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功亏一篑
按照陆渊之前的安排，蔡一铭负责切断敌军撤退的路线，而他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这个时候，在那几个琉球溃军的眼中，深厚的惶恐逐渐变成了狰狞。 他们都是跟随石溪多年的老兵，像这样的绝境他们也不是没有遇见过。 而狭路相逢，只有勇者才能笑到最后。 那个为首的中年老兵突然挥动自己手中的钢刀向着萧连扑来。 而他身后的士兵这是紧紧的围成一个圈将昏迷过去的石溪保护在中央。 萧连早有准备，他见袭击者下盘一乱，立刻闪过身子，一脚飞起直接朝着他的面门而去。 而那老兵也是经验丰富，见到对方身位突变，立刻下意识的侧过身子。 萧连扑了个空，但是他并不收腿，而是趁势跃起。 整个身子在半空中翻转一圈，向着老兵扑去。 这样连贯的应变速度，任那老兵的作战经验在丰富，也远远来不及阻挡。 萧连的双腿直接顶在了他的锁骨处，巨大的力量涌来，将他的身子掀翻。 钢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弹了几下。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赶来的守军火铳手已经发射了第三轮的弹雨。 由于在追击过程中，火铳手们原本列好的阵型早已经失去控制，这一轮的发射结果却变成了流弹四溅，尽管有不少敌军扑倒在地，但是蔡一铭部下中也有不少人被误伤。 萧连在迎面飞来的弹雨中机警的躲避着，而此时，倒在地上的那个老兵却是奋不顾身的爬了起来，将石溪被在自己身上，向着一条被让出来的缺口奔去。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萧连大声的喊着，可是那些开火的火铳手在浩大的发射音中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而就算有几个人注意到萧连的吼声，但是也根本不认识这个穿着奇怪服饰的认识谁。所以也就根本没有理会。 “完了！” 萧连的双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些自以为是的火铳兵，竟然把一局好棋给搅成了这个样子。 当火铳杂乱无序的发射终于停歇时，萧连终于带着自己的数十个弟兄赶到了石溪最后消失的地方，可是这个时候那个老兵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而在其他的地方，琉球联军的夜袭部队在与守军的缠斗中也终于有些支撑不下去，他们开始先后的溃退而走。而守军部队也开始转入追击。 这一场战斗一直持续到了第二日的凌晨。 正月二十日，早晨。 在欢会门的城门楼里，大小将官满满的跪了一地。 而在他们的前头，陆渊一脸阴沉的坐在座椅上。 “卫良！” 他突然大声的喊道。 卫良战战兢兢的从人群中站了起来，走到陆渊的跟前。 “你这个火铳总旗是怎么当的？” 陆渊的目光中满是愤恨的看着他问道。 昨天晚上的细节陆渊早就一清二楚了。 如果不是火铳兵先后的那几轮胡乱发射，也许萧连早就抓住石溪了，而今天早晨，这些人应该是在大摆庆功宴而不是在这里总结战斗失败的经验。 “陆大人，标下的那些部众们认为自己始终没有什么表现的机会，所以就显得有些毛躁，心急想争功。而后来在追击的过程中，他们的阵型全部混乱，以致于军令不通，我的命令也无法下达到每一个人，这才导致如此后果。一切都是标下的错，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卫良低着头，单膝跪在地上将来龙去脉讲清楚。 “你是该罚！你不仅错失良机，坐视敌酋逃出生天。还开火打伤了蔡一铭的手下，你现在可是欠着很多人的人情！” 陆渊不动声色的斥道。 而这个时候，卫良把自己的目光转向蔡一铭。 而蔡一铭却是发声打断了陆渊的话。 “大人，没有人是天生的将帅，即使是您，不也在之前误判过局势吗？对于我们这样一支新生的军队来说，就必定要在一连串的失败中学习经验，然后才能成为真正的百战强军。”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上都震惊起来，作为受害者的蔡一铭，竟然主动的给卫良求情。 “二哥，我觉得四弟说的没错，谁还没犯过错的呢？再说了我们昨天晚上虽然没有抓住石溪，但是也重创了他的精锐部队，而且，今天早上还有传言......” 林觉也趁势为自己曾经的救命恩人求情。 而这个时候，陆渊打断了他，道：“我早就说过，军营里没有兄弟，只有将帅！” 他的声音抬高了不少，显然是对林觉很不满。 “是，陆大人......” 林觉的头一低，声音也跟着沉了下去。 “等等，你说几天早上的传言，是什么？” 陆渊叹了一口气，抬眼看了林觉一下，问道。 后者听到这话，双眼中又泛起了精神。 “今天早上城外都在传，说石溪昨天在逃跑的过程中被流弹击中，已经身死了！” “你说什么？” 陆渊惊讶的喊出声来，如果这么一来，那卫良弄巧成拙的要成头号功臣了！ 此时，卫良的眼中也是满目的不可思议。要知道昨天他的那群手下完全就是在瞎闹，各自为战。 在这个火枪精准性不高的时代里，脱离了阵列战术的火枪杀伤力基本为零。 如果石溪真的因此而死，那么这也就太戏剧性了。 “一铭！” 陆渊转向这个情报头子。 “你那里有什么关于这件事的消息吗？” 而这时，蔡一铭也是一脸的震惊，他摇了摇头，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得到报告，不过我派出去的探子应该已经潜伏到了敌营之中，很快会带来消息。” 陆渊点了点头，他对于蔡一铭的高效运作还是很满意的。 由于林觉的这条消息突兀的出现，本来是准备要好好批判一番的陆渊也觉得不是时候，一场碰头会在尴尬的气氛中悄然结束。 而之后，陆渊又匆匆的来到了琉球降军的营地。 此时所有的士兵都被释放了出来，而陈萧也向他们解释清楚了此事的前因后果。 当陆渊出现在营帐中的时候，所有的士兵眼中都是钦佩的表情。 “见过陆大人！” 陈萧带的头单膝跪下，向陆渊行礼。 陆渊连忙将他扶了起来，笑着道：“我听说昨天那些不认识你的士兵把你当俘虏给捆起来了，这是我的失职。让你受委屈了！” 此时，陈萧也是笑了笑，道：“只可惜昨天让石溪给跑了，大人的苦心策划功亏一篑！” 陆渊摆摆手道：“这件事情的失利和你没有关系，也许是上天要给我提一个醒。骄兵必败！” 陈萧听完这话，点点头不置可否。 这个时候，几个琉球军的士兵突然一脸郑重的从人群后面走了过来。 陆渊看向他们，但是后者却又是跪在了地上。 “你们这是？” “陆大人，我们是久庆门外十二个村子的村民，忠心耿耿的为石溪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现在却被他的部下害得家破人亡。我们要报仇，请大人成全！” 几人的话音未落，身后的数十人也一块的喊了起来。 “请大人成全！” 陆渊有些感慨的看向这些人。 他们也许并不都是那十二个村子的后代，但是战友的遭遇也足以让他们怒发冲冠。 在陆渊的一番熏陶之下，这些人早就摒弃了愚忠的思想，而现在在他们的心中石溪这个和倭人沆瀣一气的走狗早已经成了他们的生死大敌。 “弟兄们！你们有心如此，我陆渊必然成全。石溪是我的敌人，也是你们的敌人，更是琉球三山十万百姓的敌人。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人都是我陆渊的兄弟，我保证，在剿灭宿敌的过程中，一定会有你们的用武之地！” 陆渊扫视了众人一眼，坚定的发话道。 “谢大人成全！” 所有的士兵又是再一次的异口同声道。 陆渊微微的点了点头，此时，他看见陈萧似乎有些什么难言之隐。 “陈总旗，你我单独出去走走吧！” 陆渊小声的看着陈萧道。 “遵令！” 陈萧一拱手回应道。 来那个人在告别士兵们之后，来到军营里，此时校场上到处都是训练的士卒，而两人就这样在营帐之间慢慢的散着步。 “陈总旗，你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陆渊侧过脸庞问道。 “没错，大人真是洞若观火！” 陈萧点了点头，接着道：“大人知道今天为何这些人主动提出来要报仇吗？” 陆渊顿了顿，道：“他们不是说石溪杀了其中一些人的亲人，所以要报仇吗？” “不，真相不是这样的。他们之所以异口同声，是因为他们放心不下大人你！” 陈萧解释道。 “此话怎讲？” 陆渊停下脚步，扫视了一眼四周。 陈萧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 “大人之前不由分说的将他们抓起来，很多人一开始都以为是因为之前在继世门战斗中他们畏葸不前所致。所以这一次他们急着表忠心，对石溪的怨愤是一方面，而对于自己前程的未卜却是更加根本的原因！” 陆渊听完，点了点头，道：“你今天跟我说这些，似乎不仅仅是为了这几十个人。” 话音未落，他再一次向前迈开步子。