “小日本，来吧！” 陆渊看着尽在咫尺的安宅船上那些因为恐慌而变得手足无措的日本人，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巨大的撞击声夹杂着厚木板的断裂声刹那响起，海水四溅，巨浪滔天。 两船上的船员们狼狈不堪的被重重的甩起，又重重的跌倒在甲板上。甚至还有不少没做好准备的日本浪人已经掉进了海水之中。 在世界舰船史上，采用铁力木制成的广船是出了名的坚固，此时松杉木制成的安宅船侧身已经被它尖锐的船艏豁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海水开始汹涌的灌进船体。 陆渊艰难的站了起来，此时的他看着大仇得报的场景不由兴奋起来。 可这时，意识到自己处境的日本倭寇却发了疯的大吼起来。 他们的船就要沉了！ 海上的战争是最惨烈的战争，它不允许逃兵！ 此时身陷绝境的倭寇开始把猩红的眼睛望向肇事的这艘船！ 只有夺下对方的船只，才有生还的希望！ 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周坦在meimei的搀扶下爬了起来，而一抬头便看到这样的情景。 “蒲原，迎敌！倭人要跳帮了！” 他完全失态的大声叫喊着，虽然出海已经十几次，但是这样的场景对于他这样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公子哥来说，还是太过于惨烈了。 “鸟......鸟铳手准备！” 另一侧自己爬起来的蒲原也是一愣随后便大声的指挥起船上的水手来。 此时，在剧烈的撞击之后，广船的船身开始慢慢的打横，与对方之间的夹角也开始缩小。 安宅船上的护板放了下来，径直的搭在广船的船舷上。 “放！” 蒲原一声令下。 迎接冲过来的倭寇们的是一轮密集的弹雨。 这一次开火的有十几人。 而他们的身后其余的十几个鸟铳手也正在赶来。 陆渊这才细心的数了数，这条船上一共有五十多人，其中大部分装备着鸟铳，只有少数的掌舵，望斗和厨子，大夫才是装备冷兵器或者干脆就是赤手空拳。 这时倭船上的弓手和鸟铳手也开始射击。 双方不断有人倒地，但有迅速有人补充上去。 对方的船上大概也就是五六十人的样子。 鸟铳的装备率甚至还不如广船。 “快，上火油！”蒲原大声的招呼着几个持短兵的部下。 那些人得令迅速的搬出几个插着引信的陶罐。 片刻之后，几个陶土的罐子被引燃之后，飞向了两船之间的护板处！“轰—” 倭寇群众一下子炸开了锅，陆渊这才发现陶罐里装着的竟然都是黑乎乎的石油！ 它们就像不散的阴魂一样四处飞溅，粘着一块烧尽一块，甩都甩不掉！ 惨叫声开始蔓延起来，无数浑身是火的倭寇挣扎着跳下了大海。 此时安宅船放下的护板也开始熊熊的燃烧起来，一时间一道火墙组织了双方的进攻。 蒲原见状率先拔出砍刀冲到护板之前，奋力的劈砍起来。 其余的人也紧跟着船老大冲了上去。 此时，一旁的周坦奋力的拦着自己想要上阵的meimei，被梦蝶无意间揍的鼻青脸肿。 而看的热血沸腾的陆渊，却向着船艏的弗朗机炮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